赵教练？

蒋乔皱眉回想，拼命在小蒋乔的记忆里翻找。

一张张画面飘过，直到关于花滑的最初记忆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冰面上胖胖的身影，总是在小蒋乔的身边跟着。

“庞教练？”蒋乔试探性地问道。

乔翠兰震惊抬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伸手点了点蒋乔的额头，“人家姓赵！亏赵教练还是你的启蒙教练，哪有跟了几年的教练还不记得人家姓什么。”

蒋乔语塞，支支吾吾地搪塞了过去。

胖胖教练的身影太让人印象深刻，在小蒋乔的心里，那就是胖教练，时间一长，‘胖’就成了人家的姓。

等长大之后，有了概念，胖自然也就引申为了‘庞’。

不管是庞教练还是赵教练，他都是他们要找的人。

第二天，一家三口站在楼下，准备前往赵教练的家中。

蒋乔穿着简单的白色Polo衫，上面印着‘I LIKE STUDY’，一条黑色休闲裤搭配，简单又舒适。

脑袋上点缀了几个卡通小卡子，活泼的气质立马显现了出来。

相较于穿得偏休闲的蒋乔，蒋卫国和乔翠兰则比较正式。

乔翠兰穿的是一身豆绿职业连衣裙，这次没有穿高跟鞋，而是选择了一双尖头平底小皮鞋，温柔淡雅又不会失了礼貌。

蒋卫国更夸张些，拿出了自己平时谈生意时穿的昂贵西装，平时不打领带的人这次还专门让乔翠兰帮忙系了一条。

蒋乔看着这样的父母，只觉得看到了两只开屏的孔雀。

两人从蒋乔面前走过，没能看出蒋乔的想法，还在思考等会需要说的话。

赵教练的家不远，在一片旧小区内，交通非常方便，也很好找。

停好车，三人来到了赵教练的住址楼下。

楼层不高，最高也只有七楼，因此也没有电梯，而赵教练家就在七楼，蒋卫国担忧地看了一眼蒋乔，“要背吗？”

之前那是在家里，除了乔翠兰不会有其他人看见，但现在不一样，随时可能碰到陌生人，蒋乔果断拒绝。

“我可以的。”

蒋乔也确实可以，虽然走一两层就要停下休息。

没有气喘吁吁，仅仅是双腿还承受不了。

终于走上七层，她甚至有了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铛铛铛。”

乔翠兰上前敲了敲门，门还是老旧的铁门，拍动的时候响声极大。

很快，屋内传来了动静。

“谁啊？”

头发花白的女人从门后探出脑袋，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我们找赵教练。”

“老赵！”

...

接近十年的时间过去，赵教练早已不是蒋乔记忆里的庞教练，就连身型都像了。

原来胖胖的身体变得消瘦，甚至给人皮包骨头的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蒋乔都这么大了。”从看到蒋乔的那一刻开始，赵教练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蒋乔，“最近训练的怎么样？拿了银牌可不能骄傲，得了金牌的选手可不在少数。”

三人沉默了下来，赵教练也感觉到了不对，“出了什么事情吗？”

乔翠兰向前挪了挪了身体，轻咳一声说：“蒋乔拿了银牌后出了车祸，最近才恢复好。”

赵教练呆愣了片刻，颤抖着声音问道：“那还能滑冰吗？她才刚刚拿了银牌，拿金牌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国家...”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出了问题，赶紧低头调整。

此时李凤，那个头发花白的女人端了几杯茶进来。

离开前她还不忘嘱咐赵教练，“放平心态，不能激动。”

赵教练呐呐，浑身的情绪又收敛了起来。

等李凤离开，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还是蒋乔这个当事人率先打破氛围。

“教练，我不想放弃，这次来也是想要回到您这边继续训练。”

赵教练嘴唇微动，还没说话，李凤冲了进来，指着他就是一顿数落。

“你也不看看你的病？还要去教学生！你是不是想死在冰上？”

一听这话，蒋乔心里一个咯噔，今天的目的似乎是达不成了。

果然，等李凤生气的离开房间后，赵教练拒绝了蒋乔。

“你们也别在意，我老婆都是为了我的身体找想，前段时间大病一场，直接倒在了冰上，差点没救回来，现在一听到和滑冰相关的东西她就害怕。”

蒋乔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撑着回应道：“没事，您现在看着确实没有以前扎实了，好好修养身体才是正确的。”

乔翠兰想得更多，开口也直击重点。

“那您有没有认识的教练可以介绍一下，”她解释道：“很多教练知道她的情况之后都不愿意接收她。”

赵教练有些动容。

乔翠兰也看了出来，继续加码，“这孩子还是想滑冰，无论如何都想继续，但现在的情况又...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教练，我们也不会特意来请您出山。”

赵教练陷入了沉思，而蒋家三人也在这氛围中焦急的等待着。

许久，赵教练开口了，或许是突然的开口，声音还有一些喑哑，“你们去找岑婷，她在我之前的那家俱乐部里，你们直接去找。”

得到准确消息的蒋家三人道谢完立刻离开，直奔赵教练给的地址。

这边赵教练还坐在房间里，周围安静至极，他的思绪也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行了行了，做出这么一副鬼样子想干什么？怪我干涉你？”李凤见那三人离开，赶紧从厨房出来，又冲进房间里大声说道。

赵教练摇了摇头，“没有怪你，你也是为了我的身体好。”

李凤不懂了，“那你这幅样子想干什么？”

“有些怀念小时候的她，也希望她是岑婷等待的那个人。”

...

赵教练之前工作的俱乐部三人并不陌生，小时候的蒋乔在这里训练了一段时间，也因此和赵教练有了启蒙的缘分。

然而那时候的蒋乔没有人照顾，只能被送回老家，滑冰没有被暂停，但也不再是赵教练教了。

俱乐部在一个大商场的顶楼，一整层都是它的范围，既可以商用，又可以给比赛选手提供场地，是燕京有名的老牌豪华俱乐部。

来到大厅，蒋乔还有这里的会员卡，直接走了进去，而根据前台服务人员的指引，岑婷正在小冰场那里教课。

刚刚走进小冰场，扑面而来的便是小孩子的尖叫声，有打闹时发出的，也有摔倒时发生的，更有喊着好玩的。

在冰场站定，蒋乔瞬间被对面的超大电子屏吸引，那里正在播放各个项目选手的比赛视频。

超大的屏幕，再加上专业的分析，在重要动作部分还有暂停和讲解。

就这一个视频，蒋乔对这个俱乐部的好感便提升了一大截。

如果说刚开始是70分，此刻已经到达了90分。

三人的到来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显眼，奈何有人关注着这里。

技术是他们进来的一瞬间，冰场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动了。

她走向一旁的工作人员，低头叮嘱了几句之后便朝着蒋家三人走了过来。

蒋乔知道，她大概率就是岑婷了。

她扎着一个高马尾，身型苗条，穿着宽大的卫衣运动裤

远看只知道她比旁边的工作人员高很多，等她来到面前才发现她是特别高。

走近的岑婷和旁边站着的蒋卫国差不多高，也就是说她身高一米八。

这人咋这么高？这是蒋乔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则是——这人教滑冰真的靠谱吗？

来到三人面前，岑婷先开始了自我介绍，“赵教练应该和你们说过我，我叫岑婷，目前是一名幼儿小班的教练，要是我们的合作能够达成，我也能递交申请书转到比赛那边去。”

乔翠兰和蒋卫国不专业，他们看向蒋乔，等待她自己做决定。

蒋乔向前走了一步，到达距离岑婷一米远的位置，仰头问道：“你学过滑冰吗？”

岑婷也没生气，大概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问，还笑了一下之后才解释，“我之前是单人滑选手，之后才成为教练，官网有我的比赛记录，你可以去查。”

蒋乔当然知道，每一位选手的每一场比赛成绩都会记录在专门的网站上，没有选手可以造假。

既然提到了这一点，她不用查也信了。

“那你可以教我吗？”她又问道。

岑婷看了一眼周围，有些好奇地说：“你不觉得我掉价吗？一个教小孩子的教练来教你，世青赛的银牌，含金量很高的。”

蒋乔丝毫不在意这些，她摇了摇头，“能教少年组以上的教练不一定能教幼儿，但能教幼儿的教练有他们不一定有的特点。”

“耐心！”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一声让岑婷来了兴趣，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自己面前这个矮墩墩似的女孩，时不时点头，又时不时摇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乔大大方方地展开身体，尽量让她全面观察，边转圈还边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岑婷点了点头，“身体条件很好，不愧是赵教练推荐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