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扎心

因为尴尬，再次上路之后，成婧有意避开了韩泽宁。

见面依旧会打招呼，两人也会有必要的交流，看上去依旧客气有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两人之间的氛围肉眼可见的疏离。

薛崇元似乎感觉到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只是默默地离低气压的韩泽宁远了一点。

可他是个活泼的性子，嘴巴也闲不住，渐渐的反倒和成婧凑得越来越近。

他对人没什么防备之心，加上成婧有心引导，说了不少京城的趣事。

成婧将这些消息经过提炼，也大致了解了京城的一些情况。

让她放心的是，本朝风气还算开放，不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民间对寡妇再嫁，女子立户等事，虽不支持，但也不反对，顺其自然。

而朝中，对公主的要求就更宽松了。

通常来讲，只要公主不昏了头去谋反，基本上是能够平安到老的。甚至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也没人会跟你计较。

得宠或者背景硬的公主，活得比皇子还要舒服。

皇子要考虑名声，考虑别人的眼光，总要收敛一些。但公主，尤其是出嫁之后的公主，哪怕是背地里养面首，也不过被人背后说几句，夫家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虽然因此导致的结果是很多家族不愿让子弟尚公主，但是成婧对这一点还挺满意的。

谁不想活得自在？

在古代社会，身为女性，哪怕你做到太后，恐怕也没有公主舒服。

比如当今元嘉帝的嫡母孙太后，先帝在的时候不喜欢她，心里只有贵妃。她膝下无子，又不得宠，纵使贵为一国之后，可谁也不把她看在眼里。

等到元嘉帝登基，需要有人出来扯大旗，表明自己的孝义，这才对她有几分尊重。但若非她识趣，配合元嘉帝在众人面前表演母子情深，纵使现在贵为太后恐怕也没那么舒心。

但反过来，先帝的公主可都活得挺好的。先帝在，他们是公主，元嘉帝上位，她们是长公主。谁当皇帝，对她们都没影响。

听薛崇元说，几位长公主除了一两个和驸马还算恩爱的，其他的几乎都有面首。

脾气好的，自己养面首，同时不管驸马纳妾，只要小妾庶子不在自己面前出现就行。脾气差点的，直接教训驸马的也不是没有。之前广陵长公主就当着驸马的面杖毙了他一个小妾，半点面子没给他留。

正因如此，当今的大公主和二公主要出嫁的时候，收到消息的各个家族忙着给子嗣定亲。生怕晚一步自己儿子就被公主给看上了，一辈子被公主压一头。

“我还以为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原来，圣上也要操心嫁女之事吗？”齐飞白也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成婧笑了：“如果你是一个富商，娶你的女儿就能得到黄金万两做陪嫁，你说会不会有人愿意娶？”

齐飞白：“当然，别说万两，千两都有的是人愿意。”

成婧：“但是，谁来求亲你都愿意嫁女吗？”

齐飞白：“当然不是。”

随后失笑：“我明白了，哪怕是皇帝老儿，也是个做父亲的，总要为女儿考虑呀。”

成婧和薛崇元，齐飞白三人说笑的声音远远传来，十分热闹。

营地的另一边却十分安静。

韩泽宁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压得周围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更不敢说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互相间以眼神示意，想让别人先探探底。

【你去。】侍卫甲眨眨眼。

【你怎么不去？】侍卫乙一脸拒绝。

【那要不你来？】侍卫丙默默挪远了。

最终，韩琪这个少爷亲信被推了出来。

只见他尬笑着：“少爷，喝碗鱼汤，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捞到的，尝尝看。”

韩泽宁用手推开：“我没胃口，你自己喝吧。”

然后愣了一下继续说：“给她那边送了吗？”

韩琪强打笑意：“当然，早就送去了。成姑娘还特地关照我一定要让你也喝一碗。说你伤还没好，要补充营养。”

韩泽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韩琪拍拍胸脯：“当然了，成姑娘还是很关心少爷你的。”

于是，韩琪看到，刚刚还冷着脸的少爷，从自己手上拿起鱼汤，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困了，也该入睡了。

因为成婧身份特殊，所以她的帐子靠韩泽宁最近，方便他随时保护。

这么近的距离，一不小心两人就会碰到。

成婧看着迎面走来的人，说实话还是有些尴尬，第一次被人避之唯恐不及，让她对自己的魅力都产生了怀疑。

不过，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要淡定。

成婧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简单打个招呼，准备回去睡了。

反而是韩泽宁，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将成婧拉到一边。

对方的手握到自己手腕的那一刻，成婧下意识地想甩开。

但想到对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成婧又忍住了。

“成姑娘，你和薛十三并非一路人，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吧。”韩泽宁抿了下嘴唇说到。

“韩公子此言何意？”成婧反问。

“薛十三的嫡亲姐姐是二皇子妃，薛家和二皇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韩泽宁点到即止，但他知道成婧一定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成婧当然能听懂。

“京城的形势很乱吗？”成婧皱眉。

她努力回想原著小说，但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按照原著的时间线，此时，她还在和顾修齐虐恋情深呢。

就算是原著里，她被找回去之后，大量的笔墨也是关于她和顾修齐的爱恨纠葛，太子和帝后只不过是让她能提高身份的工具人而已。

韩泽宁还是十分欣赏她的敏锐：“太子是嫡长子，身份尊崇，无可置疑。只是太子成婚已有数年，膝下依旧空虚，其他皇子难免…”

成婧明白了，自己的嫡亲哥哥没有孩子，其他皇子的心就大了。

“太子后院就无一人有过身孕吗？”成婧疑惑。

“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东宫只有太子妃一人，并无其他姬妾。”

这也是韩泽宁佩服太子的地方，哪怕其他兄弟以他无嗣为由，步步紧逼，他也不曾迁怒太子妃，更不曾放纵自己，广纳姬妾。

成婧了解了一下情况，谢过韩泽宁的提醒。

若是按这种情况，她确实不适合和薛十三走的近。

就算薛十三没什么想法，但他背后的家族可没那么无害。

不管古今，世家子弟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资源和地位，那么也该为家族付出和牺牲。

自己一定是站太子那边的，而薛十三，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要和家族一起，站在二皇子的立场上。

看见成婧点头，表明自己会和薛十三保持距离，韩泽宁心里却有些苦涩。

自己会说这样一番话，有几分是出于公心，有几分是为了私心，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看见成婧和薛十三聊得开心，他废了多大力气才按捺自己，不要去打断他们。

他第一次恨自己清晰的耳力，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成婧当时一定笑的很甜，很开心，就像之前对自己一般。

成婧感觉到了对方情绪紧绷，回想起今天从薛崇元那听到的话，善解人意的明白了韩泽宁的担忧，半开玩笑的说：“我对薛十三并无男女之情。我日后嫁的，必要是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子。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就和书里写的一样。”

这话也在委婉暗示，自己绝对不会纠缠于他。

可此话一出，成婧却发现韩泽宁的身体更僵硬了，她有些不解，自己这话还不够让他放心吗？不是吧，难道自己很像个女色魔吗？

韩泽宁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是怎样装作无事，和成婧分别，回到自己帐子里的了。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刚那一幕。

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原来，她喜欢的是那样的人吗。

那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呢？

杀人不眨眼？心机深成？阴险狡诈？

韩泽宁啊韩泽宁，你可真是，真是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