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蛤蜊汤(六)
池边的泳装男女纷纷侧目,还有人高笑出声,但很快习以为常地转过脸。
池水下,路希德的修长力量型胳膊紧紧搂住星娜的腰,与星娜几乎紧贴在一起。
星娜原本想要一脚踢走他,却发现他似乎正把她带往某个方向。
两人一起往前游了约三分钟,泳池的正前方出现一个被铁丝网封住的管道。
他手中出现一把生锈钥匙,对准匙孔,铁丝网很快就被打开。
在里面游了约五分钟,游到了尽头,隐约看到一堵黑色石墙。
他松开她的腰,更深地沉入水中,似乎正寻找着什么。
星娜取出口袋里的隐形眼瞳片,刚戴上,就清晰地看到水下的他正用钥匙插进一道几近不可见的匙孔,扭转两下,听得一声低轰响,黑色石墙门打开了一条缝。
星娜和他一前一后地游了进去。
刚游进去,黑色石墙门就关上了。
两人水淋淋地站在一尺见方的地下水池里,水流刚刚没过足裸。
这里很暗,两边墙壁上的悬挂的灯光很暗。
星娜忽有所觉,抬起手腕上的黑钻手表,朝上对准目标,壁角隐暗角落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你打破了他们的监视器,他们立马会发现有人进来了。”他脸上扬起玩世不恭的笑。
“我只是让监控画面一直停留在刚才的画面。”星娜要笑不笑地道。
两人同时跨出了水池。
“其实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能找到这里。”星娜说。
“我知道。我只是想认识你。”
星娜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巧看着她。
一又浅色眼瞳在暗夜里光芒闪动,认真而暧昧。
“你有一双猫眼。”星娜脱口而出,忽看到他戏谑的笑容,连忙背过身朝前走去。
“那你喜欢吗?”他调侃笑着,紧跟在后。
星娜懒得理他,口袋里的银色圆盘突然大放光芒,闪亮的白光几乎将地道照成白昼。
星娜的眼睛发出了光——终于找到了!
手中出现一柄精巧消音手i枪,对准白光射向的密实墙壁,听得一声轻响,墙壁出现肉眼可见的密麻裂纹,轰地一响,墙壁倒塌。
“厉害!”他啧啧地叹道,“你到底什么来头?”
星娜取出银色圆盘,正要开启收魂功能,一张黑色大网突然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两人牢牢网住。
“威廉,怎么是你?”一道沙哑老沉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色轮椅从前方转角处滑了出来。
路希德正在观察笼罩他的黑网,这时微抬下巴,轻轻一笑,“来这儿都逛过几次了,爷爷,您的安保系统早该换了。”
坐在黑色轮椅上的爷爷笑笑,“威廉,我不缺侄孙,你那风流老爹在外面有好几个私生子。”
路希德也笑笑,“我也不缺爷爷,尤其是想我死的爷爷。除了几年前过世的蜡像爷爷,还有现在即将死于非命的您。”
“哦?”爷爷沉沉地笑,“你知道你亲爷爷的死是怎么回事?还这么肯定我会死于非命?”
路希德大笑起来,与他一向清冷傲骄的形象完全不符。
“还能怎么死?”路希德边笑边道,“当然是吓死的了。”
说着转向身旁全身湿透的女孩,“喂,你还不快点把它们收进来?”
星娜回过神,仍有点木木的,“哦,好。”
不知为何,她今天居然有点闪神。
爷爷的眼睛发出狸猫般的诡谲光,“威廉,你这个女朋友是不是与你亲爷爷的死有关?”
话音刚落,爷爷突然抬起一柄左轮手i枪,对着路希德,怦的一声开枪了。
说得迟,那时快,星娜看也不看地朝路希德狠狠一踢,路希德捂着裤i裆惨呼一声,倒向了一边。
星娜手中的银色圆盘极为精确地挡住了子弹。
也就在这时,银色圆盘发出更为耀眼强光,每个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爷爷正要扣动板机开第二枪,忽听到星娜一串念咒似的古怪声音,阵阵阴风从身后吹来,背脊升起鸡皮疙瘩。
接下来爷爷看到了此生最令他难忘的一幕。
无数变形的男女大脸朝他狂飞而来,一张张脸狰狞可怖,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张大着嘴,仿佛要将他吞下去。
这些阴灵狂叫着、狂笑着、惨叫着甚至还大声狂哭着……
左轮手i枪落到地上,面色如土的爷爷吓得小便失禁,尿液从裤子渗出,顺着轮椅落下。
“这些都是你杀掉、吃掉的人,他们现在正在对你说话。”仍被困黑网的星娜嘲弄笑道:“你和那个做蜡像的老男人真不愧是同卵双生子,一个恋物癖,一个食人癖。你们两兄弟都是性无能,冲动无从渲泄,便有了变态的满足方式。你的双胞哥哥用活人做蜡像,你喜食人肉。你天生喜闻海鲜味,却因过敏体质无法食用,便亲自割下人肉做成蛤蜊汤,除了满足你变态的食欲外,还能享受掌控生死大权的控制感。现在,”星娜的声音忽然扬高,“怨灵们,找你们的仇人算账吧。”
话音刚落,无数扭曲变形的阴灵咆哮着、哭喊着、疯狂地大笑着朝轮椅爷爷冲来,就像漩涡一样将爷爷卷入覆没……
爷爷控制不住地颤声惨叫,凄厉恐怖,几乎震穿土墙天花板……
一道矮小的黑影猛然从某个角落冲出来,就要一把拉过轮椅爷爷,星娜眼明手快,用圆盘光柱割断黑网,冲网而出,一个漂亮的半空翻转,消音手i枪对准黑影,嗖的一声轻响,正中这道黑影。
一声可怖的惨叫发出,黑影痛得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扯开黑网的路希德这时才看清这道黑影,一个精瘦的黑西服男子,长得乏善可陈,丢在人群中就看不见的那种。
黑西服男子扬起手,掌心飞出数道蜘蛛网,就要将星娜覆盖。
星娜在地上翻滚着避开,抬手又连开几枪,嗖嗖嗖,黑西服男子极灵巧地躲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西服男子四肢分开紧贴在土墙天花板,像只倒挂的黑蜘蛛,发出尖细声音,“已经坏了我们几次行动。”
星娜没有回答,身子挺直高举消音手i枪,瞄准“黑蜘蛛”,扣响板机,狠射过去。
嗖——一声轻响,“黑蜘蛛”发出咯咯笑声,四肢快速滑行,竟以闪电之速躲过这一枪。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轮椅爷爷发出苍老的笑声,看向避站角落的路希德,眼神残忍,“你害死了你的亲爷爷,还要害死我这个二爷爷,那我也就不用对你客气了。”
说着突然扑向轮椅,飞快打开夹层,取出一个黄色定时器。
按下黑色按钮,嘀的一声,显示屏腾地亮了,一个鲜红的数字“50”出现,随即,变成49,48,47……
“快走——”星娜拎小鸡般抓起角落的路希德,“这里有间房预存了炸i药。”
再无多余的话,两人携手直接朝来时的方向冲去,冲入来时的水池,跳入水下管道,刚飞快游入泳池,猛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还未及回头,一股巨大的水柱朝他们冲来,他们被这股庞大的力量猛地喷冲出泳池,抛向了半空……
游泳池传来的了惊呼、尖叫、哭喊、惨叫与奔逃声。
伴着巨大水流而来的,还有四散喷落的土石、石灰、粉尘,甚至还有滚热火焰,几近掀翻泳池的水……
路希德白色浴袍被气流震得滑落,泳裤也不见了,赤身裸体地落压在了星娜的身上。
两人被气流掀到了泳池旁边的草地上,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全身湿透的星娜蹙眉感觉到了他竟有些滚烫的身体,弯起一条腿,正要踢开他,又一阵惊天水浪扑来,将他俩一下冲了百米远……
十分钟后,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救护车、警车尖锐声音,打破夜的寂静……
****
弗洛伊德说过,“人的各种心理欲望,归根结底是性的驱动。”
有人还曾说过,食物和性是人类的两大需求,会产生交叉重合点。
当冲动无从渲泻,食人就代替性发泄。
一次一次食人,一次次迂回获得性快感。
“你的亲爷爷和二爷爷是同卵双生子,虽因从小生活环境、所受教育、个人经历等会出现一些微妙性格差异,但生理上相同特征的比例极高。你的亲爷爷性无能,他的双胞胎弟弟也是性无能,两人还同时具有变态心理。你的亲爷爷用活人蜡像满足恋物癖,你的二爷爷用人肉蛤蜊汤来满足食人癖。”
嘈杂混乱的半山别墅,警鸣声、救护车声不断响着,汽灯一闪一闪,将四周损毁的花草树木、大哭的女人、狼狈的男人照得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实际上很多犯罪都与性i冲动有关,性无能导致的性变态也会更可怕,有时也与遗传基因、遗传环境有关。这点在美剧犯罪心理与李玫瑾的犯罪理论里也有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