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手

窗外阳光明媚,树枝上的绿芽渲染着初春的气氛,站在枝桠上的两只麻雀互相梳理毛发,如胶似漆。

屋内一对年轻男女安静地坐在餐桌两侧。

贺依洵瞥了一眼窗外,伸手拉上半边窗帘,她看向对面的人,冷声道:“那你还要说什么?”

她好看的眉眼沾染上怒意,又快速敛去情绪。

“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说什么你都会走,难道不是吗?”邱宴林低着头,声音平淡没有起伏,细碎的头发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贺依洵看着对面一句挽留也不说的男朋友,心里气得牙痒痒。

不,现在是前男友了。

她唰地一下站起身,转身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话。

“好啊,和平分手了,祝你幸福。”

不过片刻,贺依洵就手脚麻利地整理出一个行李箱的东西,拉上拉链,回到客厅。

看了一眼依旧沉默地坐在那儿的邱宴林,暗骂一句木头疙瘩。

她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到门口,穿上鞋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行李箱的滚轮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远,楼上响起了久违的脚步声。

邱宴林手支着额头,他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他和贺依洵是大学同学,因为一起组队参加过很多比赛相识相知,后来贺依洵主动和他表白,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毕业后进了同一家公司。

对于邱宴林来说,贺依洵是炽热的阳光,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他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和睦,会走到最后,可是不曾想长达三年的感情突然画上了句号。

“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

安静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手机来电的提示音,这完全不符合邱宴林风格的手机铃声也是贺依洵留下的痕迹。

邱宴林压下心头的思绪,拿起手机,点下接通。

“有什么就说。”

来电人是和邱宴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许之辉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地说:“哎呀,林哥,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你这样冷漠,嫂子迟早不要你。”

“……”

许之辉说完等了一会,没有等来那句“滚”,心一下子悬起来了。

他的求生欲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犯贱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哥,你……分手了?”

邱宴林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勾过桌上的水杯,在快要放到嘴边的时候顿了一下。

这是贺依洵的水杯,她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找机会给她送过去吧。

玻璃水杯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与大理石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被甩了。”邱宴林闷沉地应了一声。

“所以呢?有何高见?”

许之辉觉得邱宴林被甩这件事莫名正常,他大着胆子实话实说:“如果你刚才和嫂子说话也是这个语气,那你不分手天理难容。”

“……”

邱宴林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但是贺依洵从来没有表达过明显的不满,他以为她不在意的。

另一边,贺依洵坐上电梯,从七楼来到八楼,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一进门就感觉有一股刺鼻的灰尘味,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光一下子窜了进来,房间亮堂起来,空气里肉眼可见的漂浮着细小的颗粒。

她的房子从买到现在就没住过几天,为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贺依洵决定找个家政阿姨来打扫一下。

贺依洵在软件上快速找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家政阿姨,跨上小包再次出门。

她在手机上给闺蜜陈暖发消息:暖暖,我刚分手了,现在过来。

此时正是中午,夜猫子陈暖还没醒,所以贺依洵对于石沉大海的消息并不在意。

她在手机上打了车,等到了楼下,正好车也到了。

出租车司机一个大拐弯扭进了马路,加入车流。

贺依洵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往后移动着,脑海里闪过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别人说分手后印象深刻的都是对方的优点,但是她怎么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和陈暖怎么骂那个狗男人。

“到了。”

“好,谢谢。”

贺依洵弯腰下车。

初春微凉的风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拢了拢外面的衬衫外套,后悔今天里面只穿了一件薄内搭。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

听着熟悉的音乐,贺依洵突然意识到她给邱宴林也换了一样的铃声,在心里记下一会要把铃声换了之后,才接通电话。

“喂,依洵,你到哪里了?”电话那头陈暖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刚睡醒的倦意。

“在楼下了,很快就到,给我开个门。”

“好。”

电梯门在叮地一声后打开,贺依洵望了一眼门牌号,说:“我到了。”

面前的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陈暖穿着睡衣顶着凌乱的头发,冲贺依洵挥挥手:“进来吧。”

看着陈暖比熊猫还黑的眼周,贺依洵操心地问了一句:“昨天几点睡的。”

说话间,她的指尖在手机上敲击着,迅速给自己的手机换了一个电话铃声,毕竟干干净净才算结束,还得找个时间把相册整理一下。

陈暖挠了挠后脑勺,不太确定地说:“三点还是四点?不太记得了。”

“猝死了我去搂席。”

贺依洵对陈暖家了如指掌,熟练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听到回答无语地吐槽。

因为陈暖的作息问题,她们的聊天都是轮回制的。

陈暖竖起大拇指:“好好好,毒舌,也不知道邱宴林怎么受到了你的。”

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毕竟她和贺依洵从小学就在一起玩,熟到对方对自己客气了反倒觉得不舒服。

贺依洵皱眉,放下水杯忍不住反驳:“我对他又不这样。”

“好好好……那你说说分手是怎么回事吧,虽然邱宴林人不错,但是既然你要分手,那肯定是他的错。”陈暖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

做朋友的都深谙帮亲不帮理的道理。

贺依洵会在大四毕业之际和邱宴林在一起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

两个人都是A大金融专业的话题中心,一个貌美一个俊朗,还轮番争夺专业的第一名。

但是除了参加比赛或者活动,两者几乎没什么私交。

以至于在毕业典礼结束后,贺依洵突然拉着她的手说自己要去和邱宴林表白的时候,陈暖还以为对方是在说胡话。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郎才女貌,谁来了都会说一句登对。

现在在一起三年突然分手,同样再一次震惊陈暖。

她还挺好奇是什么原因的。

贺依洵走过去靠在厕所的门框上,她侧着头,头发乖顺的往右边滑落,她看着前方,冷漠地吐出一句话:“因为他就是个木头,还是朽木。”

朽木不可雕也。

陈暖还在刷牙,满嘴的泡沫,所以她只是给了贺依洵一个“您继续说”的眼神。

“谁家男朋友一天到晚板着个臭脸啊,我就没看他有过别的表情,连床上也这样。”

“你敢相信谈了三年他还在叫我的名字吗?”

“在公司也是,我都看不出来他对我和别人有什么区别,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谈下去的。”

贺依洵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因为长相清冷,看着就是高冷那挂的,做事情又雷厉风行的,在上大学的时候甚至有很多小迷妹。

但是私下和熟悉的人就是一个嘴碎子。

陈暖漱完口,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抬头看向滔滔不绝的贺依洵,淡定地说出一句话:“他千错万错,可你不就是看上他的脸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贺依洵瞬间闭嘴,随后一字一句用力地说:“看上邱宴林是我这个颜狗最大的失误。”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邱宴林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扫过眉骨的黑发被打理的整齐,露出深邃的五官,轮廓分明,薄唇颜色却十分艳丽,禁欲又勾人陷落。

喜欢上这张脸再合理不过。

陈暖:“而且我也不知道是摩羯的通性,还是你个人性格所致,你永远不和本人说自己的需求。”

贺依洵把垂落在脸侧的黑发别到耳后,散去脑海中的想法,红唇轻启,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我主动说了,我就好像在强迫别人那样做吗?我不喜欢那样。”

陈暖:哦,所以你就在心里偷偷记仇,然后突然来个大爆发是吧?

“所以你真的就这样分手了?”

“当然,好了,不说这个了,给我看看你最近画的画。”

……

在陈暖家窝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贺依洵才离开。

回到住所,里面已经焕然一新,桌子和地面甚至有些反光,连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的盆栽都是一副吃透了水,生机勃勃的模样。

贺依洵拿出手机,点了一个五星好评。

因为是周六,暂时没有什么工作要处理。

她拿了换洗衣服和浴巾,走进浴室。

很快响起水声,玻璃上漫上水雾,婀娜的身姿在门后若隐若现。

水声骤停。

浴室门被打开,贺依洵脸色微红,透亮的肌肤吸引视线。她将头发微微擦干,挤了几泵栀子花香的护发精油涂在发尾,弯腰拿起吹风机手法轻柔地吹干头发。

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贺依洵趿拉着拖鞋回到客厅,拉上客厅的窗帘,懒洋洋地窝进沙发,打开电视,随便点开最近的评分比较高的电视剧,又从茶几上拿过一包薯片当零嘴。

不知道为什么,剧情进展神速,男女主第三集就已经在一起了。

电视屏幕上,男主把女主搂在怀里,轻轻地在女主耳边喊道:宝宝。

贺依洵咔嚓一声咬碎了嘴边的薯片。

薯片突然不香了。

她回忆起和邱宴林在一起的三年,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枯燥乏味。

一潭死水用来形容邱宴林再合适不过。

电视上情到深处的男女主已经吻到了一起,男主角的情话和不要钱一样往外蹦,两人就好像要溺死在爱河一般。

贺依洵眯起眼睛,将手上的东西丢在一边,拿起手机,在备忘录上气愤地敲下一段话:

我真服了,在一起这么久,连句宝宝都不会叫,邱宴林这个没用的狗男人。

她一向来有在备忘录写日记的习惯,这是她发泄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

但是她还从来没有在日记里吐槽过邱宴林,也许是被对方的长相麻痹了吧。

贺依洵打完这段话,就暗灭手机,放到一旁,拿起遥控器快速换了一个剧。

刚才那个太甜了,不适合刚分手的她。

绝对不是因为嫉妒。

——

楼下书房。

邱宴林改完项目报告,拷贝到U盘。

原本这个项目的报告是他手下的一个组员负责的,但是因为对方的老婆突然生产了,他临时接手。

合上电脑,他摘下工作时才戴的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余光扫到一旁没有使用的手机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这么晚谁会给他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