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城之后的赵秋暖，满怀激动等到了上夜校的第一天。为此，李蓉还送了她一个笔记本，让她记得一定要好好学习，勤做笔记。

别的专业夜校是在少年宫举办的，他们护理专业的夜校是在卫校。由卫校老师在业余的时间进行教学。

去卫校的路程并不近，赵秋暖靠着两条腿儿，得提前一个小时出发。

她早早的就把李荣睡前工作准备好，也贴心的在柜子旁边放上了一壶温水、点心还有她最近常看的书籍，当然也没忘记助行器。

李荣家里的电话拉了一个分机，放到她床边，万一有任何情况能够及时报警，并拜托齐芳晚上方便的时候过来看看，做好一切后她才敢出门。

锁上门之后还是不放心，又敲开隔壁和楼上邻居家，让他们帮忙关照李荣。

邻居们虽然对李荣心大的做法并不认同，但是收到了赵秋暖的拜托，也都热心答应。

忙活完这些，她这才放心离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对时隔多年再一次上学这件事，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美好的场景。

不知是否会遇到和蔼可亲的老师？还是会遇到开朗健谈的同学？亦或是会遇到像她一样没机会收到教育的人等等等等……这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

卫校和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甚至不是砖房，和他们老家的土房子差不多，不过外面刷了白石灰，看上去很是干净。

不过上课的地方比乔伟杰桌子要好很多，是正经的木课桌。教室也很朴素，一面黑板，一个讲台，一些课桌足矣。她曾以为卫校会有人体模型得医学设备在教室里，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她来的不算早，教室里已经汇集了很多同学，岁数比她大的同学也不少，大家的年龄差度不小，但是都有一颗渴望知识的心。

等了一会儿老师来了，老师看起来很严肃，是一个大概40岁的中年女性，头发整齐的盘在后脑勺，不让一根发丝露出来，身上穿的衣服板板正正，面色冷峻的看着他们开始了第一课。

她没有打开书，也没有让大家介绍一下，开门见山的说“各位同学。你们来到这里，我相信你们都有一颗渴望知识的心，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请各位千万不要浪费机会。

从我们这里学出去的人很多，最终能达到他们理想的人很少。”

这番话让同学们觉得有点不以为然，而有更多的人低头开始记笔记。

“各位满怀憧憬而来，我希望各位都能达成所愿。但是事实就是很多人坚持不下来。”

“坦白说，我认为我们的课程并不难，听不懂就记下来，学不会就背到会，非常简单的道理。

但是你只要做不到，那就会掉队。今天我也将丑话说在前面，吃不了苦的同学、无法坚持的同学、 心怀侥幸的同学，你们可以离去了。”

大家哗然纷纷讨论起来“老师，你怎么第一节就开始赶人？”

又有人反驳他“谁没信心坚持谁走，老师没有赶你，不要对号入座。”

老师敲了一下桌子“安静！这件事情不需要讨论，学习是自己的事，能不能做到，自己心里清楚。

我话说的比较的直接，但是我希望各位同学能够明白。你们坐在这里，是国家给的补贴，你们如果浪费在这里一天，就是浪费了国家的心血，浪费了你们的青春，浪费了老百姓的钱。

我相信有很多同学不以为然，还要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这个专业没有毕业证，你们想进医院是远远不够的。

就是我们卫校正经毕业的学生，毕业后能到医院工作也很难。”

有些同学迫切想问问题，被老师的手势压住了“先听我讲完，你们在提问。”

“即便你付出了努力，学有所成，毕业之后能做的工作很少很少，不要妄图这次学习能让你进医院，赚大钱。

这次学习不能保证你们就业，希望在座的各位清楚。

即使你学有所成，出来你也一样找不到工作，这个时候不要埋怨任何人，这个专业就是这样，你能接受得了？就可以继续学习。

那么我接下来要说一下我们这个专业。学什么，做什么。我们课程本着实用为主，不会教大家临床医学相关的知识，主要是围绕着病人护理方面学习。

那毕了业能做什么呢？优秀的同学可以选择在往上获取学历，再进一步考取资格证书、执业证书，这是一条十分艰难的路。

你也可以选择去药房、康复中心或者是来卫校就职。当然这些也是需要你专业性非常的优秀，并且不断学习才可以胜任的。”

说完这番话，老师停顿了一下观察同学反应，确实有人跃跃欲试想要提问，便给他机会“现在可以提问了。”

被盯着的同学立马问道“老师，你说的这些就业方向都是少数人的，我们大部分人毕业之后能做什么呢？”

老师微微一笑，面对大家说“同学们，现在你们要学习的护理就业前景虽然不明朗，但是我相信这个社会是有需求的。现在医院里病人多，医护少。护士难以全面照顾病人，护工就是我们大部分同学的主要就业方向了。

护工就更得能吃苦，给病人端屎端尿，给病人进行护理，喂饭喂水，协助医护观察病情。如果这个就业方向你能够认可，欢迎你来到这个课堂学习。

我在开课之前要讲的话，已经说完了，请现在已经做好权衡的学生。自行留下或者是离去。”

下面的同学们顿时熙熙攘攘。这个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或许每个人对这个专业都有着一个崇高的理想，但没有想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他们想成为真正的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医生，是非常的艰难的。

总有一些人十分自信，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走上医生这条道路。

讲台上的老师继续泼冷水“你们不要侥幸。能够坚持读完我们的护理课程，再去自行的学习学业，再去考医生执照，再成功的进入系统的医生少之又少。我这些年所见过的，一个指头都数的下。不要认为自己一定就是那个出类拔萃的人，你也可能只是被淘汰的一粒沙子。”

这时有一个男同学顿时拍桌而起“老师，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老师丝毫不生气“控制情绪是你们去以后去就业的第一个要求。病人很容易发脾气，家属也很容易发脾气，但医生不能发脾气，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也不要选择这个行业。”

那个男生立马感觉有点尴尬，全场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教室中。他强撑着反驳说“我就不信，没有有脾气的医生。”

老师说“的确有，但他已经是专家了，你成为专家还是好几十年呢。”

而后，她用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讨论了。“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做的到的留下，做不到的离开，不要耽误我们正常的教学进度。”

有不少同学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甚至还有刚刚那个男生，他一边走出去，一边暗暗骂道“我不是做不到，我就是不想听你的课，你瞧不起人。”

老师对他逞能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在意，等他们彻底离开后，教室里仅剩下三分之一的人。

赵秋暖也是坐在这个教室里剩下的学生中的一员，她想的很简单，因为她的就业目标并不是去医院当医生，所以老师的话，并没有吓退她，她也不怕吃苦，更怕没有机会。

然后，真正的课程开始了。虽然他们不学习专业的临床医学知识，但是课程表仍旧有生理学、药理学、人体解剖学等基础医学课程。

并且，他们是免学费，但是不免书费。卫校也没有提供新的课本，第一堂课主要是讲课和板书的方式进行，老师的节奏对于赵秋暖来讲很快，她跟上很费力。

有同学反应，上课节奏过快跟不上，想让老师慢点讲。

老师推了推眼镜对他说“同学，我们的课程很紧张，要学的知识很多。如果你跟不上，请自行预习。不要拖累了班里其他人的节奏，我相信是有能跟得上甚至不够学的同学存在的。”

那个同学无奈，只得更加的勤快记笔记。

经过第一堂课，赵秋暖认识到什么叫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老师的话没有劝退她，但是这个课堂节奏和记笔记着实难倒了她。

刚刚学会写字不久，李荣对她的要求是一笔一划都要认认真真书写，这样就导致记笔记的速度十分的慢。

但是老师讲课的节奏很快，她根本来不及记录。跟不上这个知识点，下一个知识点更是跟不上。

摆在她面前的是十几年来没有学习积累的大山。她内心非常的着急焦虑，但是面对现状，毫无办法，只能拼命地把自己记住的写下来。

这样的第一节课，她感觉到有点恐惧，甚至有点想退缩。可是好不容易将来的学习机会不能这样白白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起步过程有点慢，思想和行为都需要在试错中才能找到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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