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一早,候府练武场。

“侯爷,”管家走过来。

他正挥舞着一把重刀,闪烁寒光,身姿飘逸,眉眼冷寒,刀法大开大合,带着血腥和肃杀之气。

突然,一刀凌空劈下,木板顿时碎成两半,刷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气息微喘,三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边,一起抬着将这重刀拿走。

“夫人,自从昨日后,已经两日未曾用膳了。”这样的话,身子恐怕吃不消了。

凌路隐神色一凛,擦着头上的汗,换了身衣服,神色危险的来到小院的面前。

“侯爷,”梨儿在院落里坐着,侯爷归来,立刻行了一礼,瑟瑟发抖的看着侯爷进了房间。

凌路隐看向她,她此刻正坐在窗前,撑着下巴,望着窗外,侧脸精致的脸庞仿佛要发光,浑身透着一股娴静的气息,仿佛与世无争一般。

气质确实够迷惑人,恐怕没人想到她是一个眼皮子浅,爱慕虚荣的女人。

“不用膳?”凌路隐来到她面前。

她仍是沉默不语,低垂着双双眸。

“你以为你拿了休书,他会娶你?充其量当一个玩物,被人丢弃罢了。”他嘲讽道。

李清苑的脸色一白,身子微颤,似乎忍受不住这嘲讽,她转头看向他,“起码他温柔,”

凌路隐随意坐在一旁,冷笑,,“温柔?无用的东西!”

真是天真!被一时的富华迷住了眼。

也对,一个侯爷,一个陛下,地位是一目了然,她什么都不懂,在寺庙的别院里充其量读一些佛经,有这个想法也正常。

“你知道陈凤飞,也是皇上以往宠爱的人吗?。”

陈凤飞,这,李清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名字。

她在第一个任务时间段的噩梦。

在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是她亲自将自己送到了青楼,甚至划伤了她的脸。那段时间,陈凤飞是很受沈轩的看重,但完全没有看出来两个人有暧昧的情愫啊。

他提这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凌路隐知道她不知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恐怕早已经忘记了。

“她是太后亲自教养长大,和陛下青梅竹马,陛下之前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可现在,已经不见踪影,听闻被逐出了皇宫。”

“十几年的情谊她都能就被陛下说抛弃就抛弃,你以为仅凭你的那些小手段,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吗?”

为何,之前她不是很被看重的吗?李清苑不解,但还是下意识的保持着人设回道。

“这只不过是她不行,我可以。”

听见这赌气的话,凌路隐又想笑,又气的心梗,心中情绪翻腾,他都已经服软,说了这样,她竟然还这样,真是吃了衬托铁了心,要和沈轩在一起了。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是的,”李清苑转过身。

“自从我嫁进来之后,侯爷就对我冷淡至极,下人们也不将我当一个人看,这样冷冰冰没有人情味的生活,我为何还要继续过下去。”

“你怨我?”

“我是怨你,”李清苑站起身,步步走近,“任何人经历了这个谁不怨恨?”

她一双眼睛含泪,但里面的怨意让他罕见一怔。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怨气,因为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直犹如温顺的绵羊,他说什么,她都会珍惜的记在心上,所以,他不放在心上。

此刻,她露出了怨气,让他一下子愣住了。让他突然之间意识到,原来,她也是会受伤的。

似是知道自己的怨气不好,她舒缓了语气,用手帕将眼角的泪珠逝去,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将这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姿态恭顺。

“侯爷,我很感激你之前让我从那寺庙的别院里回来,你为我考虑我也知道,也很是感激,可我实在是不想再过只有两个人孤僻的生活了,还请侯爷放了我吧。”

纤细白嫩的手端着瓷白的茶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她的话句句打在他的心上,他震动不已。

他站起来看着她,自己初见她时,在寺庙的宅院里,只有她和她的嬷嬷两人,他就觉得她的眼中有些东西,让他觉得烦心。

在自己陪伴她的那几日,她的那种神色才渐渐消失。

在自己远去后,又那样惊慌失措,害怕又丢下她一人,在得知嫁给自己之后,她曾经和自己说过,想要住在很大的宅院里,有许许多多的人烟,随时可以聊天,当时自己也只觉得她太过于想当然。

娶她进门后,就将她一人和梨儿拘禁在府院,不让她出去。害怕寂寞的她,想必又哭了许久。

所以,因为这些,她才会这么快的变了心思。

凌路隐觉得自己狼狈至极,明明知道自己负了她,现在将人送过去,两全其美。

她想要怎样就怎样,但,内心巨大的不愿阻挡了他。

他挥下递在眼前的茶杯,“休想!”

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侯爷,”梨儿端着膳食进来。

见侯爷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般,一时愣住了。

“侯爷,”管家让人吩咐着膳食送进来,看见侯爷,脸色隐隐之间有些迷茫,心中一震。

侯爷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是这般。

甚至连清芸姑娘进宫,他也没有出现过这般的表情,今日会出现这个表情,只有那个在宅院里,他们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夫人导致得了。

凌路隐看向他,神色之间恢复镇定,“我先去军营。”

“那这膳食?”

“去军营再用。”

管家看着侯爷远去的身影,怎么有种侯爷是落荒而逃的感觉。

想了想,他吩咐道,“对后院的那位夫人,除了不能让她出宅院,其他的俱都好好满足。”

“是。”丫鬟们点了点头。

第二日,凌路隐入宫上朝。

他看着上方的陛下,确实温柔如玉,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贵气,不像自己浑身冷漠,不懂得情趣。

可是,他看着上方的人,眼神难看,这样的人只不过会给她带来一时的欢愉,她这般害怕寂寞,若是被打入了冷宫,她恐怕又会陷入危机中。

是他对不起她,他承认,但他也决不会眼看着她落入更差的境地。

下朝后凌路隐刚想离开,就看见熟悉的眼线身影一闪而过,他的身形一顿。

来到偏僻的角落,他双手报臂,站在一旁。

一旁小心谨慎来到这边的李清芸,看到就那样坦然站在那里的路隐哥哥一怔,路隐哥哥之前不是一直都知道躲避,好不让自己为难的吗,怎么这次就这样站着,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晃了晃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仍然没有动静。

李清芸愣了,按道理,这番动静,路隐哥哥一定会发现的,可这次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想到此次在宫中的处境,李清芸没有办法,只能出了来。

“侯爷,”宫里人多眼杂,她没有唤出亲近的名字。

这个时候凌路隐才低头看向她,她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红润。

“侯爷咱们在那处吧。”李清芸指着一个隐蔽的墙角地方说道。

“不必,”凌路隐道,“不会有什么的。”

兴许陛下说不准还高兴,自己这是受了他一番“人情”,让自己可以和意中人相会了。

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见他这样说,李清芸以为,周围都是他的眼线,不会有人传出去,她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凌路隐的权势震惊。

“侯爷,”李清苑眼眶发红,握住双手,却不说,这般坚韧的模样,一看就是有了难言之隐。

凌路隐能看出,她在宫中受了委屈,以前他一直觉得她是沉得住气的人,而李清苑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更是容易被人看出来

可如今看来,自己大错特错,清苑因为爱他,将一切都深深地藏在心里。而清芸只是稍微受了委屈,就这样说了出来。

不过想来也是,清芸和清苑明明是亲姐妹,可境遇完全不同。一个备受宠爱,后来又在自己的帮助下入了宫。

一个孤零零的被扔在了别院,早已尝尽了无尽的苦楚。

两个人能忍的程度自然不一样,只是他一直不将清苑放在心上,所以就只凭借表面的现象识人罢了。

他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李清芸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凌哥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便说了出来。

这段日子,陛下不让她在跟前伺候,看重了其他的女官,以往不时的赏赐也都没有了。

宫中的人一向机灵至极,步步试探,给她的一应待遇降了一等,陛下也没有表示,大家便都知道她怕是要失宠了,这样随时就要失去的危机感,让她想要发疯。

“你放心,”凌路隐看着她,“我会吩咐宫里的人照顾你的。”

“真的吗?”李清芸的脸色好了一些。

其实,她更想让凌路隐带自己回去,可,她知道,这说出来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李清芸看着他,眼泪擦干,抹开一笑,犹如冷月,清冷又迷人,“谢谢凌哥哥”

而后似是羞涩的转身就走。

凌路隐看她用这副面容对着自己。

明明这是他一直想要的,但这个时候,他却想像的是,李清苑微微侧身给自己敬茶,那柔顺的身姿。

他的喉咙微动。

在军营训练了一番,凌路隐很晚才回候府。

“夫人用膳了吗?”他问着管家。

“夫人,已经用完了膳。”

凌路隐想了想,朝着李清苑的房间走去。

“侯爷,”徐侍卫见此就要跟上。

凌路隐道,“你们不用跟了,我自己过去。”

自从那日一谈,他的底气有些不足了。

不知为何,冷月当空,他莫名的想要看看她。

之前,在春猎的那段日子,两人每日在用膳时相见,一时之间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他用着轻功,来到窗外,从窗里看去,她身影伏在案上。

她仍在练字,眉目之间满是认真,昏黄的灯影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嘴唇时不时的亲抿,时不时的放松,看着乖巧极了。

凌路隐不知不觉,神色也有些舒缓,心情变得宁静许多。

突然,她抬眉,看向一旁。

凌路隐下意识一躲,而后瞧着她,发现她将笔蘸了墨迹,又伏案写了起来。

“夫人,你的练字快要结束了吧。”梨儿道。

“嗯。”李清苑点了点头,干一行,爱一行,这纠正写字,可不容易,还是要好好的练习一番,不然就和李清芸不相似了。

待梨儿将案前的东西收走以后,李清苑道,“今日我还未曾喝药,你将药拿过来吧。”

“是。”梨儿将那个熟悉的药瓶拿了过来。

凌路隐盯着那药瓶,握住窗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李清苑将药一饮而尽后道,“好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闻言,梨儿点了点头,便回去了,“那姑娘,你也早些休息。”

李清苑坐了起来,看向梳妆台上的首饰,那沈轩也真的是沉住了气,没来找自己。

灯光很快就熄灭了。

禹王此时正要睡下,却见管家到来,“王爷,勇毅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