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演戏
果然下一秒如司徒寂所言,牢房入口有脚步声传来,曲若瑶瞬间坐回了原处。
来者是刚才押送她们上山的山匪之一,人高马大,光秃秃的头顶上偏偏扎着一个长辫子,铜铃般的眼睛瞪起来有几分吓人。
男人走了两步站在了曲若瑶牢房门口,对着一旁的小喽喽说道,“带走。”
曲若瑶见装死不成,只得老老实实地被人擒住带出了牢房。
“你说我们要去哪?”她凑在司徒寂身旁低语。
后者身姿挺拔,好像此刻落魄狼狈的人不是他一样,闻言瞧了一眼曲若瑶,“不知啊,漂亮妞。”
凎!
听着少年调侃的话语,曲若瑶狠狠用眼神剜了一眼他,小辫男听到身后的动静,厉声呵斥了一番,“若不是近日寨中有喜事,你们早就尸首分离了。”
喜事?
曲若瑶换上讨好的面容,出口打探,“多谢多谢,不知道是什么喜事啊?”
她们两人被带出来许是也跟这所谓的喜事有关系。
小辫男睨了一眼曲若瑶,眼神逐渐复杂起来,语气也变得柔了几分,“我们寨主娶亲,自然是大喜事。”说着眼神上下扫量着曲若瑶,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小模样不错,待老子一会向寨主讨了你这个漂亮妞。”
“...”
听着男人狂妄的笑声,曲若瑶已经觉得有些犯恶心了。
但是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保命最要紧,她也只好咽下这口恶心,老老实实跟着这群人去见所谓的寨主。
这个山寨几分残破,可防守的围墙却是严实,五人一队时时刻刻在寨子边巡逻守卫着,曲若瑶督见那简陋的望风塔上,也立着两个巡视的人。
果然如住持所言,此间不仅靠着地形优势,寨子里面也是重防守。
这样的布局之下,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寨子内部攻陷,打开大门将外面的人接应进来。
显然,她想到的问题,司徒寂也想到了。
少年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她二人就被山匪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
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男子身披虎皮,一圈络腮胡,粗眉大眼,身体上露出来的地方满是肌肉,胸前还挂着一枚动物牙齿似的物件。
彼时正敞开双腿,随意地居坐在他那兽皮座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二人。
“什么来头啊?”男人开口了,那声音雄厚,听着就不好相与。
曲若瑶还未开口,一旁的司徒寂已经先一步出声,“临州纪家,大王,我们就是来金州做点小买卖的。”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慌乱,像是真的被山匪的阵仗吓破了胆子。
看的曲若瑶都不得不佩服这狐狸的演技。
“纪家?”山匪头子重复了一遍,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眯起眼眸,“她呢?”
曲若瑶一噎,对上男人眸子的瞬间,小腿被人踢了一脚,虽不重但挺突然,她没有防备的重新单膝跌倒在了地上。
不等她抬眼瞪司徒寂,后者已经训斥起来,“不守规矩。”
而后听到少年对高座之上的人说着,“她就是我的随行丫鬟,我身子不好,她心思细腻最会照顾人了,从小跟在我身边。此次金州之行,也是她陪着我。”
闻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当即垂着脑袋配合着司徒寂演起戏来,低低抽泣着,做害怕状。
曲若瑶不敢抬头,自然看不见山匪此刻的表情,只知道山匪头子沉默了好一会。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露馅了的时候。
“很会照顾人?”
司徒寂轻咳了数声,将身子不好的形象坐实,红着脸回着山匪头子,“是啊,若不是有阿瑶的照顾,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了。”说着还流转着目光,柔了眸色,“所以,她不仅是我的丫鬟。更是我心爱之人。”
“???”曲若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侧目,震惊地望向出声之人。
他在放什么狗屁???
司徒寂却不顾她震惊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而后对着山匪头子求饶,“此番也正是不愿顺成家中安排,才借机将她带出来。请大王饶她一命,我甘愿做牛做马,以此报答。”
少年说的真诚无比,不仅是曲若瑶,连山匪头子都沉默了。
她大脑停滞了几秒,看着司徒寂无比认真的模样,有片刻的恍惚,虽然知道这话定是权宜之计,但是不得不承认,司徒寂这张脸有勾人沦陷的能力。
曲若瑶暗骂了一句自己。
清醒一点,他是堕神,还想杀你。此番也定是有所谋算。
“那若要她活就要你死呢?”
山匪头子身子向前倾了倾,撑着腿看着下面的二人,锐利的眼神定定停在少年身上,那目光似刀剑,想要剥开伪装去探索最深处的地方。
曲若瑶心里咯噔一下。
“不要!”少女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再抬头的时候已是惊慌失措,目光水润,伸手将少年拦在身后,恳切地望着山匪头子,“大王不要伤害我家公子,要杀就杀我好了!”
说着还目光悲伤地回头看着司徒寂,语气落寞至极,“阿纪公子,奴婢原以为离开了临州便能抛开世俗身世,没有想到你我今生终究是没有缘分。”
司徒寂望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眸,听到没有缘分时他的心居然停滞了一下。
随即,他便看见少女在山匪头子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张嘴,暗暗打了个哈欠,而后狠狠挤眉弄眼,硬是又挤出来了几滴眼泪。
“...”
曲若瑶蓄好了泪水,重新望着山匪头子,自顾自地喊着,“若是有来世,希望我不为奴,你不是主,那样,也许我们的结局会变有所不同...”
司徒寂暗暗顶了顶上颚,将眼中的笑意藏起,也配合着少女,“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说着,执起曲若瑶的手,暗暗用力,“我都不会放弃你。”
“够了!”山匪头子蹙眉打断了下面二人“你侬我侬”的画面,揉了揉眉心,居然仰头长叹了一句,“有情人不易啊。”
曲若瑶警告地瞪了一眼司徒寂,后者微微挑眉,松开了手,转而攀上她的腰身,眼神示意-“演戏演全套。”
见他那无赖的模样,曲若瑶还没有回击,暗暗较劲之间就听那方男人捂住了脸,声音居然有些沙哑,“有情人太难得了,我也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你们居然有勇气抛开世俗,那便留在寨子里吧!”
好家伙。
性情中人。
“只不过。”男人忽然抬头,指着曲若瑶说道,“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当曲若瑶端着婚服进入房门后,看着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女子。
想到刚才山匪头子语气真切地拜托她,一定要帮助自己劝说女人嫁给他。
王八蛋,强抢民女就算了。
居然还装模做样要让人家心甘情愿,又当又立。
“滚出去。”女子声音有力,十分不耐烦。
曲若瑶却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心头一酸,浅浅唤了一声,“娘亲。”
莫谙猛然回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动了动唇,“大祥!”
“...”曲若瑶的哽咽瞬间被这两个字噎住,不过很快就整理好,将托盘放在桌上,上前去检查莫谙是否有受伤。
“娘没事,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莫谙下意识地攥着曲若瑶的手腕,眉宇之间尽是焦急与担忧,“快逃,别待在这里听到没有!”
曲若瑶看着莫谙逐渐红了的眼眶,鼻尖一酸,出声安抚着,“娘别担心,女儿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二皇子和皇家的护卫。”
“二皇子?”莫谙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人。
曲若瑶也是没有想到,那个土匪看上的居然就是她娘,癞□□想吃天鹅肉!
想到他刚才诚恳地握着自己的手,语气落寞地说,“我与她之间,就和你跟纪兄弟一样,身份悬殊。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劝劝她,想通一些。”
呸!曲若瑶只想杀了那个狗贼。
“娘别担心,祖母她们你可知道在哪里?”曲若瑶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莫谙也知道自己急不得,她被下了软骨散,使不出力气,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关在了这间房子里,至于其他人她还不知道。
闻言,曲若瑶心里一凉,只祈祷其他人不要出事,快速地将计划说给莫谙听后。
曲若瑶就出了门,一出来就看见到处踱步的山匪头子,“怎么样了?她可说了什么?”
看着这男人急切的模样,曲若瑶忍了忍怒意,叹了口气,“夫人说担心她家人。”
“她家人好好的呢!老子早就想到了,没人敢动她们!”山匪头子声调都不自觉高了几分,络腮胡跟着动个不停。
听到这句话,曲若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祖母她们没有出事就好。
“大王放心,再给我几天,我一定会让夫人想明白的。”曲若瑶迎合着男人,笑意不达眼底。
“好好好!”
山匪头子一高兴,就下令不许有人阻拦曲若瑶,这张通行证还是可以帮她做很多事情的。
当夜,山匪头子邀请司徒寂和曲若瑶一同喝酒,吹牛吹到大半夜,曲若瑶放心不下莫谙,临别之前特意叮嘱山匪头子,“大王要有耐心,在我没有劝好夫人之前千万不要去打扰,不然只怕会让夫人更加厌恶您了!”
本有这个心思的山匪头子听罢,沉默了几秒,一拍桌子,“好!就听弟妹的!”
曲若瑶暗暗舒了一口气。
“老子为纪弟和弟妹准备了一份厚礼!”
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果然,在曲若瑶和司徒寂进入大红色的房子时,当即顿在了原地。
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沐浴桶和贴满了喜字的窗户,曲若瑶顿感尴尬,红绸的床榻让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司徒寂单手负后,倒是一脸淡然,走去就要脱鞋子。
“你干嘛!”曲若瑶一惊。
后者理所应当,“睡觉啊。”
“你...”曲若瑶噎住。
司徒寂眼底闪过玩味,捏着腔调故意拖长了尾音,“害羞?莫不是真的入了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