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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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一直都知道谯笪君吾聪明,但有时候聪明的前提是基于对她的了解,否则方向不对,聪明就会变成自以为是。
她是惊讶的,只是没表现出来。
“为何这么说?”
谯笪君吾:“此女如此做派,要么为公,既为魔教施行促使云城内乱跟朝廷争斗的计划,要么为私,想杀你,取而代之。最后一次逃跑之前放话,似乎也是为了引纳兰别离追杀你。”
虞卿不语,也没问他然后。
谯笪君吾继续道:“但如果是上面的理由,她实则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是公然引战,作为一个已经成功蛰伏到纳兰玄林身边的魔教内奸,以前隐忍不出,今日实不必要当面挑拨,只要在背后吹些耳旁风就可以达成效果。”
“第二是她的身法如此超绝,你之前教过我,身法超绝者,首修五感,激战时才能发挥出色,否则单靠一个转身就跑的速度,其实也只能算是喽啰。可若是喽啰,也没什么机遇跟毅力能苦修出这么厉害的身法,毕竟上乘身法秘籍也是魔教给的吧。而且她若敢觊觎魔教圣女的位置,光这逃跑本事怕也不行,所以她既能轻松逃脱第六第七剑的围攻,在洞察力上应远高于两人。那么此前第六第七剑两人躲在林中,就算纳兰别离厉害,这两人应该也瞒不过她,我并不认为纳兰别离三人是偶然到场的,他们肯定早就在那,我都这么怀疑,她作为一个魔教之人,就更谨慎敏感,第一反应应该是自己的身份已暴露,这三人是为自己而来,那她应当果断抽身逃跑,毕竟有纳兰别离在场,今日若非他没出手,她未必能逃走,所以这是她的第二个错误。”
“两个错误,非力所不及,而是逻辑上实不该发生的错误,要么是此人实在糊涂,脑子配不上野心,要么就是这本身就是她的目的。”
谯笪君吾始终认为一个有能力潜伏到纳兰玄林身边的内奸不是无能之辈,尤其是他接触了虞卿之后,前后也算了解到了魔教不少事,包括青狐此人的狡猾残忍,能在魔教那种炼狱熬出头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那此女的目的自然是后者。
虞卿没有否认他的分析,只问:“这就认为与我有关?”
谯笪君吾:“本来也没想到你,但她其实没必要把脸上伪装撕开来,最后撕开了等于暴露自己,所以我猜测那是第二张假面,加上她的身法跟最后故意的言语....我想我看穿的这一切,纳兰别离肯定也看穿了,那他现在的想法估计就如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说:这就是魔教中人?身法倒真的是一绝,难怪能几次逃脱小昆仑那边诸多高手的围杀。”
“他指的就是虞卿。”
“此女的目的就是以假乱真,以自己的伪装跟设计,目的之一就是让纳兰别离认为她是虞卿本人。”
虞卿微笑,“若有这样的目的,也有自相矛盾之处吧,比如她想让纳兰别离认为她是我,那纳兰别离就不会怀疑她明明已经有安全的假身份,为何非要暴露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谯笪君吾:“有一个现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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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站在悬崖边沿,风来动长袍,纳兰别离手指摩挲着扳指,其实本没必要解释,但眼前人不是第一剑第二剑这些大弟子,俩个小的资质最好,但年纪轻,还得培养,他在此道素来不缺耐心,否则哪来的云城七剑?
于是他解释道:“今日我所想,其他人也能想到——比如那个章青屿,他本在我云城中有探子,若知今日之事细节,也必能分析出她就是虞卿,我们都知道堂堂魔教圣女躲在玄林身边必有阴谋,但朝廷那边不会是这样的说辞,他们可以云城疑似跟魔教圣女有勾结为由问罪,毕竟都知道虞卿带走了废太子,那朝廷自有理由合理插手我云城事务,是以她的目的根本没变,依旧是让我云城跟朝廷开战,只不过让我云城更加被动更加危险而已。”
第六剑脸色大变,“此女实在恶毒,该杀!”
第七剑却是敏感,好奇问:“师傅,您当时为何不杀了她。”
他知道自家师傅的厉害,必有能力拦下对方并杀之,可师傅没有。
那就等于故意放走对方,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朝廷就更有理由发难了啊。
纳兰别离将扳指转了一圈,“她也没当面承认自己是虞卿,不是说了来日让她的上峰虞卿来报仇么?只要不是公然承认,分析也只能是分析,是不能当作实证的,也好转圜,我等咬死了此女不是虞卿即可,正好用这个理由把玄林关个禁闭,免得王都那边把他要过去当人质。”
第六第七剑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正好此时林中因为人变少了,逐渐恢复了鸟啼声,这两人不理解的是看着远方林子的纳兰别离忽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咱们这云城有多少人是养鸟的。”
扳指转了一圈,他吩咐第七剑。
“去查一下那中士在近期出行,看看能否对上虞卿此人在王都等地的行动。”
“还有......”
如果两边时间不匹配,那么说明他的一切推断都错了,背后另有原因。
纳兰别离吩咐下去。
清风空欲静,鸟鸣山更幽。
谯笪君吾两人浑然不知纳兰别离那边在安排什么,虞卿见他走过小桥时一手扶桥墩,一手扶腰发,说:“要不要给你买个拐杖?”
谯笪君吾可听得出这是嘲讽,涨红脸,咬牙切齿道:“不必!我就不信你没经历过。”
“还真没有,我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了。”
但两人忽然都停止了交谈,因为听见后面有动静......
“青鱼,青鱼!”
公孙阳宇匆匆跑来,还不忘拽着徐清城,后者大概很受不了前者这般心急火燎,也觉得这样疾奔有失体统,所以脸色不太好看。
“公孙兄慢点,若有事,差人去我那说一声就是了,不必如此着急,不过是何事?”虞卿之人虚伪起来,相当之和善。
公孙阳宇一来是道歉,二来是邀约一起去藏剑楼观礼。
“虽说是他们武林江湖的事,但藏剑楼乃云城第一楼,背靠瀑布剑碑,传说那是流剑典重中之重,里面不仅有各种武学秘典,尤其是剑道的,还有亘古千年内的洛河碑,上记许多珍贵密卷,乃我习文之人渴求之文典,这等机会可遇不可求。”
虞卿惊讶,“难怪城主说那日会有许多文坛前辈到场,我还纳闷文武素来不合,怎就凑一起了,原来如此。”
公孙阳宇一笑,“若青鱼你要去,我等一起,青城也要去呢。”
“要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是有缘分,国泰民安,山河永顾,想法如此相通,真是让为兄羡慕嫉妒啊。”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徐青城跟谯笪君吾脸色都不好看了,而且他们还发现对方脸色不好看,那表情就更古怪了。
谯笪君吾一直觉得这个姓徐的书生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那嫌弃挑剔的,也不知是何原因。
虞卿倒是不甚在意,“我这人愚鲁,旁的也没什么能耐,也只是一番无用的心思,其实并不能实际为家国做些什么,科举一途也因为身体问题屡屡不顺,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这话太过谦卑,徐青城再对她无感,也不会落井下石,而公孙阳宇就更不会了,反而越发心疼,眼镜都红了,正要说什么,隔壁隐匿的竹林小岔路那边隐隐传来旁人对话声。
“没想到啊,那青鱼竟真的写得一手好字,可惜了,身体不好,像个药罐子,怕是就算中举也不会为朝廷重用。”
“也不一定,我瞧他身体没那么坏。”
“诶,如何说?”
“你不知道啊,现在苍竹别院这边都传遍了,都说那青鱼好男色,你看他那随从长得,谁家书童长成这样,俩人本就长得好,看着就更....”
“胡扯,这等事怎能瞎说!”
“怎么就瞎说了,我朋友就住苍竹别院,他说好几次瞧见那小随从扶腰而出,一日比一日辛苦,但每天喜滋滋的,乐此不疲,干起活来不要太卖力了,活像是新娶了漂亮媳妇的毛头小子,白天干活,晚上有活干...你今日不也瞧见了,桀桀,我数了下,不过半个时辰,那小随从就扶了十八次腰。”
“我的天爷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要说这小随从年纪轻轻,人高马大的...没想到这么能耐呢,倒是那青鱼,看着就...”
两人说得起劲,结果一走出来就撞上了四人。
气氛尴尬非常。
尤其是谯笪君吾正正好还是在扶腰。
虞卿表情淡然,实则心里腹诽:想她纵横魔道这么多年,除了跟老教主那点被正道门人编排的龌龊事,期间少有人敢把她跟这种风月之事掰扯一起,可最近倒好,三天两头跟这小太子掰扯一起。
真是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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