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夏礼知?”
夏礼知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但声音有些小,她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因而没有停下来。
“夏礼知!你TM给我站住!”
这下她听清楚了,真的有人叫她,只是声音的主人——是她的噩梦。
哪怕将近三年没见过面,再次见到她,夏礼知还是脚步一滞,心头一紧,呼吸也突然变得有些粗重,垂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建设,叫住她的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揶揄说:“喂,胆小鬼,跑什么啊。”
“我没跑,”夏礼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努力压低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你有事吗?”
“呵,硬气了,都敢这么跟我说的话了,”那人嗤笑说,“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很好啊?”
夏礼知好不容易平静一些,在心里逼自己别怂,但她的气势在对面人的审视下还是显得怯懦,像一个故作坚强的软皮鸡蛋:“都初中毕业这么久了,你干嘛还要一直针对我?”
那人突然吼说:“问你爹妈去啊,问我,问他们凭什么给你取一个跟我一样的名字,艹!”
她们两个人都叫夏礼知,夏天的夏,礼貌的礼,知道的知。
就因为这三个字,初中时期她在班里一直被孤立、耻笑、人身攻击……每每这个人靠近自己,她就在想恶魔怎么就到了人间。
过去几年里的忍耐与委屈、躲在被子里或学校无人的角落悄悄落下的眼泪、至今还被这些梦吓醒的很多个失眠夜晚……一一浮现在脑海,夏礼知没好气地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你要是实在听不下去,就尽早改了。”省得一直揪着她不放,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夏礼知’先是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又上前一步紧紧揪住她的前襟:“改你妈呢,凭什么我改,你要是不想死就识趣地改了,否则我就想办法让大家看看你这副假清高的装B嘴脸,还有你家里的情况,就比如说你爸爸是一个瘸子,嗯?”
“你!”高中三年过去‘夏礼知’居然一点没变,行为恶劣的程度还变本加厉了,夏礼知真的已经忍到了无可忍的地步,不想再做被人欺负了还忍着的软柿子,更何况家人是她的底线。
于是,她一把扯下揪着她衣服的那只手,用力地甩了出去,使那只手重重地砸在了楼梯的不锈钢扶手上,发出声响的同时引发了强烈的振动。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周围临近几个人的注意,一道道探究的眼神让夏礼知突然有些慌神,可还没等她做出后面的反应,‘夏礼知’就猝不及防地扑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就在医院,要打起来受了伤能及时就诊,也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成年,出了事可以自己担着,夏礼知心里突然没那么多顾忌了,第一次伸出手来反抗‘夏礼知’、反抗这持续多年的痛苦。
‘夏礼知’揪她的头发,她也死扯着‘夏礼知’的头发,‘夏礼知’抽她耳光,她就以更大的力度抽回去……
两个人纠扯得激烈,甩出去的巴掌打在肉上的声音格外响,只是她们俩都忘了,在楼梯口打架,尤其是医院的楼梯口打架是一个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就在医生上前来想要分开她们两人的瞬间,两个夏礼知双双摔下了楼梯……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声,像把剪刀划开四周出了奇的安静,夏礼知忍着浑身的疼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还有洁白似雪的云朵,盘旋于空的鸟儿飞快地掠起直冲云霄……
她无比高兴地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由衷的感慨说:“真是个好梦啊!”静默几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以前怎么就没勇敢反抗回去呢,虽然自己也受了伤,但这也太痛快了吧,“哈哈哈……”
又是一声鸟惊啼,随即是鸟儿从树上腾空而起的振翅声和树叶沙沙的响动,大笑引起嘴角、身上的疼痛感过于明晰,仿佛她没有在做梦一般。
做梦?夏礼知忽地顿住身体不动了,睁开眼睛仰视着天空非常疑惑地眨了几下。
片刻后,她顾不得身体上的伤猛地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身边的小草郁郁葱葱,树木高大提拔,更远处的山峦起起伏伏——这怎么是野外而不是医院?!
发生什么事了?夏礼知既茫然又惊诧,大脑宕机了好半天才开始重新运作,难道她滚下楼梯摔了个重度昏迷,医院以为她死了又联系不上她爸妈,就把她扔在了荒郊野外?
怎么可能!
夏礼知看到她的书包落在一边,在医院推搡的时候,‘夏礼知’好像就是抓到了她书包的背带,才把她也带着摔下楼梯。
对了,‘夏礼知’呢?她不会也……
“啊!”
背后突然有人嚎了一声,声音夏礼知可太熟了,不是‘夏礼知’又是谁?
“喂!傻B你坐在那里发个屁的呆呢,赶紧扶我起来!”
都到这个份上了,‘夏礼知’居然还对她颐指气使,她以为刚刚的一切已经告诉了这人,软柿子捏过头了,可是会脏了自己的手。
她非常生气地转身想骂回去,却在目光触及‘夏礼知’衣服的刹那,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因为‘夏礼知’居然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汉服。
刚刚忙着惊讶和观察周围的环境,夏礼知还没来得及关注自身,现在‘夏礼知’的衣服突然被换,吓得她赶紧查看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还是她出门时穿的格子衫和牛仔裤,推搡时白色鞋子上被‘夏礼知’踏上去的鞋印都还清晰可见,身体上除了打架和滚下楼梯造成的疼痛,其他地方都无异常。
下一秒,夏礼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在背包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慌乱地打来,定睛一看,有电却没有信号。
‘夏礼知’显然也发现了异常,坐在草地上揪着自己的袖子嚷道:“靠,怎么回事啊?我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到她的疑问,夏礼知思考了片刻,还是觉得该提醒她:“你的衣服被人换了,赶紧看看身体有没有异常,额,尤其是那些地方。”
她在那些地方加重了语气,‘夏礼知’反应过来,立刻窸窸窣窣地检查身体。
夏礼知又点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时间陷入沉思。
真是太诡异了,手机上的日期显示的还是今天,夏礼知买好药顺带扫了一眼窗口上的时间差不多是11:36,之后与‘夏礼知’推搡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现在正是中午13:00,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怎么从县城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夏礼知想到了某种可能,随即转头审视着‘夏礼知’,直盯得她心里发毛,大声吼说:“看什么看,你的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你的手机呢?”夏礼知冷冷地说,“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人来救我们。”
‘夏礼知’下意识吼回去:“凭什么——”
夏礼知打断她,也用吼的:“就凭我一家都是农民,凭我家穷,绑匪瞎了眼也不会找上我家,满意了吗!”
提到了绑匪,‘夏礼知’总算收敛了点嚣张的气焰,开始找她的手机,从身上到地上四处摸索个遍,可别说手机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夏礼知皱眉看着‘夏礼知’,心想,绑匪既然绑架了人难道不应该将她们两人捆住以防跑了吗?就扔在这,是什么原因?
琢磨了半天,夏礼知突然自嘲地摇了摇头,她干嘛要揣测绑匪的心理动机,现在难道不是要确定她们应该在这里等警/察来救她们,还是想办法自救吗?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烈,因为不熟悉环境,好像无论是自救还是他救都有很大的隐患,夏礼知一直拿不定主意,索性先不想了。
她一大早就赶往医院里买药,到现在还滴水未进,饿得头昏眼花,如果再不赶紧找些吃的东西补充体力,一会儿若是要逃命的话,跑不动可就麻烦了。
按了按咕咕作响的肚子,她背起包站起来,很为难地问前面几米处树荫下乘凉的‘夏礼知’:“我要去前面林子里找些吃的!你去不去?”
‘夏礼知’拿着片大树叶快速地扇着:“热死了,要去你自己去。”这地方人都没有,能有什么吃的,那些味道古怪的野菜,她光想想就觉得没胃口。
得到了答复,夏礼知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夏礼知’要真答应跟着去,她指不定要别扭死。
现在只是因为她们俩是突然遭难的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暂时的和平相处是情势所迫,换别的时候‘夏礼知’就是她最讨厌的人,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待着。
夏礼知背着包往林子里走,越看越觉得奇怪,也不知道这地方是怎么被人发现的,树木长得高大粗壮,几乎没有被人砍伐过的痕迹,地上落叶铺得很厚,下面的几层正慢慢腐化滋养着土地和植物。
她敢说现在的农村都找不出一片如此天然、干净的土地,一点儿垃圾污染都没有,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强烈的不实感无声地向她昭示着一个信息——如果她们选择自救,挑战性一定会非常高,所以还是得慎重地考虑。
因为害怕出现意外,夏礼知不敢往深了走,打算就近找些可食用的蘑菇充充饥,但不知是不是还不到时候,她什么蘑菇都没有看见。
夏礼知无奈地擦着一棵树坐下,打算休息一阵再往里面走一段,可背后的树都还没有靠实,远处就传来一声尖叫,使得她立刻警觉起来。
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就是她们刚刚醒来的地方,细想声音也女声,夏礼知怕人出了状况,一点都不敢犹豫抓着包就往林子外跑。
可回到原来的地方,这里哪里还有‘夏礼知’的影子!
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开文啦,我保证稳定更新,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