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生试探
想到什么,裴玉真眼神微冷看向桑桑。
桑桑被盯得背后发凉,声音有些干涩,“怎么了?”
看着她疑惑的模样,裴玉真心中猜想消了七七八八。
若她也是重来之人,应该知道她的下场,早就该跑了,而不是留在裴家等死。
裴玉真将地契放回盒子中推到桑桑面前。
“东西你收下,我明日就要回书院了,不久后就是春闱,必要时会卖宅子,你先保管着。”
要想保护一样东西,防范是必然,可是也要看时机。
如今这东西在桑桑手上就是个烫手山芋,她只能乖乖的保护好地契。
事到如今,桑桑还不接就说不过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将东西拿了过来。
一脸认真的看向裴玉真,“我会收好的。”
桑桑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即便是努力隐藏也暴露了她的不情愿。
裴玉真冷淡的下了逐客令,看着她苦兮兮的模样,嘴角弧度轻扬。
裴母是第二日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裴玉真早就出门了。
药堂被裴母出给了裴易言交好的一位朋友手上,换了一百三十两银子。
紧接着裴母又让桑桑按照着借账本上的人一个个的还回去,最后统共剩下了八十两银子。
这可是笔巨款,桑桑看得眼皮子一跳,将剩下的银子还给裴母,哪知裴母摆了摆手。
“这本就是易言的药堂卖出的,交给你也是合适,你就收着吧,到底也算是我们裴家对不起你。”
既不能放人走,裴母便想着从别处补偿。
桑桑莫名觉得心慌,这一大家子的命根都攥在她手上,总觉得如芒在刺。
她还想说什么,裴母泪眼涟涟的看着她,“你不肯收,就是心里怪我。”
桑桑只能无奈的收下,回头就将银子和地契放在一堆然后锁着。
她转悠了大半晌,干脆将东西放在了妆台下的隔层中。
桑桑前不久和林婶子在河边的争吵很快就传遍了村里头,尤其是林婶子那日还是晕着被人抬回去的。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桑桑把林婶子骂晕过去了。
这下村里没人敢在桑桑面前嚼舌头了,就算是路过也只是看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快走快走,这婆娘骂人凶得很,林婶子知道吧,被骂晕了。”
桑桑端着浆洗的衣物往河边走,就听见路过的人嘟囔一句,然后加快步伐,眼神中带着敬畏。
毕竟林婶子骂人的功夫大伙都知道,什么脏的烂的都比不过她一张嘴。
现如今桑桑比她还厉害,那简直就是难逢敌手。
桑桑听着这些离谱的谣言很是无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刻意去澄清。
这样也好,没人敢来招惹她,也算是省了很多麻烦。
她将衣服拿出来,都是些薄衫,已经被裴母洗了一遍,她拿来河边再将皂角沫子透透就行了。
虽说是初春,河水还是有些冰,但桑桑不以为意,小时她在家干的可比这些多多了,这些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哎哟,桑桑,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张张寡妇气喘吁吁的拍着她的肩膀,因为是一路跑过来的,脸上还有些酡红和汗意。
桑桑被她这一番话弄的有些莫名,“怎么了张娘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寡妇忙不迭的点头,眼神直直的看着桑桑,“你上次给我的那些帕子,是你自己绣的?”
这话问的有些严肃,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桑桑讷讷点头。
“是我绣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好。
“太好了!桑桑你愿不愿意到绣坊来!”
张寡妇打断她的话,直截了当把话递到她跟前。
“绣,绣坊?”
桑桑被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张娘子,你莫不是逗我,绣坊我怎么进的去。”
绣坊那是什么地方,给镇上那些达官贵人家供给衣裳的地方。
“我怎么会逗你,是真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桑桑前儿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吧。”
张寡妇说实话也有私心。
绣坊原本没怎么严苛,但听说昨儿从汴京那里来了个本家的公子哥。
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对绣坊施行考核制度,不达标的绣娘都要走人。
张寡妇本就是托了关系进去的,虽说有点本事,但远远达不到绣坊内的新制度。
也是幸运,本来张寡妇人是走定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桑桑给的帕子落在了地上,被那公子哥发现。
还承诺只要张寡妇把人带来,就连同她一道留下。
张寡妇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体面的活计,怎么肯丢掉,她的儿子还在书塾读书,每年都是好大一笔花销。
她也知道这样挟恩图报是有些行事不当,可她也实在没了法子。
看着桑桑纯然的模样,张寡妇突然觉得有些羞愧。
桑桑握紧她的手,笑意晏晏驱散她心中的不安。
“张娘子这是谁的哪里的话,这是竟然可以帮到我们两个,那也算是大好事了,哪有不依的你且等我把这衣裳弄好来吧。”
桑桑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张寡妇有些过意不去,热情的迎了上去和桑桑一起。
“两个人快些。”
说着不等桑桑说话,就自顾自的浆洗起来。
桑桑拗不过她,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瞧见没,两个寡妇凑一对,还真是不嫌丢人,要我说早就该以死明志没得还可以弄座贞节牌坊回来呢,你以后可得听我的,嫁个好人家去。”
郑母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很是不屑,坐在石头上吐着瓜子皮。
旁边的郑娣不发一言的洗着衣裳,手早已被冻得红肿。
她不敢停下,要是今日洗不完这些衣裳,只怕是连饭都没得吃。
她看着不远处笑声连天的人,闭紧嘴巴,心里升出不甘心。
凭什么桑桑就可以活的如此快活,明明是一个命运比她还卑贱的童养媳。
“想什么,还不快给我洗!贱丫头就是懒骨头欠打!”
后背被人猛然踹了一脚,钻心的疼,她支撑不住,手掌划过尖锐的沙砾,一头栽进水中去。
冰冷的河水灌进耳鼻,她难受的挣扎着。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郑母看着滚进水中的郑娣,心中升起慌乱,这丫头死了谁伺候这么一家子呢。
她又嫌弃着河水冷不肯去捞人,只扯着嗓子干吼着。
周围的人谁家不知道她的德行,只怕吃力不讨好。
如此围观看了大半晌,最后还是村里的一个鳏夫下河去将人捞了起来。
郑娣被水呛得昏昏沉沉,清醒间就对上一张胡子拉碴的丑脸,吓得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这边的吵闹自然没被掩盖住,桑桑探着脑袋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很快就被张寡妇的热情又拉了回去。
不久后,桑桑才知道郑娣落水了,想着往日的交情,桑桑还是带了东西去看她。
彼时郑母在院子里骂声连天,骂着郑娣金贵不肯下床干活,连带着对桑桑也没好脸色。
桑桑小心翼翼才护住了给郑娣的糕点,一进门,她就赶紧关上门。
郑娣的屋内,应该不算是屋子,只是柴房里面加了一张木床,单薄的被子盖在郑娣的身上。
看到是桑桑来了,郑娣眼神微变,下一刻泣不成声。
“我还以为,你,你不会再来看我了。”
郑娣话语带着哭腔。
桑桑叹了一口气坐在她床边,“怎么会呢。”
郑娣懊悔道:“那日是我猪油蒙了心,桑桑你怪我打我也好,就是不要不理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才害怕失去你。”
桑桑先前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心一瞬间软了下来,安抚了好一会郑娣,才让她破涕为笑。
想着时辰不早,和张寡妇还有约定,桑桑没呆多久就走了。
临走时将东西递给郑娣,让她好好保管不要给别人。
对此,郑娣很是感动的收下了。
看着桑桑离开的背影,郑娣原本悲伤的神态逐渐扭曲,化作畅快的笑,她无声的咧开嘴角。
满不在意的擦去脸上的眼泪,眼底全是嘲讽,紧接着便是狂喜。
上天保佑,居然让她重活了一世!
郑娣无声的大笑着,神情疯癫,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辈子,她才不会任人宰割,她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老天对她的垂爱。
手触碰到桑桑送来的东西,郑娣拿了出来。
桑桑这狐媚子居然没有和上辈子一样和林秀那个蠢货私奔。
不过没关系,郑娣仰起头,这样就更好了。
“我就知道你藏了东西,我要告诉娘去,让她打死你!”
郑金宝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副抓到郑娣把柄的得意样子。
看着眼前的郑金宝,郑娣心中厌恶,不过眨眼间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她故作害怕,“你,你不要告诉娘,我这些东西都给你。”
郑金宝得意洋洋的一把将东西抢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股脑塞进嘴里。
因为郑母从不在吃食方面亏待郑金宝,是以他长的肥头大耳,跟个肉球子似的。
一边吃着,郑金宝抬起头,恐吓着郑娣,“下次有什么东西都得给我,不然我告诉娘去!听见没。”
郑娣心中冷笑,面上胆小如鼠的点着头。
吃吧吃吧,她会让郑家人下地狱去好好吃东西。
上辈子她被郑母以坏了名声五十两卖给一个鳏夫,郑金宝吃着她的血肉踏着她的骨头买了功名。
这辈子,她要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郑娣脸色狰狞,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