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弟子低着头,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扫地动作。

长墟派并非没有清扫仙诀,只是认为炼心亦是修炼,所以门派中都是外门弟子打扫,一季为期,如此往复。

他深叹一声,接着打扫。

下一刻,一只手消无声息搭在他肩上,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请问,戒律堂在哪?”

“啊!”弟子吓得扫帚掉落,缓慢扭头看向来人,指着西侧,结结巴巴,“在、在、那、那处。”

来人,正是迷路已久的桑意欢。

桑意欢收回手,大步流星地朝西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朝弟子笑了笑,轻道一声:“多谢啦。”

弟子呆愣地望着纤细的背影,默默抬头王了眼天,兀自喃喃:“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桑小纨绔居然会说谢谢…诶呀!!坏了!戒律堂。”

“她肯定又去找谢恙…赶紧,赶紧找人。”

弟子连地上的扫帚都顾不得捡,匆匆忙忙跑出去。

—— ——

系统催促桑意欢赶紧找到龙傲天,桑意欢被催的急了,心中腹诽:‘你作为系统,连路线这种辅助功能都没有。’

【你不推动剧情,我怎么获取能量帮你?】

桑意欢撇了撇嘴,原身的记忆受到干扰,她能读取的东西不多,运气好偶尔会蹦出来几个小片段。

以至于现在,连路都找不到。

前方,一座庭院坐落两峰之间。

黑色的牌匾上刻着金色‘戒律堂’,字锋大开大合,隐隐透着捉摸不透的剑意,压迫感扑面而来。门口还有几名红衣弟子守着,表情肃穆。

零星有几个弟子苦着脸进去,还有弟子一瘸一拐的出来。

见此场景,桑意欢心中猛然一紧,不由迈大步子,加快频率地疾走。

还没找到谢恙,就看到几个人齐齐围成一个圈,得意洋洋,又有几分居高临下。

桑意欢现在着急找人,顾不得帮别人,刚准备抬腿走。

跋扈的声音瞬间让她拐了个弯,握紧手中的剑,气势汹汹地跑过去。

“你娘就是个偷人的贱人,你也是!你也配修仙?也配求道?你配吗,杂…”

话说一半,男子身后出现极大的冲击,狗啃泥般磕在地上。

一声巨响,周围的人面色凶狠,准备给多管闲事的人狠狠一个教训。

定睛一看,人不自觉愣住,迟疑地看向趴在地上的人。

胖子叫嚣:“你们!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对我。”

桑意欢无视他们,直径走向中央低头跪着的人。

呼啸的冷风中,纤细笔直的少年自始自终没有抬过头,无论是被人辱骂,还是刚才的混乱,仿佛失去五感,听不到,看不见。

可是,人怎么会没有知觉?

她心中五味杂陈,站定在他跟前,身子半弯着伸出手:“不站起来吗?”

谢恙顺着手抬起头,视线对上一抹灿若星河的眸子。

而这抹明亮,竟然来自嚣张跋扈的桑意欢。

要怎么形容呢,犹如无尽荒芜中渐升的微光皎月,荒诞且脆弱。

无视女子白皙的手,他淡淡的开口,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掌门有令,谢恙巡山失职,致魔族趁虚而入,罚跪十日。”

一旁的胖子附和着:“桑二!你管他干什么,他就是罪有应得。你这两天怎么没有找我们…”

桑意欢脑海中出现关于胖子的记忆,桑意欢和胖子一行人,简直是长墟派臭名昭著的恶霸,最爱捉弄修为低下的外门弟子。

几人都是修二代,父母又在仙魔大战陨落。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门派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桑意欢的修为在内门弟子中不算出众,但在小团伙中却是最高的,成为小团伙的头头。

而谢恙,作为桑意欢的眼中钉,自然成为小团伙的首要目标。

桑意欢瞧着还是软包子的龙傲天,又看了眼上蹿下跳的胖子,笑眯眯勾了勾手。

胖子也不起疑,屁颠屁颠跑过来。

随即,一声嚎叫响彻堂中。

胖子侧着脑袋,捂着自己被桑意欢揪住的耳朵:“疼疼疼,桑…桑二你有话好好说。”

桑意欢扫视一圈,学着记忆中嚣张的模样,一字一句道:“谢恙,我的人。以后少来他面前转悠,懂嘛!尤其是你,庞括。”

谢恙眼睫微颤,静静跪立,没有任何动作。

胖子被她着重强调,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

桑意欢跟系统默默交流:‘我先把谢恙当小弟养,把他变成天才以后,我再变成他小弟…’

【可行,你的任务是帮助男主登上人生巅峰,完结全文。】

桑意欢突然想到什么,将庞括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以后注意着点谢恙,别让别有用心的接近他。”

谢恙作为龙傲天,自然少不了烂俗的恶意刁难,让庞括盯着点,就没有小啰啰敢找谢恙麻烦了。

桑意欢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叹服。

庞括神情怪异,别有用心?找谢恙最勤不就是他们嘛?

见桑意欢一本正经,又瞥了眼跪在地上柳姿风骨的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还是桑二你会呀。”

会?会什么?

桑意欢反复确认:“你真的明白了?”

庞括拍着胸脯,肯定道:“明白了,你放心吧。”

“行了,你们走吧。”

目送他们离开,桑意欢半蹲的观察谢恙。

少年脸色泛白,甚至因为多日没有饮水,嘴上起干皮,但他的背依然挺立。

额角流淌的冷汗,不自觉颤抖的手,都没有让他屈服。

桑意欢想,从最开始看到谢恙,她看到的就是一张引人注目的脸。

现在,她重新认识了谢恙,他身上有着沉默的倔强。

谢恙面对直勾勾的目光,微微偏头,仿佛这样就不会看到她,也不会被她看到。

桑意欢被他幼稚的小动作逗乐,歪着头对上他的眼,随意道:“人都被我赶跑了,你不站起来偷懒嘛?”

“若非祈安师兄,我恐怕也不会在此了。”

若有若无的讥讽让桑意欢怔住,这件事竟然跟她兄长有关系?

【掌门本来没打算罚谢恙,但是你差点走火入魔,桑祈安气不过,执意要求惩罚】

桑意欢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背刺,不禁郁闷,‘这也能算我的锅?’。

【没办法,谁让桑祈安是为了你】

桑意欢:“起来啦,不要跪了,我会去告诉掌门真相的。”

“我…”

谢恙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女子的蓦然靠近,让他的整个身体一僵。

一时间,甜腻的香侵袭整个鼻腔,钻入五脏六腑,温热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是他从未感受过,却又充斥着恐惧的温暖。

跪立已久的身体打破平衡,直接朝前面倒去,桑意欢迅速收紧,想要拉住谢恙。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射过来,重重击中桑意欢的手。

“啊!”桑意欢吃痛一声。

一名女子飞身而来,迅速接住谢恙,眉心紧蹙,训斥道:“桑意欢,你又欺辱同门!真是屡教不改。”

女子一袭白衣,衬得纤腰盈盈一握,眉黛凝翠,眉心带着几分嗔怒,使得周身出尘飘然的气质,又多一抹生动。

她与桑意欢的样貌天差地别。

如果说,桑意欢是带有攻击性,勾的人忍不住采撷的美艳;那么,女子便是不染世俗,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的出尘。

望着这张脸,桑意欢莫名涌起一股情绪,这情绪来自原身,是羞恼,是愤恨。

桑意欢努力抑制情绪,不解地反问:“欺辱同门?宋铃,你一上来就给我安个罪名,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辱了?”

宋铃:“你还狡辩,要不是我恰好碰到求助的弟子,说你在戒律堂欺辱同门,我怎会匆忙往此处赶。”

“就是就是,刚才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一人高声附和,弟子们众说纷纭。

“平常就不做好事,有没有冤枉她。”

“宋铃师姐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难怪大师兄执意要解除婚约呢,谁愿意跟这种女人结契,有个兄长护着就胡作非为…”

温润的声音透露着不赞同:“不可妄议。”

身后隐隐传来讨论,桑意欢扭过头才发现,来的不止宋铃,还有一众弟子,其中有一个人尤为出挑。

是被桑意欢惦记的前未婚夫,谢晏清。

同样身着白衣,谢晏清身姿俊拔,硬朗中透着温润,映着他眉眼间的舒缓,像一蓬清霜笼在周身,宁静安详。

桑意欢目不转睛盯着他,耳边自动过滤掉周遭的声音。

原因无他,谢晏清样貌太过出众,跟谢恙各有千秋。而桑意欢曾经玩过一个捏脸游戏,她捏出的角色跟谢晏清的长相相差无几。

纸片人走进现实的震撼感,难以言喻。

谢恙看到两人视线的交汇,慢慢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讽笑,单薄的身子在冷冽的风中,显得格外瘦弱。

嗓子竭力的咳嗽,脸颊处甚至泛起红晕。

“咳—”

谢恙低弱的咳嗽拽回了桑意欢的目光,同时也引起大师兄的注意。

谢晏清移开视线,略过桑意欢,查看“受害者”的伤势,询问宋铃:“可有什么伤势?”

宋铃:“只是身体虚弱,幸好我们来的及时。”

桑意欢险些气笑,环胸站立:“是呀,要不是你们过来,谢恙差一点就站起来了。”

“意欢,我知道你喜欢大师兄,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用屡次三番欺辱同门,来吸引大师兄注意?”

听到这话,众人骤然大悟,心照不宣地扫过四人,眼中的鄙夷更加明显。

由于谢恙咳嗽不止,桑意欢没功夫跟他们掰扯。

刚准备将谢恙带走,宋铃和谢晏清就齐齐按住,桑意欢的脸骤然一冷:“我现在幡然醒悟,做好人好事也不行?没看到他现在需要去药堂吗?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