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说只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回去工作了吗？

蒋霍发现向姝好发现他了，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摆摆手，才真的走了。

颜冰挤眉弄眼地碰了一下向姝好的肩膀，像书里的恶霸似的，怪腔怪调地说：“小妞，可以啊，都把人迷得找不着北了。”

理所当然的，颜冰挨了一个冷眼。不过她也习惯了，没当回事。

蒋霍回到食品站，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当中，同事帮他顶了几个小时的班，有些不乐意，蒋霍走过去，塞给男同志一张票，是最近的表演，票很难搞到，他正在处对象，就需要这东西，当即他就笑了，还对蒋霍道谢。

“蒋霍，够兄弟！”明明蒋霍也在追女同志，却把这么珍贵的票给了他。男同志感动得几乎当场落泪。

“放心，要还的。”

男同志立马哭笑不得，“那行，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肯定还你。”

俩人聊得通畅，稍远处，刚才故意为难蒋家村村民的男同志回来跟人换班，看到他俩，白眼翻了好几个。

“哎，你怎么把他得罪了，他最记仇了。”同事善意提醒。

“疯狗发疯，我哪儿管得了。”

同事大笑。

蒋霍回去工作了，晚上下班，他又去找了一趟肖越，看到他，肖越脸色变了几变，“蒋霍，查到那两位的地址了，他们……过的不是很好。”

肖越这话极为委婉，作为被打压的对象，向姝好父母的日子哪里是不好，简直就是地狱。

心里有了准备，可蒋霍还是忍不住心口发凉。

马上就到新年了，蒋霍提前一周回了趟蒋家村，他记得蒋父提起过，这段时间“回城探亲”的名额应该就出来了。

因为只有一个，上面跟村里都慎之又慎，蒋父还说隔壁几个村子因为名额闹得不可开交，还见了血，公安都过来了。

想到向姝好，蹬着自行车的蒋霍骑得飞快。

蒋家村。

知青点被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大冷天的，大家也都没多少活计，听说这里闹起来了，都过来看热闹。

蒋父最近忙着争取开办养猪场的名额，整天往镇里、县里跑，村里的事儿，他就全权交给蒋先锋。

前头丢了脸面，为了自己，蒋先锋不敢耍手段，怕被村民戳脊梁骨。

相安无事了一段日子，等到了决定“回城探亲”名额时，在儿子的建议下，他定了一个人。

今天上午就是公布人选的日子，大家伙都很激动。

可是，听到蒋先锋嘴巴里吐出“荆琦云”三个字，大家伙愣。

她都要回城了，为什么还要抢这个名额！！

知青们红了脸，眼睛里蓄起勃勃怒火。

“谢谢大队长，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荆琦云笑得牙不见眼。

蒋先锋扫她一眼，随即道：“大家伙都没有意见吧，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他背着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端端的，二虎怎么替荆琦云说上话了，难不成，二虎那个傻孩子喜欢上她了？

那可不成！

隐隐的，蒋先锋后悔了，荆琦云马上就要回城了，这个名额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费劲巴力的争取，到底图什么？

蒋先锋心里想着事儿，转身就想走。

忽然，知青点里闹起来，颜冰大声道，“大队长，荆琦云在知青点里并不拔尖，名额给她，我们不服！”

蒋先锋皱起眉，他是不喜欢荆琦云，可被颜冰顶撞，威严被冒犯的不悦压过疑虑，他拉下脸，哼声道：“村里报上人选，书记跟上头敲定，你有异议？”

他把蒋父推出来，想堵人的嘴。毕竟，这群知青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跟上面硬掰？惹急了，把你调走，调去真正的山沟沟里，出都出不来，哭都没地儿哭。

蒋先锋恐吓人有一套，颜冰不吃这一套，蒋父根本不可能把名额给荆琦云，就算看在他儿子蒋霍的面子上，给谁都不可能答应给荆琦云。

“大队长，荆……”颜冰还没讲完，就被向姝好挽住胳膊，往后边拽去，她愣愣地被拖到后边。

“大队长，我也有异议！”

向姝好往前一步，绷着脸，娇美的脸颊覆盖着寒霜。

今年第一年开放“回乡探亲”的名额，大家伙离家多年，第一批来蒋家村的知青都待了七八年了，于情于理，怎么都不该是综合排名吊车尾的荆琦云。

颜冰跟向姝好出头在前，知青们绷不住了，齐声道：“大队长，我们也不服！荆琦云工分排名最末，名额凭什么给她！”

荆琦云仗着她爹的权势，在知青点说一不二，知青们忽然翻脸，荆琦云脸孔一白。

蒋先锋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几个知青闹事而已，他很快镇定下来，大声道：“反了！你们反了不成！名额是上面经过深思熟虑才敲定的，你们有意见，跟上面反映去！”

上面对于知青的管理十分严苛，想越级上报，先不说可不可能，转头就被扣上不服管教、故意闹事的帽子，得不偿失。

蒋先锋扫了一圈众人，见他们脸色青白，不敢再开口，他轻蔑冷哼，紧跟着看向颜冰跟向姝好：“你们两个带头闹事，平日我看你们都是城里来的男娃女娃，心疼你们，照顾你们，可不是让你们骑到我脖子上来，颜冰向姝好，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向上面汇报，你们等候处理吧！”

撂下狠话，蒋先锋见知青点外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想走了。

向姝好见其他知青蔫了，不敢跟蒋先锋对峙，她咬咬牙，追上去，“大队长，我别的不要，就要一个公平，点长对知青点贡献最大，你选他我没意见，宋知青工分最高，你选他，我也没意见，怎么会是荆琦云，我怀疑回城名单的公平公正！”

向姝好迫切地想回城，想看看父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回信，是不是出事了？

她胆子大了不少，正面跟蒋先锋这位蒋家村的二把手硬杠。

知青们惊呆了，荆琦云也惊了。

一个名额而已，于她而言，真的不重要，她父亲已经说好了，最迟年后，就会把她调回城里。

可有一天她听到王普跟蒋霍的谈话，知道蒋霍跟王普达成协议，会使劲儿把向姝好放在回城名单上。

蒋霍的父亲是支书，王普又是知青点的点长，他俩一起使劲，向姝好十有八九能如意。

顾临风还在摇摆，自从上次那封信以后，都快两个月了，顾临风都没写信来，母亲给她写信过来，说顾临风心野了，这个时候，向姝好绝对不能回去！

“大队长，我觉得向知青说得有道理，这样比起来，我的确不够格，还是把名额给王知青吧！我没意见！”

只要不是向姝好，谁她都可以。

荆绮云忽然使了这么一招，蒋先锋懵了，蒋二虎也懵了。

这个女人疯了！

不是她非要抢这个名额的吗？

“大队长，我自愿把名额让给王知青，你尽管跟上面汇报吧。”荆绮云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蒋先锋脸色黢黑。

就连对荆绮云颇有好感的蒋二虎都没忍住黑了脸。

荆绮云没发现蒋家父子二人便秘一般的表情，她笑靥如花地看向王普。

她赠予王普这么大一个人情，他如果不傻，就该重回她的阵营，跟她统一战线，一块儿对付向姝好。

“大队长，我很感谢荆知青赠予我的名额。”王普紧忙道。

荆绮云笑容更大，没错，就该这样，一切都在朝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名额再转赠给向知青。”

荆绮云：？？？

荆先锋牙都快咬碎了，你们tmd搁这儿过家家呢！

他还没开始骂，荆绮云怒声道：“王普，你是傻的吗！回城探亲的机会一年可就这一次！”

“我知道，荆知青，真的很感谢你的提醒，我觉得比起我，向知青更需要这个名额。”

王普依旧微笑。

他拜托蒋霍搞来的好东西都已经邮寄到家里了，家里人很高兴，他回不回去都一样，不如卖向姝好一个人情，以后好东西还不是多多益善。

“王普！”荆绮云高声大叫。

颜冰看向姝好不在状态，好像没接到馅儿饼似的，忙推了她一下说：“姝好，傻眼了，你能回城探亲了！”

本来以为没机会了，可馅儿饼却砸了过来，向姝好懵懵地眨着眼睛。

“还不快跟大队长跟点长道谢！”

“谢谢大队长，点长，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刚才还跟蒋先锋呛声的向姝好变得十分有礼貌。

蒋先锋嘴角抽了抽。

他一甩袖子，想走了。

“既然荆知青跟王知青都同意了，我就上报了！”

荆绮云尖叫着扯着他袖子，不让他走。

“大队长，不行，我不同意，不能给向姝好，凭什么给她！”

“荆绮云，你还在闹什么！”蒋先锋不耐烦地甩开她。

“大队长，不能，不能给她，王普不要我要，我回城！”

蒋先锋耐心告罄，“你已经把机会让给王普了，我跟你确认了好几次，你当我说话是放屁！”

荆绮云被狠狠甩开，蒋二虎往前一步，想扶她站稳，却在父亲的怒瞪中收回胳膊。

颜冰很替向姝好高兴，两个人抱着转圈，荆绮云气炸，她甩着手叫道：“向姝好，你高兴得太早了！回城你也只能看见几间破落房子！”

向姝好转过头来，喜悦瞬间从身体抽离。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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