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断指
山脚下,四周寂静。
“沈夫人曾给皎皎求过大昭寺的平安福,她一直戴在身上,应会无事。”
萧容景卸下伪装,眉目清明。
陆之慈并未理他,也并未注意他什么时候恢复神智,因为从头到尾他都知晓,敬王殿下萧容景是装的。
陆之慈目不转睛注视远方,紧捏着拳,直至远方驴车滚滚而来。
驴车逐渐在夜色中清晰,可看不见沈三小姐,看不见那双明亮的眼眸。
残破的驴车上,沈离月紧闭着双眼,还有一个女子不停哭泣,蜷缩在角落发抖。
陆之慈冲上前,焦急地问:“沈皎呢。”
皇甫芸眼角擒着泪,她抿了抿樱唇,又哭了起来。
“驴车断了,沈……沈小姐她,她不小心摔了下去,我好不容易拽住她的手,她不想连累我们,自己松开了,眼下应是被土匪……”
她不忍说下去,抬手捂住嘴道:“我明明……明明抓住她了的。”
皇甫芸露出一双眼,怯怯地查看那两个男子的神色。
陆之慈凝望着木栏上的血指印,上面分明还有抓痕,触目惊心。
他想沈皎那时一定很绝望,陆之慈望向山头,土匪营星火点点。
他迈腿往土匪营大步走去,萧容景在身后喊道,“你去干什么。”
陆之慈没有回头,陷进浓浓夜色,撂下一句,“你带沈大小姐去镇子,我去找小姐。”
另一半残缺的驴车安静地躺在路上,陆之慈俯身从两道拖曳的血痕里捡起一块桃酥。
上面还沾着青丝。只是四周并无沈皎的身影,她应是被带走了。
身后传来马蹄声,陆之慈转头,土匪举着火把骂骂咧咧蜂拥而至,为首的头子唾了口唾沫,下令将陆之慈带回去,好好折磨。
寨内灯火通明,土匪头子坐在虎皮宝座上擦着刀。
“用汞石下毒,好小子,你害死我不少弟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陆之慈丝毫不惧,他平静地抬头,淡然道:“那个着青衣的姑娘呢。”
土匪头子狰狞一笑,目光猥琐,“她?她早就被我赏给我的弟兄们享用,再让人贩子把她卖给老头了。”
陆之慈瞳孔猛得一沉,握紧的拳头骨节作响,他昂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像一只舔血的狼。
“你再说一遍。”
男人嗤笑,大步走来,一脚踩住陆之慈的脑袋,狠狠碾压。
“我再说一遍也是这样,那姑娘哭红着眼,叫得可销魂了哈哈哈哈哈。”
男人大笑,堂内的土匪们也跟着笑,充斥着陆之慈的耳朵。
他猛然抬手拽住男人的脚,从他头上拽下,再仰头死死咬住土匪头子的腿。
男人惨叫,鲜血顺着陆之慈的嘴角流下,他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发出低低的笑。
土匪头子重重踹了陆之慈一脚,指着他道:“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土匪头子向手下的人吩咐道:“来人,给我用烧红的铁链狠狠抽他,抽死他。”
铁链粗重,被炭火烧得通红,下去时,血肉模糊的同时,灼焦了皮肤。
偏土匪头子让人不断用冷水浇在陆之慈的背上,再不惜用人参吊着,当真是生不如死。
陆之慈额头青筋暴起,可他从小便是在鞭子底下长大的,不过是旧伤添新伤。
土匪头子观赏陆之慈的惨样,似是还不解气,他提起被擦得锃亮的大刀,俯身笑道。
“你咬我一块肉,我一根根砍掉你的手指如何?”
陆之慈阖了阖眼,只见手起刀落,他的小拇指被生生砍下。
少年闷哼一声,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捡断掉的手指,却被男人踩住,碾压,像是踩着痰液。
“来,我们继续下一根,下一根什么好呢,就中指吧。”
“呦,今日这么热闹啊。”忽然一道冰冷的女声响起。
土匪头子连忙扔刀上前一拜,毕恭毕敬道。
“这不芊姑娘么,是什么风把芊姑娘给吹来了。”
女人勾起唇角,“听说,你抓了皇甫仪的女儿。”
“这……这我本来废了好大劲才抓来,到现在皇甫仪还满城搜查,都怪这小子给我放跑了,芊姑娘不气,我这就弄死他。”
女人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确实可恨,杀了吧。”
土匪头子抬起大刀,陆之慈动了动半截手指,沾黏起血丝,脑中走马观灯,从平生的痛苦中寻忆甜味,那是一块桃酥。
芊影扫了眼地上的少年,不过是像往常一样瞥一眼尸体,她是个杀手,这一生杀死过太多人。
可这一次她仔细瞧了瞧,许是那少年伤成这样都闷声不吭,她瞧着新奇多看了一眼。
又或是老天指引,郡主在天有灵,她在破烂的衣衫间,狰狞的血肉间,瞥见一块梅花似的胎记。
刀要下去时,她以迅雷之速扔出飞镖,弹飞了刀。她俯身,用手抹开血。
少年背脊颤抖,伤势太重,胎记并不明显,只有依稀一小块,辨别不出什么,可她与师父在常州找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问道:“你是哪里人。”
陆之慈愣了愣,张开干裂的唇,虚弱道:“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可能是京城……可能是常州。”
多说无益,眼下唯有一样可证明。芊影拉开少年的衣袖,胳膊上果然有条缝痕,她按了按皮肉里的异物,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就着缝痕划下,从血肉里面取出一枚玲珑的指环。
十六年,玄戒重见天日,以蛟龙的样式,上面撰写着西陇卫氏一族最古老的铭文。
芊影虔诚地捧着指环跪在地上大笑,大哭。
寨外随芊影而来的黑影杀手,黑压压一片跪下。
陆之慈单手撑住身体,手指因痛苦屈曲,他不明所以地望向芊影。
芊影一遍遍磕头,磕得额头血肉模糊,她对天,对地,对陆之慈。
“小主上,芊影终于找着你了,芊影无愧于郡主。”
陆之慈从女子手中接过指环,摩梭在手中若有所思,缓缓开口,“郡主?”
“您是西陇侯卫呈的外孙。”
芊影哽咽道:“当年贼人陷害,侯爷被安上谋逆的罪名,西陇卫氏一族被灭,只有郡主带着刚出生的小主上逃出,藏于常州,当时郡主怀胎八月,早产下小主子第三天便油尽灯枯。”
史官记载,西陇卫氏,世家大族,曾与先帝南征北战,先帝取其地名,封其西陇候,掌曾州。
后西陇候造反,先帝举兵两千平复叛乱,歼灭西陇。
郡主诞子逃亡,将孩子置于草垛,遇上被沈道远抛弃,痛失爱子的疯阿娘。
她的孩子早已死了,她不信命,她将陆阿悲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他,告诉他,他该恨吴兴沈氏这一族。
陆之慈眼底划过一道凄苦的笑意。
“那我的父亲是谁。”
芊影抬头,一字一句道:“当朝首辅,皇甫仪。”
此乃秘事,他是皇甫仪和罪臣之女生下的见不得人的孩子。
芊影的师父是西陇侯的部下,与郡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卫氏被灭族,郡主故去后,他带着残兵在常州成立杀手组织,江湖称归路阁,一边寻找郡主的孩子,一边收养孤儿,精心培养。归路阁的杀手都有悲惨的童年,归路阁给予回家的路,每个归路阁的杀手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而芊影是归路阁的副阁主,归路阁最强的杀手。
芊影拱手抱拳道:“请小主子随芊影回归路阁,师父等您很久了。”
陆之慈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他吃力地直起身道。
“跟你们走,可以杀了他吗。”
芊影虔诚地奉上刀,“当然可以,主上。”
土匪头子踉跄几步,哆嗦道:“芊影,我是永安王的人,你不怕永安王降罪于你。”
“好啊,你去阴曹地府托梦给他,让他降罪于我。”
芊影嗤笑一声,“一个投降于狗皇帝的叛徒也敢指使我归路阁?”
土匪头子见威胁无用,他无计可施,陆之慈提刀步步紧逼,他眼神森冷。
面部无情绪的人往往最可怕,如黑暗森林里走出的冷血动物。
他如凌迟般,一刀扎入男人的躯干,自下而上刨开,血喷涌溅在他苍白的脸上,其过程面不改色。
男人的惨叫响彻天际,他不停地哀求少年放过。
而他只有那两句话,“那个着青衣的姑娘在哪。”
他问:“沈皎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的两条腿被生生刨开,刀刨至肚皮,陆之慈顿了顿,“你方才说,你把她扔给手下,卖给老头了。”
“我那是骗你的……我真的不知道……她逃走后我压根就没见过她……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再抓过她。”
男人不停重复,不停摇头,正当他以为陆之慈打算放过他,重重喘着粗气时,刀直接划过他的头颅,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饶是见过无数尸体惨样的芊影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小主子看着呆。
实际,真疯啊。
陆之慈抬手,抹去脸上的血。
他扔了刀,缓缓走向屋外的夜,月从乌云中剥离,离十五还差几日,月残缺一弯。
他想起前一个十五是小年,沈皎在破烂寒冷的小巷捡到他。
想到她说:“腥膻念有间,慈悲种渐熟。”
她说:“阿慈,我们和千里之外的人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预收~《嫂嫂开门,我是我哥》
心机娇软嫂嫂x疯批阴狠弟弟
姜姒上辈子不是个好人。
为权利不择手段。
为攀高枝,她嫁给不举的侯爷,谁知男人早死,她做了寡妇。
也不曾想后院里还有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叔子,弑父弑兄夺家权,狠戾孤高。
死后,她回到丧夫日,她依旧不是个好人。
彼时,宋绍还是个卑贱的婢生子,被人围着欺负学狗叫。
姜姒蓄意接近,百般讨好,一半为攀附权贵,防患于未然。
一半于心不忍,想尽些嫂子的责任。
宋绍不是那么好驯的,他猜忌多疑,心戾难养。
是条恶狗。
姜姒说,“宋绍弟弟,嫂嫂是真心待你好的。”
……
“我是你嫂嫂,我们是世间最亲的人。”
……
九百坡大雪满天,她护他身,“阿绍,吃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终于,姜姒把狼崽子养熟了,养成了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谁知,竟是个伪君子。
除夕华灯初上,屋内黑得可怕。
“宋绍你疯了,我是你嫂嫂。”
他拂上她的青丝,撕下伪装。
“嫂嫂觉得我很恶心吧,贪恋着嫂嫂,想得到嫂嫂,还想将嫂嫂占为己有。”
……
“嫂嫂,你说过,我们是这世间最亲的人。”
……
“嫂嫂,不要怕我,阿绍会乖的。”
荒唐!
姜姒攀高枝,是为报仇,大仇得报后她立马卷铺盖跑路。
岂能被这小疯子乱了人伦。
大启二十三年,帝师宋绍灭北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站高台,万人敬仰。却在江南低伏于一人。
“姜姒,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1v1he架空,男绝对处。
被驯养的恶犬在嫂嫂面前人畜无害,在外是风光霁月的少年郎,背地里是阴狠狡诈的疯子。
“姐姐就称我为奸诈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