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不好了,出大事了……”

耳边传来素禾急切的呼唤,云瑶朦胧地睁开双眼。

意识尚未回归,云瑶就听见素禾在一旁心急火燎地念叨:“王妃,您可算醒了,方才浴殿里面传来喊声,说是……说是王爷强了那位医女……”

“你说什么?”云瑶陡然回神,双眸大睁,直接从素禾怀里惊坐了起来。

她震惊地抬眸扫向周围,才发现,浴殿门外竟站了十几名下人,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仿佛是见了什么不能见人的惊天大事。

云瑶心中一紧,视线最终落在眼前的浴殿门口。

浴殿门口的两扇格栅门正大敞着,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摆放在殿内正中的浴殿壁画,虽不见人影,但隐隐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云瑶听着这哭声,耳朵陡然竖了起来。

这不正是天冬的声音吗?

晕倒前的记忆一幕幕涌入脑海,云瑶眼眸骤然紧缩,视线变得锐利冷凝。她紧攥着手心,咬着牙愤怒地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浴殿。

浴殿左侧,楚晏清浑身湿漉漉地晕倒在地板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在他身旁,是裹着藕荷色披风跪坐在地上低低啜泣的天冬。

天冬身子轻颤,哭的一下接一下的。

在她身旁,洒落了七八块残缺的衣物布料,看边缘接口像是被人徒手扯碎的。一旁的浴桶周围更是溅出了一大滩水渍,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想起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幕,云瑶眼眸一冷,当即冷喝:“来人!将这个意图谋害王爷的细作押下去,关进柴房!”

天冬身形倏地一顿,抬眸震惊地看向云瑶,急忙辩解:“我不是细作!为何要关我?还有,民女没有害王爷,分明是王爷他……他强污了民女的清白!民女冤枉啊!”

云瑶才懒得听她的解释,直接眼神示意进来的下人们将其拖下去。

天冬一路挣扎着,出了浴殿还能听见她的喊声:“晋王妃你是非不分,民女好心好意替王爷治病,你却这般让王爷污了民女的身子,还要让民女背负如此罪名,民女冤呐……”

天冬的声音渐行渐远,云瑶的心情却越发的复杂凝重起来。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楚晏清救醒。云瑶连忙安排下人去请几个太医过来,又吩咐旁的人将楚晏清抬回床榻上,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如今夜色已深,太医院的几名太医紧赶慢赶地背着药箱踏着月色来到了晋王府。

院外凉风习习,吹得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寝殿内几人默不作声,气氛安静得有些过于沉重。

三名太医轮流看诊,直到最后一位诊完,云瑶忙急切地上前问道:“如何?王爷身子可有大碍?”

三位太医似有些犹豫,几人纠结推让一番后,其中一人先道:“启禀王妃,王爷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睡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云瑶惊道。

其余二位太医也都轻舒了口气,接连解释:“王爷身子确实无甚大碍,臣观其脉搏也并无异常。”

“是啊,王爷身子十分康健,只是略有些疲乏罢了。”

“可他之前分明昏沉了一下午,一直浑浑噩噩的,本宫怎么叫他都没反应……”云瑶急道,目光迫切地看向几位太医,企图让他们解惑。

但三名太医却都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犯难。

“这,王妃所说症状臣等未能亲眼所见,属实不好辨别是何原因。但如今以王爷的脉象来看,王爷确实是已无大碍了。”

“这……怎么会这样呢?他分明是叫那医女给害了的!”云瑶眉心紧蹙,再次露出迷茫深沉的眼神。

夜色越来越深,几位太医皆掩唇轻轻打起了哈欠,眼中似有困倦。

“既然王爷已无大碍,王妃不如早些休息,待明日王爷苏醒了臣等再来复诊,您看如何?”

眼见太医们都是这般言辞,云瑶也不好继续强留他们,便只好先安排下人送他们回去了。

送走几位太医,云瑶继续守在楚晏清的榻前。屋内灯火昏暗,摇曳的火光映在他平静的睡颜上,显得更加平静安详。

看着他睡得这般恬淡,云瑶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气愤来。

倘若不是他突然失忆,她如今早就去往江南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替他收拾烂摊子?

那天冬一开始她便是劝他不要留下来,如今可好了,出了这档子事,只怕是更难收场了。

最难办的是,天冬分明对楚晏清做了什么,但如今却又毫无证据。就连她自己,莫名其妙地晕倒在浴殿门口,亦是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云瑶忽地又重重叹了口气。

更深露重,窗外忽地刮起大风,将门窗吹得沙沙作响。云瑶轻轻拢了拢袖子,思来想去,还是起身又去了一次浴殿。

浴殿里的卫生如今还未安排下人打扫,云瑶提着一盏灯笼,一个人转到了浴殿门口。

站在门外,她仰头看向殿内,脑中开始回忆她昏迷前的景象。她记得,当时昏倒前天冬好像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隐约还说了什么话。可惜她当时意识不清,没法记起来确切的情形了。

屋外寒风瑟瑟,院子里的落叶被吹得漫天飞舞,云瑶先前晕倒的位置,地上的痕迹早已被吹得变了模样,更别提能留下什么证据了。

云瑶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便懒得再想,只是提着灯笼悄步往浴殿走。

浴殿里的布置还是和下人们抬走楚晏清之后的一样,那些散落的衣物布料以及四溅的水渍都还在。

云瑶提着灯笼,轻轻弯下身子,仔细察看着现场,打算再仔细研究一遍,看能不能寻些别的线索。

在她看来,楚晏清身上伤势未愈,之前喂他喝药时连弯个胳膊肘都很费劲,又如何能强迫天冬这个身体康健之人行那等子事?必然是天冬强迫他才是。

而且,男女之事光靠女子一人努力也极难完成,势必要双方配合才行。可楚晏清当时神志不清又身受重伤的状况,是如何能精准与她配合?

云瑶怀着对此事的质疑,耐心地打着灯笼在地上来回寻找察看。

约莫寻了半盏茶的功夫,云瑶忽地在地上发现了一小滩血迹。血迹不多,甚至有点零散缭乱,隐约还能闻到一丝丝血腥气。

这哪来的血?

难道是楚晏清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云瑶心中顿时一紧,当下连忙提着灯笼又折回了楚晏清的房中。

屋内烛火灭了好几盏,只剩下床头的两盏还有些微弱的光。云瑶将灯笼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起身来到楚晏清跟前,伸手在他身上来回翻找。

楚晏清的胸口上只是一些擦伤,瞧着已经开始结痂了,并不像是才流过血的样子。他手臂上也是一些擦伤,配合着一些撞伤后的淤青,青一块紫一块的,瞧着虽有些恐怖,但并未有流血的迹象……

云瑶检查完正面,便想让他背过身子去瞧瞧他的背。但楚晏清身子实在太沉了,云瑶搬了半天,怎么也翻不动。

她正气馁着,忽然听见外面打更的喊已经三更天了。

云瑶紧跟着打了个哈欠,两眼顿时水汪汪的。她愁着眉低头瞧着睡得正沉的楚晏清,忽地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她在这替他累死累活折腾到三更天还没睡,他作为当事人一点心没操还睡得贼香……

凭什么?

要睡也该一起睡才是。

反正这是他捅的烂摊子,明天也该他来收拾才对,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云瑶长长吐出一口气,捂着唇又打了个哈欠,眨巴着疲倦的眼眸,转身往床的另一头走去,睡在了旁边的另一张床上。

夜色悄然离去,黎明的曙光一点点地照亮整片大地,天空逐渐明朗了起来。院子里鸡早早地叫个不停,楚晏清拧着眉,眼皮挣扎了许久,终于缓缓睁开来。

他皱着眉头,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动了动胳膊。哪知手腕刚一用力,手肘和骨头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密密麻麻地,疼得他弯不了胳膊。

与此同时,双腿也是如此,根本没法动弹。不动还好,一动就疼。

喉咙像是被火灼过一般,又干又辣,仿佛被烧哑了一般,唇瓣也干燥得有些起皮发裂了。

“来人!本王要喝水!”

楚晏清无法起身,只能哑着嗓子唤人。

但许是他嗓子太哑了,屋外的人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楚晏清无奈之下只好又唤了几遍。

云瑶本来睡得正香,就听见公鸡在她梦里刚叫完不久,突然又传来了公鸭叫,而且这公鸭嗓子又吵又难听,哑得她根本没法好好睡觉。

云瑶闭着眼睛烦躁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脑袋向下耷拉着,瞧着一副浑浑噩噩萎靡不振的模样,但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儿一定要厨子们把这只鸭子给宰了吃了。

楚晏清听见她那边传来的动静,忙将脑袋转了过去,朝她道:“本王渴了,要喝水!”

“嗯?”云瑶皱眉烦躁地偏过头,迷蒙地睁开双眼,意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你醒了啊,你没事了吧?”

说完,云瑶又打了一个哈欠,黑澈的双眸晕染了一层水光,瞧着晶莹剔透的。

楚晏清却拧着眉有些不耐:“本王好端端能有什么事?本王要喝水,你还不快些去倒来?”

“哦。”云瑶温顺地应声,眼眸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趿着鞋子一路走到桌旁,忽地愣住,脑袋转了半天才逐渐清醒过来,随即赶紧倒了一杯水朝着楚晏清飞快走去。

楚晏清躺在床上,手腕抬不起来,只能够了够脖子,示意她:“你喂本王喝。”

云瑶眨了眨眼皮,手下意识地将茶杯递到了他嘴边。

楚晏清唇瓣刚碰上杯沿,正要张嘴喝水,云瑶又突然一个惊醒,陡然将手挪开了,冷着脸惊道:“不对!你昨儿个还能强污人家女子来着,今儿个怎的就要人喂水喝了?你还是自己端着喝吧……”

楚晏清:“?”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本王何时强污女子了?简直一派胡言!”

偏巧这时候,屋外传来几声扣门声,紧接着是侍卫沈逸的声音:“王爷王妃,你们醒了吗?昨日王爷强污的那名医女这会儿闹着要自尽,属下们不知如何是好,还请您定夺……”

作者有话要说:晋王:“O_o!!!本王当真强污女子了?”(震惊.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