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芳是处处看苏如意不顺眼，她开始还有个不好的名声，结果最近越来越能卖乖，连老太太对她脸色都好了。

说起来更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把她跟人伢子串通偷钱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你姐我是成过亲的人，成亲那几天她每天早早起来，身体看着没一点新娘子该有的不适，这两天倒是来了月事，更不可能了。”

齐勇若有所思：“可谭老二看着也不像嫌弃她的样子，说不定过两天就把人睡了呢。”

齐芳想起这两天村里听来的流言，低声道：“我听说，老二断腿的那时候…伤了那处儿，恐怕根本不能人事了。”

齐勇张大嘴：“真的假的？！那他还娶媳妇儿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堵别人的嘴啊，男人谁想被别人知道这种事？要不然她偷了钱，他既不睡她，又不打发她走干什么？留着掩人耳目呢，我问你，要放你身上，就算她偷钱了，那晚上这么个女人躺你身边，你能忍住？”

齐勇想了想咽了下口水，心里冒出了希望：“姐，既然他们是假夫妻，能不能想办法弄给我？”

齐芳瞪了他一眼：“他俩怎么样先不说，那成亲也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你做什么梦呢？”说完转身回了屋。

苏如意扶着谭渊回了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谭渊只好想了个借口：“就是隐隐有点疼。”

苏如意看向他的断腿，浮现一丝担忧：“已经这么久了还会疼吗？”

谭渊已经躺在了榻上：“忍忍就过去了，快睡吧。”

晌午歇过后，齐勇两人已经回去了，谭渊穿上鞋道：“今天也该给村长个答复了，该怎么说你想好了吗？”

苏如意点点头：“若是他不同意怎么办？会逼着我教吗？”

谭渊眼神凉了凉：“他是村长没错，但也没资格强迫别人，我随你一起去。”

听他这么说，苏如意的心莫名定了定，收拾好与他一起去了大院儿。

九月天气有些凉爽了，不少妇人们坐在院子里边说边笑，手里做的活儿，见到两人进来，纷纷瞧了过来，对这件事都特别关心。

谭渊谁也没理，苏如意便只需要跟着他走，进了村长屋里隔绝了那些视线。

“来啦？”周志坤笑着让两人坐，“怎么样，是不是想好了？”

苏如意点点头：“我可以教给大家，但是有条件。”

这周志坤想到了：“说来听听。”

苏如意呼了口气：“教大家没问题，我可以分文不收，但我以后想自己买材料，自己做自己卖，不再依靠村里。”

周志坤脸色变了变，要真是出钱买，周志坤会适当给些银子弥补，但她野心未免太大了些，若她没显露手艺的时候他还可能答应，现在怎么会放走这么个摇钱树？

苏如意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会轻易答应，抿着唇等他的回答。

周志坤去看谭渊：“谭二，你也同意她胡来？”

谭渊也没想到，之前也没问过，但他不会拆她的台，现在提的要求高了些，之后被讨价还价的空间也会压缩。

“村里要统一劳作，自然不能这么胡来。”

见两人都诧异看向他，谭渊手指摩挲着旁边的拐杖：“可她的手艺并非是在村里学的，想不想外传也全凭自己心意，哪怕是我，也不能强迫她交出来。”

周志坤看出来了，谭渊并不是向着自己这边的。

他不想闹僵，回身坐下平和的商量道：“就因为如此，村里也不打算白要，这样吧，就这一个伞，用一两银子买。”

一两…不少了。

但苏如意毫不心动，这一两银子会人尽皆知，她也是要交给周氏的，她自己没得到半点好处。

见她无动于衷，周志坤脸色有些难看：“脱离村子绝对不可能！这一两银子也是极限了。”

苏如意其实没想他会同意，她反正已经决定自己偷偷卖东西攒钱了：“既如此，那请村长答应，教了伞后，不再逼我教别的东西。”

周志坤终于觉出这个女子不简单了，一直看她柔柔弱弱的，以为好拿捏，却什么都看的很透，那天儿子跟他说苏如意还会很多像做伞这种手艺，他们就打定主意都要归到村子里的。

他舍不得放开到嘴的肥肉：“你以后就是这个村里的人了，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难道你不想让大家一起变好变富吗？”

又来这套。

苏如意扭头看向谭渊，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谭渊其实想的倒跟苏如意不一样，见她的条件行不通，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村里教大家东西的时候，需要的是大家的劳动力，村里提供了手艺和材料，然后从中抽成，那如意出技术，是不是也应该享受到一份属于她的？”

周志坤拧眉：“你的意思是？”

谭渊拿伞举例：“之前的伞只能卖十五文，本钱七文，剩下八文，做工的五文，村里拿三文，但如意做的伞可以卖到三十文，分给做工的十五文，比以前多了足足十文钱，村里的利润提高到了八文，若从村里的利润拿出一文，再从做工的利润里拿出一文，是不是也不过分？”

苏如意明白了，谭渊的想法是从中抽成，一把伞两文钱，看起来少，但村里这么多人，哪怕一天就做二十把，也有四十文钱的纯收入了。

周志坤很想一次性买断，多出来的利润很快就能填平，谭渊这法子，就要一直从村子吸血了，他不太乐意。

谭渊才不管他乐不乐意，又不是他们有求于人，起身：“村长考虑吧，我们先回去了。”

苏如意快步跟上，出了院子才问他：“村长能答应吗？”

谭渊哼了声：“想占便宜还不想出血，哪有那么好的事？”

苏如意扭头看他，他是村里的护卫，还为了村里残了腿，她本以为谭渊是很敬重村长的，没想到他比自己还不客气呢。

虽然她的想法都被否决了，但转念一想，虽然抽成落不到她手里，可周氏会每个月给他们三成，抽成越多，自己得到的也就越多。

那天谭渊还给自己钱了呢，怎么也不好意思靠自己的手艺却独吞吧？想想也是好事一件，再加上自己私下做些东西去卖，攒钱的速度也会更快。

想清楚了，她就安心等消息了，见谭渊还跟着自己一起往家走：“你今天不忙了吗？”

“哪有那么多可以忙的？他们该巡逻的巡逻，该上山的上山，野兽又不是天天来。”

虽然谭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兴许是他那天给了自己银子，今天又帮她说话，苏如意对他没有那么怕了。

“听星星说你以前是捕快？”

谭渊目不斜视：“嗯。”

苏如意顿时好奇道：“那抓牙婆那天，是你指挥动了那些捕快们？”

谭渊嗤笑：“我一个白身拿什么去指挥府衙捕快？不过是秉公办事罢了。”

“那你也与他们都认识吧？”苏如意想了想，那天他们虽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可细想却有很多稀奇之处。

比如她明明也是牙婆的人，也偷了东西，可他随便跟捕快说了一声，捕快就让他带人走了，这是一个白身能办到的吗？

谭渊扭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苏如意咬了咬唇：“不知道那些姑娘们怎么样了，还有郑晓云，她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谭渊对什么郑晓云没兴趣，闻言反而去问她：“你呢？你做过几回？若是新婚夜偷不到东西逃跑，难不成…难不成还要圆房？”

苏如意惊愕道：“你说什么呢？我这才是第一回！”

谭渊面不改色的扭过头：“不过问问罢了。”心里却松了口气。

苏如意不是古代姑娘，并没那么死板，不然她与谭渊同在一屋睡了那么多晚，又有了成亲的身份，就不会想着还要离开了，但并不想让别人误解自己。

见她不说话，谭渊以为她生气了，轻咳一声道：“下回去县里的时候，我会打听一下的。”

苏如意这才弯唇：“谢谢。”

小丫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真是没有一点心机，谭渊心里好笑，难怪别人都没被抓，就她头一回犯事儿就被逮住了。

回去后，苏如意又开始折腾那些东西了，谭渊手里也拿着几根藤条在编着什么。

没一会儿谭星又风风火火跑过来了，一边编伞一边看苏如意，对他这个二哥跟没看到似得。

谭渊就没见过她这么粘过谁，从小石头出生，娘一心都扑孙子身上了，这回她倒是有伴儿了。

再说周志坤气冲冲的回了家，周成忙问怎么了，他讲事情一说：“这分明是贪心不足！”

周成的妻子杨婉倒茶的手顿了顿：“谭…谭渊的妻子，真的这么厉害？”

周成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等回房的时候才问：“怎么？你对他媳妇儿很感兴趣？”

杨婉抿唇不做声，周成冷笑一声，从成亲她就总这么冷冷淡淡的，当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既然这么惦记，当初为何不嫁给他？人家可是为了救你没了腿的，现在却来我跟前关切起来了？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吧，他那新婚妻子不但手艺好，模样更是长得水灵貌美，谭渊怕早就把你忘九霄云外了！”说罢摔门而出。

杨婉的小脸霎时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