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怪
阮絮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眼下的情况如何,林琼因却都清楚的看在眼里。
丛林深处的妖魔总是无穷无尽,凤雅珺抵挡了一波还有一波,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随着时光流逝他内力也在大把流失,眼下还要给阮絮传输内力保护她,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力竭。
想着她抬眼看向阮絮,后者安安静静的跟在师父旁边,身上披着师父从空间里新拿出来的外衫,那宽大的冰蓝色外衫将她整个身形都笼罩住,衬的她干净又娇小。
她当然是干净的,毕竟师父特意在旁边守着她,不论什么邪气妖魔都挨近不了她的身。
林琼因看了看身上因为这一路奔波而满是灰尘褶皱的衣服,默默抿了抿唇。
她当然并不嫉妒阮絮,阮絮的情况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师父会对阮絮好也正常,毕竟阮絮的师父是师祖,如果出了问题谁也承受不了师祖的怒火。
她只是觉得,在和阮絮做对比以后她心里有点难受。
她也想能够被师父那样关怀照顾,如果双眼失明浑身失去内力的是她就好了。
这样呆在师父身边被保护的人就是她了。
正在满心想着这些事情的林琼因没注意到在她头上倒吊着一个飞行类妖魔,那妖魔看见凤雅珺的气势后就收敛了气息,等略过了他以后就立刻俯身朝着正发呆走神的林琼因冲去。
忽然冲来的妖魔打了林琼因一个设防,当时就拔剑去抵挡,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被妖魔双爪一夹上了半空。
她慌忙促声喊道:“师父!”
她声音刚落下耳侧就刮过一道冰冷的雪芒,妖魔嘶鸣声震的她耳朵发痛,不过她也就此得救,被妖魔松开爪子回到了地面。
那妖魔见状还要俯身冲来,林琼因抽剑抬手就刺了过去,原本就被斩断半边身子的妖魔立刻灰飞烟灭。
她急促的喘了口气,刚要收势就听耳边传来阮絮短促的呼声,她抬眼看去就见阮絮被师父抱在怀中,他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朝着不远处的妖魔挥着剑。
妖魔在剑芒下化为飞灰,而那只护着阮絮头部的手臂却带了血痕,看伤口冒着妖魔的黑气可以得知那是被妖魔咬伤的。
林琼因心里一紧,张唇喊道:“师父你受伤了!”
阮絮听到受伤二字抬眼凭着感觉看去,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根据扑落到脸颊上的气息方向问道:
“你受伤了?”
她伸手去摸索位置,却被凤雅珺抬手挡下。
“不过是小伤,无碍。”
凤雅珺用内力将黑气从伤口中逼出,随后又单手从怀中拿出药膏,这不等他动手就听林琼因道:“我给师父上药吧。”
林琼因十分愧疚,知道是因为自己分神的原因让妖魔钻了空子,要不是她被妖魔捉了去师父也不会分心帮她导致受伤。
“我刚才看到这附近有处水源,去那处理伤口吧。”
林琼因怕凤雅珺不同意,张口便询问起了阮絮:“师……师叔也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对吧。”
凤雅珺想要拒绝的话一顿,掀起眼帘看向阮絮,就见她点了点头道:“是有点累了。”
这种时候她要是不答应那就太没眼力见了。
想着她说道:“我想去洗个脸,放我到河边那就好。”
这二人独处的机会可难得,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见她如此说,凤雅珺便没有出声阻止,于是林琼因就带着他们来到她刚刚看到的水源那里。
这里环境开阔,周围的丛林变化都能一眼收进眼底。
用神识扫了一眼湖水,在没有察觉任何问题以后凤雅珺就带着阮絮来到河边。
他刚想对她说些什么,她就主动自己放了手。
“到了是吗,我没事了,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阮絮说完就半蹲下身朝着跟前摸索,在手指触及到冰凉的水时小心翼翼的将脸凑过去,轻轻洗着。
凤雅珺动了动手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手的动作有些慢。
“师父,伤势不能耽搁,抓紧上药吧。”
站在他身后的林琼因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阮絮听见此言也跟着抬起脸附和道:“仙君快去上药吧,晚一会怕是扩散了怎么办。”
阮絮不知道凤雅珺此时走没走,抬头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她并不知道凤雅珺就站在她身后,她这一抬头正好将那张被水珠沁透的小脸放在他眼下。
透明滚动的水珠从她白嫩的面颊上滑落,长睫眨动间溅起的细小水点将那空洞的眸子映的楚楚可怜。
她无所察觉的露了个笑容,看起来似乎很乐观。
凤雅珺敛了敛长睫,垂落的目光下,映出她唇角的弧度。
他还记得她那双灵动的眸子。
笑起来……比现在还要生动。
他动了动喉咙,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石块上,单手解开外衫,露出里面雪白的内衫。
拿着药瓶的林琼因站在一旁,目光微颤不知道将视线落在哪好,最后还是深呼口气调整下心速过快的心跳,转过头来盯着师父的动作。
她面色看着如常,攥着药瓶的手却快要拧成了麻花,不过她的某些心思很快就在看见那被血液湿透两层衣衫时止住了。
此时凤雅珺已经脱掉了外衫,只着了一个内衫,只是受伤的胳膊那条袖子也是血红一片,所以他干脆将内衫也褪去。
心上人脱了衣服赤着上身坐在她面前,可林琼因却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她的目光全落在那看起来狰狞可怖翻着白色皮肉的伤口。
她抿了抿唇,小心的将药膏倒出轻轻涂在伤口上,她一边涂一边自责。
要不是她之前走神就不会让师父受伤,是她太过放松了,根本不留意身边的危险。
“师父会受伤皆是因我而起,师父罚我吧。”
她开口道。
凤雅珺闻言面色并无波动,只是淡淡道:“人都会有不留意的时候,此事不怪你。”
他这么说让林琼因心里更难受了,她倒更希望他能怪她,而不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药很快就上好了,林琼因拿起白布开始一圈圈将涂好药的胳膊缠绕起来,一开始她还很认真的在缠,只是缠着缠着她就发觉鼻间都是师父身上那股薄雪般的冷香。
也就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跟师父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几乎只要她微微低头就能触碰到他。
这大概是自从拜师以后她第一次跟他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么一想,林琼因的心速又开始加快,缠布条的动作也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指尖都好像燃着火开始微微发烫。
师父的肌肤像是他的剑一样,带着薄淡的冷,所以她手指落在上面时触感就会格外明显。
她咬了咬唇,脸颊有些发热,生怕师父发现什么,连忙抬眼去看师父的反应,不过这一看却让她脸上的温度瞬间冷却。
师父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她身上,他微敛的瞳孔里映满了湖水粼粼的波光,还有在湖边梳洗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林琼因的错觉,还是湖水的波纹太潋滟,她竟然从师父的眼瞳中看到了一缕温柔。
她心里的忽的生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感,她手指抖了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抿着唇,不去胡思乱想,很快将布条缠好,然后站在一旁出声道:“师父,好了。”
凤雅珺收回目光看都没看一眼手臂,径直从空间里取出崭新的衣衫穿了起来。
穿好衣衫他束起腰封,手指划过领口衣袖,将褶皱一点点捋平,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那个严谨淡薄的仙君形象。
他手指轻弹,那些旧的衣衫便无火自燃,很快烧成了一片飞灰。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开口道:“你内力应该还没有恢复好吧。”
林琼因知道在这种事情上骗不过师父,所以点头应是。
“坐下调息片刻,调整好以后出发。”
说着他就起身朝着林中走去,走之前也不忘留下三重结界,以免妖魔来扰。
林琼因不知道师父去干什么,不过也乖乖的坐下打坐。
不过在此之前,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河边百无聊赖用脚踢着水的阮絮。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不过她好像起来似乎还挺开心。
因为刚才梳洗的缘故,她头发潮湿还在滴着水,连披在她身上的外衫都湿了一片,水印勾勒出朵朵木槿花的纹路。
她从未见过师父将衣服给过谁,哪怕是师父不穿的一般也都是销毁处理。
阮絮还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林琼因心里滚了一圈酸涩的情绪,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闭上眼打坐。
她要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给师父拖后腿,然后尽快从这里出去。
这才是首要的。
阮絮不知道那俩人还有多久结束,她坐的屁股都快木了,在坐下去身体都要没知觉了。
她将脚从水里抬出来,手指在周围摸索着袜子,她记得她明明就放在跟前了,怎么现在摸不着了。
她眉头微蹙,弯腰伸手在周围小心翼翼的摸着,很快她就摸到了……一只手。
准确的说应该是拿着她袜子的一只手。
阮絮连忙道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伸手想拿过袜子,结果那只手不为所动,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跟你师父在一起吗?”
那只手一顿,阮絮无所察觉接着道:“这种机会很难得,能在一起说几句就多说几句吧,我在这多呆一会也没什么,就是屁股有点麻了,我想站一会。”
阮絮理所当然的以为她跟前的人是林琼因。
原因很简单,凤雅珺那种仙君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她递袜子的人。
她以为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对方肯定开窍领情了,结果她话音刚落就感觉落在半空的脚腕一紧。
一种柔软布料的感觉随即从脚上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