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贩卖人工智能机器人的专卖店。

店铺最前面是透明展柜，里面有许多或大或小的机器人放在其中陈列。有的结构复杂，上下用尽百个轴承连接，有的结构简单，外形只是一个正方体，活动的时候脚下滚轮转动，正方体掀开左右两侧的挡板，伸出像钳子一样的手，还有的固定机械，装在墙壁上，在云渺走过去的时候，上面的镜头随着她的方向挪动着，显示屏上出现一个数码的微笑表情。

再往后面是试用区，有功能齐全的家具用品，还有一些袖珍机器人。

店铺里的东西五花八门，云渺看得正过瘾，没注意看路一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抬头，一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对不起。”云渺捂着被撞疼的脸往后退一步避开对方。

旁边有人噗嗤笑了出来。

云渺看过去，是一位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年轻女孩。

女孩走近打量云渺，指着男人道：“你没见过伴侣型人工智能啊？”

云渺愣住：“什么？”

“他呀，”女孩指了指旁边英俊的男人，“看着像人对不对？其实他是机器人，不过是被植入了高精密的芯片而已，不算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的皮肤是用高纤维材料制作，触感跟人的一样，要不要摸摸？”

女孩在说话的时候，男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表情又有些木讷，似乎并不在乎聊天的内容里是不是提到了自己，而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云渺：“这种人工智能可以做什么吗？”

女孩似乎被问得一愣：“做什么？伴侣型机甲不是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吗？赏心悦目，性格柔顺。”

云渺：“都说是伴侣了，没有点功能就放在家里看有什么意思？伴侣伴侣不就应该相互扶持吗？”

女孩皱眉咬唇，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你说要什么功能？”

“做饭，洗碗，扫地，暖……咳咳，这些起码是要有的吧？而且性格方面，每个人的XP都不一样，单纯的性格柔顺应该满足不了大众的胃口。如果要大量投放市场就应该有相关的个性定制服务。”

女孩面露震惊，似乎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被云渺提醒后瞬间打开了思路，喃喃自语：“……还可以这样啊？”她想了想，如果真的要完成这么庞大的内部程序可能需要调控一下芯片，到时候再弄一些程序进去。

不过，XP是什么？

女孩回过神来想问云渺，后者早就被孙严叫走了。

“莹莹。”有人在外面喊女孩的名字。

方莹莹回过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青年：“表叔，你怎么来了？”

杨天穿着休闲装刚从悬浮车上下来，快步走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顺便来看看你，这是你最近任职的店铺？”

“不是任职，只是发明了新的人工智能，想要放在店里卖卖看，但是似乎销路不大，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改良的方法，刚才有个小姑娘告诉我的。”方莹莹笑眯眯地说。

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杨天无奈。

不过，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表侄女总是有很多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皱了下眉头，扯开话题：“听说你考进了机械系，恭喜你！”

“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找人查过后台，我又不是第一名！”说起这个方莹莹就很生气。她从七八岁的时候就想到以后要做个机甲师，家里支持，自己也有天赋，所以在首都星接受了一些专业机甲师的辅导。如今，她仅仅十六岁就能独立完成一个类人型人工智能的制作了，可在最基础的机甲师考试里却被人比了下去。

“第一名的序列号叫343289415，我在基地大学已经找到了她的资料，她叫苏薇，是里瓦西考场的，我想要跟她比一比，不然我也不会从首都星校区跑到这里来上学呢！”

基地大学在五大主星都有校区，但各大主星的师资力量不同，也有优劣之分，最好的是首都星，最差的是弥野星，里瓦西是不上不下的水平。

杨天在听到“苏薇”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最近在找的也是这个人。他在查资料的时候没有看苏薇的成绩，听方莹莹说起，才很意外她如此优秀。

“表叔，你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没什么。”杨天指了指她旁边的“男人”，“其实你要研究类人型人工智能为什么都要长成这个样子？”

“表叔，赏心悦目懂不懂？”

杨天颔首：“知道，就像许愿池仙女一样？”

源教为了宣传教义，把部分教内吟唱者营销成许愿池仙女的形象，这里面挑的大多都是些长相貌美的，以此拉拢大众，神华源能。在圣子长眠后，源教就成了新一代的精神领袖。

若非没有利益冲突，军部也不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改造人罢了，不过是插着芯片的行尸走肉，如何能跟机械智能相提并论？”方莹莹看起来有点生气。

“对了还有件事情。”杨天指了指车上，“表姐让我给你带了一些能量块，说是你可能在这边买不到。”

方莹莹欢呼一声，跟着杨天去车上拿能量块。

此刻，二楼一扇大门的背后，开门后就是商场后侧一个修理仓库。

仓库内各类起重工具齐全，一个高约三米的机甲就站平台旁边，一动不动。

“就是这个，交给你们了。”男人撂下一句话，看了眼时间便急忙离开。

孙严见怪不怪，放下工具箱，端详了一会，拍拍机甲的肩膀：“辛苦了！”

机甲没有反应，孙严也不在意，开始摸索机甲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先用手扒开了机甲后背处的卡槽，盖板卸下来扯开一堆的数据线，又看了看芯片的位置，大概思考了一会儿就打开了自己的终端。

将背板上的数据导入，并输入店主给他的授权码，就可以用终端的机甲操作系统操作机甲进行简单的动作。

云渺：“这个机甲不需要人在里面进行操作吗？”

孙严摇头：“机甲是有很多分类的，以操作系统来分，有手操和感知之分，这台是比赛用的表演手操机甲，通过链接程序可以在终端进行远程操控。”

“人穿在身上、类似盔甲一样的机甲也是感知操作吗？”云渺想起在实验田里遇到的那两个机甲人。

“那是轻型机甲，属于近距离格斗用的，是军用机甲的一种，处理植物系异种会优先选择这类机甲，因为灵活度较高。如果是动物系、或者个头较大的异种就需要中型机甲和重型机甲，具体是哪个要看情况而定。”孙严说起这个如数家珍，忽然有些意外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是在哪里看到过吗？最近赤城是有异种了吗？”

赤城内如果出现异种，米歇尔系统会提前给每个人的终端发出警报，可是最近一切都很太平。

云渺不想孙严为此担心，实验田的事也不值得到处宣扬，便只说是在星网上看到的。

“这样啊。”孙严点头，操控机甲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一边给云渺讲解一些平时能用到的修理细节，一边感慨，“跟那些军用机甲比起来，这个家伙看起来没有那么刺激了，本身也不是人为操控，但作为比赛观赏用，里面的装置却不能桥小觑。”

说完，孙严按了一个按钮，机甲右侧的胳膊向前伸出，弹出三个电锯。

锋利的锯齿在灯光下闪着幽光，启动按钮被按下，电锯疯狂地在空中切割空气。不远处的一块足有一拳厚度的钢板被这飞速转动的齿带轻易切开，火花四溅伴随刺耳的声音。

云渺打了个寒颤。

“你看，这些地方就是被对手机甲切割后再次融合造成的。”孙严指了指机甲腿部的类似爪抓的痕迹，“当然，它的对手多半已经在2821工厂被当成垃圾处理了！”

孙严把终端收起来，得出结论：“芯片老化，需要优化一下内部程序，还有一些关节灵活度不够。待会儿我把零件拆下来，你负责润滑。”

云渺点头。润滑这项工作，她现在已经熟能生巧。

修理这架硕大的机甲，两人分工合作，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把最后一块背板装了上去。

云渺累得满头大汗，灌了几口上次买三送一的营养液，数着孙严过户给她的800贡献点，内心略微有点小激动。

孙严问她要不要一起走。云渺摆手：“还有工作要去做，师父，你先回去，我得去乘列车。”

孙严奇道：“之前听说你考到了后勤，还以为你会很难过，如今看你这样，似乎也还好。”

云渺笑笑，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好她要搭的空轨公交到了，便跟孙严打过招呼先上了车。

……

云渺来早了。

她先背着手在红凤菜田里走了一遍，观察了一下作物的状态。好在前几日的变异月季没有威胁到这片土地，红凤菜长势良好。

倒是旁边，除了唐哨的那片地，其他的作物都被铲光了。

乔欲北说，因为地里出了事情，好多原先参与项目的人都退出了，地没人看着怕出事儿只能把东西铲掉。

彼时，乔欲北正在小房间里鼓捣一块机械零件，旁边还摆着一张机械图纸。

云渺本来不想看的，但是这图纸画的太“灵魂”了，强迫症作祟，她忍不住看了下去。再加上最近孙严灌输的机械知识，她一边看一边就在脑海里复刻细节。

这应该是一张发动机改造的图纸，有能源块凹槽，机械结构也很完整，但是散热装置的位置不对，很有可能造成能源内阻，导致消耗过大，事半功倍。

云渺看着乔欲北在鼓捣的东西，不就是这个发动机零件吗？

她眉头一皱：“要不你试试把左边的螺丝板卸下来装到右边去？前面的挡能板再加一个护理片。”

乔欲北：“你别烦我了，我正发愁呢！”

话虽这么说，可鬼使神差地，他还是照着云渺说的做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