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渊本以为只是有些不舒服，毕竟前天还受了伤，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眉心一拧，低声问：“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苏如意看着他，“我不想吃饭。”

谭渊没见过肚子疼成这样的，但他也不是毛头小子了，稍一想：“月事来了？”

苏如意咬唇点了点头：“我就想躺会儿，你别理我了。”

谭渊也没多说什么，先去吃过午饭，然后去了妹妹房里，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谭星洗了手就见自己二哥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平时他都不来自己屋里的，不由奇怪道：“二哥怎么了？”

谭渊目光扫过她的肚子，终究还是没开得了口：“没什么。”起身拿起拐杖又走了。

结果刚走到外间，就听见卧房里传来压抑的哼唧声。

苏如意强迫自己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可睡觉也不安稳，梦中她好似沉溺在冰凉的湖水中，拼命挣扎却像冻僵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猛地睁开眼，如同溺水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了来人的手。

“你就只是肚子疼？”谭渊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她整个人仿佛水里捞出来般，发帘被汗湿贴在脸颊，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苏如意本不想矫情，但她真没想到痛经会如此痛苦。

“好疼啊。”她都忘了放开谭渊的手，只觉得他干燥的手心十分温暖。

谭渊自然也能感觉到她发冰的手，见她杏眼泪汪汪的，轻叹口气拉开她的手：“我去找大夫。”

谭星本来都歇晌了，听见敲门声又爬了起来：“二哥？”

“你这里有药吗？”谭渊虽然不知道妹妹月事什么时候，但记忆中没见她疼成这样过。

“什么药？”谭星一脸莫名。

谭渊顿了顿：“你，来月事的时候，肚子不疼吗？不用吃药？”

谭星一下明白了：“二哥你是为了二嫂来的吧？我肚子不怎么疼，月事也不用吃药啊，我去看看，熬点姜糖水给二嫂。”

谭星抿着嘴笑，平时二哥就冷淡淡的，她还怕两人处不来呢，结果刚成亲两天就这么关切人家了。

谭星本以为就是肚子不舒服一些，二哥小题大做了，结果进屋一看她的状况，自己也吓一跳：“二嫂你特别疼吗？怎么这么严重？”刚才跟她要月事布的时候看着还好啊。

苏如意双手捂着小腹，虚弱的笑了笑：“你帮我倒杯热水来就好。”

“这光喝热水怎么管用？”但谭星也没什么经验，“要不我去问问娘吧。”

“别去了。”后面跟来的谭渊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去跟岳郎中拿药。”说着塞给她一个钱袋子。

现在家里人本就对她意见大，若再因为这些事惹得大嫂闲言碎语的不值当。

谭星点了点头：“那我去去就回。”

谭渊给她倒了杯热水，坐在对面的坐榻上：“你每次…都是这样？”

苏如意靠坐在床头，双手捧着杯子：“嗯。”热气从手心丝丝流入四肢，虽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谭渊见她眉头就没松开过，想来也没缓解多少，便问：“你的手艺哪里学的？”

苏如意早就想好了借口：“她会找人教我们一些绣活手工什么的，也好有个一技之长。”

“倒还算有点用。”谭渊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两人难得能这么心平气和坐下说话，苏如意心里也有些事很好奇，忍着疼问：“如果，官府把严婆骗的钱给你，那卖身契是不是就能还给我了？”

谭渊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沉了沉：“怎么？你还有别的打算？”

苏如意抿了抿唇：“那你总不会是真想跟我过日子吧？”

她心里清楚，原主做的事在谭家人心里都是个刺，会时时刻刻堤防和看轻她，他留下自己大概也是舍不得浪费钱罢了。

谭渊眼神有些复杂的瞧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留下她是为了什么，若真说是当媳妇儿对待，好像也没那么容易接受，但把卖身契给她放她走……谭渊忽然惊觉，自己从没这么想过。

“官府不会把银子还回来的。”

苏如意一惊：“为什么？”

“你说呢？还钱是还给被骗的人财两空那些人，人家总不会让我得了人还分文不出吧？”谭渊扯了扯唇角，似在嘲讽她的天真。

苏如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

这么一回过神，注意力又放在了身体上了，她顿时又觉得一阵一阵的疼了起来。

见她眉心又蹙起来，谭渊问：“又疼了？”

苏如意咬唇点头，将凉了一些的热水一口气喝下去，又钻进被子里蜷缩起来了。

这时候谭星终于提着药回来了：“二嫂你等着，我给你熬去。”

“这是什么药？”谭渊问了一句。

谭星想了想：“那我不知道，但岳郎中说这种毛病是长期的，喝几回只能缓解，得长期调理的。”

说起这个，她想起个事，冲着谭渊招手：“二哥，你来帮我一下。”

等两人到了厨房谭星一边生火一边犹豫道：“二哥，岳郎中还说了，像二嫂疼的这么厉害的少，要是她身体寒性大，还会影响生孩子呢。”

“这么严重？”

谭星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可要是长期调理，那药钱也不少，娘跟大嫂肯定不同意。”

谭渊看了眼药包：“这事儿你先别跟她们说，我来想办法。”

“嗯，要不一个月疼这么一回，二嫂也太可怜了。”

谭渊饶有兴致的瞧她忙活：“你还挺喜欢她的？”

谭星睁圆了眼睛：“那当然了，二嫂长得这么美，人还温柔，跟我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而且二嫂还教我做雨伞，你看外头挂着的，能多卖个几十文呢。”

“你不介意她拿过家里的钱？”

谭星的手顿了顿：“咱们家虽然穷，可娘，大哥二哥你们都对我好，但我知道，人伢子手里的姑娘，都是自小被卖了吃过苦头的，村头李嫂子还跟我说过，以前她跟着人伢子的时候，一点不顺心就被打骂，二嫂听她们的话也是正常。”

说完她还很坚定的看着谭渊：“二哥，别的事我不懂那么多，我就是感觉二嫂不像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