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织梦
胡小椒一脚踏进房门,她尚不及看全房间内发生的事情,手上忽然一轻,刚刚炼好的法器被鬼修夺走,动作快的只在她的眼前留下一道残影。
等视线再次追上的时候,只见鬼修一脚用力蹬在僧人的后背,将他微微弓起的身子狠狠压在地上,环扣似的套索从身后套上他的脖子,套索的锁扣“咔哒”一声上锁,黑金石锻造的套索自动缩成适宜的大小。
链子的另一头绕在鬼修的手上,她向后用力一扯,僧人被迫昂起头和她对视。
玄已在鬼修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道狼狈的身影,反应很久才意识到那应该是自己。
只这一点的思索,让他的脑中刺疼不已,十分的混沌,加上脖颈被卡住的姿势实在令人不舒服,他本能捏决要除掉束缚住他的东西,却发现身上一点修为也无,有刚刚给他戴上的链子的缘故,但也不全是,似乎......
一时,他的脑中挤进一些不连贯的画面。
那时在不尽城,他因为无业的许愿,隐约感觉到了金身的存在,当时他要进红楼,要......要做什么来着?
忽然不记得了.......
然后他的泥身开始裂开,对,接着要杀死鬼修,但是为什么呢?
也记不得了.......
后来就是金丹被鬼修刺中,因为连生咒,让鬼修又救了他,再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想到这里,僧人下意识伸手去探金丹。
阎心一直留意僧人脸上每个细微表情的变化,他的迟钝,他的疑惑,通通没有被她错过,但这些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他太平静了,这令她有些不快,接着,她就看到僧人的手动了。
才被鬼气修补到七八分,他就迫不及待想动手吗?
想杀她,还是又在想办法逃跑?
这般的不安分!
阎心木着脸再次将他的手指一一敲断。
迎上僧人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阎心将手里的链子又扯紧了一分,无辜道:“你疼我也疼的,看,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伤到我,开不开心?”
僧人天生的佛眼让他的世界和常人并不一样,万般念头、万般情绪就有万种着相,面前的鬼修虽是笑着,但是恶鬼相毕现,一如彼时江家门廊的初见。
这种恶鬼相说明面前鬼修不光想杀他还十分的恨他,那时是他们第一次见,本不该有那样的情绪。
若说佛鬼天生敌对,是也,却也不尽是,天道允许的存在,他们小小的修者又有何不能容纳,况且他们佛修一派已避世多年,没有交集的两方如何能在初见时对他有那样的情绪,还是只对他一人的。
眼下的相,是因红楼门前他朝她的动手吗?
一个漫长的沉默之后,僧人还是开口了,他问:“为何?”
为何?
阎心身子低了一些,这样的距离好让她更加清楚地看清面前的僧人。
僧人匍匐在地,没有讨饶,没有撕开假面暴怒而起,就是被迫昂头的姿势,明明看起来更像是在祈求、在臣服,可他面上的从容,让他像一个真正的圣僧一样,无论外界施加于他的是苦难还是荣耀,一切皆空,如何都不能动摇他心境半分。
阎心心里再次升起对这个攻略者的赞许,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超她遇到的攻略者一大截,不,都不在一个层次,他高他们太多了。
可就是越赞许,她的脚下越是没有留情,又是狠狠一踩,似是要将他的风骨、骄傲连同他高傲的头颅一同踩烂。
僧人被迫低头,阎心很是满足叹道:“真像狗啊。”
半晌她又绕回先前的问题:“小和尚你说为何呢?”
僧人嘴里发出模糊的几道音节,阎心听不清,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又扣着僧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朝自己,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一个像是兜子,又像是被掏空的木塞子的东西掉了出来,它底部有链条一直连接套索,另外四个角上还缝了皮带,像是戴在哪里的东西。
阎心没见过,也不是她让小妖炼的东西,她扭头看向胡小椒站的地方问道:“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被点名的胡小椒,这会儿手里托着一个婴儿,脸上的面具歪在一旁,整个狐受惊过度呆站着,面对阎心的询问,小狐狸更加的不知所措,看起来要哭的样子。
她以为链子是给狗用的,又听阎心说那狗不安分,第一次正经炼制法器,她自然想给主顾留点好印象,主顾这点需求她考虑到了,还考虑的很全面,最后她不光加了一个防狗咬的嘴套,还有其他许多贴心的小设计。
但谁能想到是给人用的,还是那谪仙似的僧人,她若说了,当真是折辱那僧人,哎,不堪入目。
胡小椒现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炼器一块的天赋,一晚上要是只能炼出来一条平平无奇的狗链就好了,更后悔当时怕刚出生的江湖被摔死,影响愿念世界的完整,伸手将人接住,错过了离开房间的机会,现在看到了那么多不该看的东西。
夭寿啊!
胡小椒心情跌到谷底,终是没有再一错再错,捂嘴不肯多说。
谁知她不肯说的后果,是鬼修拿着那嘴套在僧人身上一阵乱试,不仅没让僧人好过,反而让他更加难堪。
胡小椒彻底投降,老实交代了嘴套的用法:“先将那木球塞进嘴里,抵在舌根的位置,嘴套上面抵住鼻梁,下面扣紧下巴,皮带两两结扣,这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阎心按照小狐狸的方法给僧人将嘴套带上,确实就算她用术法攻击都无法将其打掉,牢固的很,很适合和尚这样心思多的。
不多时僧人的嘴角就有晶*莹的口*液流了出来,再也不复圣僧的高贵。
“你在炼器一块倒是很有天分。”阎心夸着,心情很好又赠了她两套炼器的口诀,算是奖赏。
明明是她最想听到的夸奖,胡小椒这会儿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祈祷这鬼修别发现其他什么机关,满心的愧疚之下,她都没意识到怀里的婴儿触碰到她的愿牌,一声破空的唢呐声划空响彻,几人面前的画面陡然一变。
全村的村民吹啰打鼓聚在江平家的小院里,江平站在中间,手上抱着个红布包,里头裹着的正是那个死胎,此刻,大家伙儿有说有笑正拥着他往山上走去。
阎心看向屋外:“怎么回事?”
“到下一个关键事件点了,应该是我不小心点到工作牌,愿念世界滤掉一些日常的画面。”胡小椒猜测。
玄已尚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阎心牵他起身:“小和尚,我带你见见这个时候的县守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