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却说一大早,老太太院子里的下人就忙碌了起来。
这时小丫鬟们正在洒扫院子,老太太住的春晖院是全府最大的院子,每日的洒扫都需耗费些须时间。
“山色,你手脚轻点,小心吵醒了老太太!”金缕站在门口道。
金缕是老太太院中的二等丫鬟,是家生子,在老太太身边很是得脸。
“是,金缕姐姐!”山色低头,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不一会儿,斜月出来对金缕道:“老太太醒了,你去端洗脸水。”
“是,斜月姐姐。”金缕恭敬答道。
等斜月进去后,金缕对着门斜睨了一眼,她娘说了,一等大丫鬟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金缕去打洗脸水离开后,和山色一起打扫的春衫开口了。
“这金缕就是嫉妒你颜色好,自从那日你被三公子夸好看后,她就一直找茬。就她那小家气的长相,三公子才瞧不上她呢,亏她每次还巴巴地往上凑。”
“春衫姐姐快别取笑我了,长相都是由爹妈生的。我这低贱之身是万般不敢打府中公子注意的,等攒够了赎身钱,我就回家去。”
春衫羡慕道:“你是活契,还有出府的一天。我是家生子,世代都是家奴。只有主子恩典,才有可能恢复良籍。我就想着在老太太院里好好干,以后能有个好前程。”
山色道:“春衫姐姐蕙质兰心,定能得偿所愿。”
两人说完后,只听守门的小丫鬟道:“三公子来了。”
两人赶紧低头行礼请安,只见一抹红色衣角从眼底飘过。
慕容与信今日早起,先去了烟雨园晨跑后,而后跟着老太爷练习了五禽戏。又匆匆回去换了身衣裳,就赶忙来了老太太院子。
从老太太院门口进来,到了房门口,慕容与信顿足,情怯未进。
斜月从门里出来,正巧看到慕容与信在门外站着。
“三公子,怎样站在门外。快进来,老太太已经起了,刚还念叨你呢。”
斜月把门帘掀起来,让慕容与信进去。
慕容与信笑道:“斜月姐姐,正要进去呢,赶巧你就出来了。”
慕容与信身着朱红色的锦袍,面如晓花,一派少年意气。
站在门口的金缕偷看一眼,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老太太身穿着秋香色的褙子,头上还带了一个同色系的抹额,抹额上镶嵌着一块水色极好的翡翠。她虽然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极好,眼睛笑眯眯的,一脸慈祥。
老太太鲁氏本是京城鲁国公家的嫡幼女,第一任鲁国公当年也是跟随高祖打天下的有功之臣,当年的鲁国公被高祖赐予世袭罔替的国公之位,也曾煊赫一时。
盖因鲁家是武将出身,大夏朝海晏河清,战事逐渐减少,鲁家子孙也人才不济,逐渐落寞了。到了老太太父亲这一代,竟是当朝无一人做官,就剩了爵位的空帽子。但毕竟是传承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还得端着一等国公府的架子,多为京城的新贵不屑。
鲁家与慕容家是世交,老太爷慕容穹和老太太宋氏的婚姻也是双方长辈提前订好的,到了年纪就成婚了,也算是门当户对。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年慕容家式微时,慕容穹是有几位妾室的,当时竟无一人愿意跟随慕容穹前往满是瘴气的赣州。只有发妻鲁氏不离不弃,带着几位下人和不多的嫁妆,跟着慕容穹离开繁华的京城到了这不毛之地。
而后慕容穹对于发妻鲁氏越发敬重,鲁氏只生慕容伸一独子,也未再纳小,一直守着鲁氏一人。
虽然老太太离开京城多年,但是身上还是世家嫡女气质,满身的贵不可言。
“孙儿给祖母请安!”慕容与信作揖道。
老太太笑着招手:“信儿,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慕容与信走近,坐在了老太太旁边的榻子上。
“我的心肝啊,你这头是怎么了。”说着老太太竟哭了起来。
老太太年龄大了,视线模糊的不行,所以适才没再慕容与信进门就发现。
慕容与信忙安慰道:“只是擦破了皮,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了。祖母,您不用担心。”
老太太哭得伤心的停不下来,慕容笨拙地用帕子擦起泪来。
斜月见老太太伤心,也上前来哄。
“老祖宗,您不是给三公子准备了他喜欢的早饭吗?这会子饭菜马上就到了,三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让他挨饿,你说是不是?”
斜月方才在慕容与信来后,就让春衫去提早饭了。
大丫鬟晓霜也在一旁道:“老祖宗,这俗话说‘祸兮福之所倚’,三公子经此祸事,以后定当福气不断的。您伤心,三公子与您祖孙一条心,也跟着一起伤心。”
老太太忙擦干了泪:“瞧我这老糊涂了,幸亏你二人提醒我。”
拉着慕容与信的手道:“乖孙儿,但凡这府里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祖母做主,祖母定会护着你,断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慕容与信听后,泪光闪闪,重重得点头。
在他这一生中,只有前世的爷爷对他说过此类的话。那种亲人之间无条件的宠爱,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傻孩子,哭什么?”老太太也拿起帕子给慕容与信擦起泪来,“都怪祖母,惹你伤心了。”
“老祖宗、三公子,快来吃早饭!”斜月道。
适才春衫已经把早饭提了回来,斜月和晓霜两人快速地把饭摆好。
慕容与信扶着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之后,才在旁边坐下。
晶莹剔透的冰糖炖燕窝,入口即化的炖豆腐、鲜嫩可口的虾仁蒸饺、芳香四溢的香菇鲜肉包子,小巧精致的葱油小花卷,清淡不腻的清蒸鸭子。
慕容与信陪着老太太细细地吃着早饭,斜月和晓霜给老太太布菜。金缕想要给慕容与信布菜,被拒了。
尽管面对满桌的美味,慕容与信觉得远不如在厨房吃馒头咸菜自在。
这么多早饭不出意外的两人没有吃完,老太太挥手把剩下的菜赏给丫鬟了。
饭后,祖孙二人坐在榻子上闲聊了起来。
慕容与信道:“祖母,孙儿答应父亲往后会跟着齐夫子好好进学,恐怕不能陪您一起吃早饭了。”
老太太短暂失望后,便道:“你知道上进,这是好事?想当初你抓周时可是抓到了我祖父的公印,将来定能够金榜题名,封侯拜相。”
当年在慕容与信抓周时,桌面上放的都是书,琴,算盘等常见之物,在快要开始时,老太太把老鲁国公的印信放了上去,结果被慕容与信抽到了。
当时老太太和慕容伸都很高兴,以为慕容家能出个麒麟之才,太太宋氏也暗自气得不行。
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慕容与信开蒙后并未能像神童一样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反而是一本三字经背了半年都未背下,整天只知爬树贪玩。如此几年下来,慕容家在也无人提起抓周之事。
慕容与信咂舌,老太太对自己的期望会不会太高了。
“孙儿,定尽全力学习!”
老太太摸着慕容与信的头道:“不愧是我的孙子!我那里还有你祖父早年珍藏的湖笔和徽墨,还有上好的宣纸。你父亲当年想要老头子都没给,等会你拿回去好好练。要是缺什么,就来和祖母说。”
慕容与信一听是慕容穹珍藏的不想要,但是碍于老太太非要给,最后还是收下了。
“多谢祖母赐予,孙儿必不负祖母所望!”
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个多时辰,慕容与信才会了自己的院子。
慕容与信把老太太送的笔墨纸砚先收了起来,他目前还不会写毛笔字,用这些好东西多浪费。
在进学之前,慕容与信先决定把字练起来才好。
古代没有现代的墨水,写字都是把水加在砚台上,然后慢慢用墨慢慢墨。
慕容与信在磨好了墨,提笔开始练字。
第一个字就因毛笔上的墨水过多,全部糊成了一团。
慕容与信深呼一口气,接着练了下去。他在书架上找的《三字经》跟着练,写完第一张后,停下了笔。
慕容与信皱起了眉头,纸上是写满了字,但是写的大小不一,绵软无力。
科举考试对字的要求是极高的,且写毛笔字也是需要技法。他放下笔不练了,这样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还是等后天和齐夫子请教如何正确写字才好。
练字之后在说,慕容与信规划用今天剩下的时间和明天一整天背书。先把齐夫子以往讲的三本启蒙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背完,科举要考的五经还未接触。
慕容与信三岁启蒙,到如今十二年时间才堪堪学完四书,这比平常读书人可差的远了。
平常读书之人到十五岁,不光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而且其中释义早已融会贯通,信手拈来。大多都已下场试过,有人落榜,有人高中。
这样一算,差的功课可就太多了,得尽快把落下的全都补上。
慕容与信表示科举不易,压力山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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