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时间又快又漫长，齐瑞雪像发现了的好苗子，没日没夜地带着旎旎单独加练。

不单学基本功，还要学周测验展示的舞蹈，更要“复习”团舞蹈里的动作走位。

旎旎困得只哼唧，但她再娇气，架不住齐老师的辛苦付出和又哄又夸，每每跳到深夜十一点五十多，被乌烈急匆匆接走，然后在车上当场变成小猫咪，窝在后座里睡得雷都打不醒。

因为这段时间早出晚归，旎旎也没注意到成员们没在宿舍，某天听见练习生们路过时小声八卦，才知道她们被田达伟送去某知名舞蹈基地封闭训练了。

旎旎正支着下巴压腿，听见这个消息平淡评价一句：够狠。

知道她水平不行，田达伟还专门把已经很强的团员送去集训，这下差距更大了。

屁屁愁得机械音都开始颤抖：

[旎总，您是真一点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啊？”旎旎咂咂嘴，“虽然田王八目的不纯，但是成员们提升自己也正常，是好事呀。”

[那你呐？]

旎旎换了个姿势拉伸，一把把腿扳倒到肩膀上：“旎旎当然也很厉害！”

[……]

时间终于来到测试这天。

根据往常的测验安排，沙曼的高层和老师分为两个组，一组测试A班B班，二组测试C班和C＋班。

练习生们根据上个季度的大考测评分组，各项考核九十分以上的编为A班，八十分以上编为B班，七十分以上为C班，班级人员按照季度考核流动，连续三次月考都是C组的，和从未考过八十分以上的统统编入C＋。

而曾经的温旎旎毫不意外，是C＋，当初的她科科上不了及格线，唯一拿满分的，是外貌评估。

将这些介绍完毕，屁屁尴尬一笑：[旎总还是有优势的。]

听到屁屁这样说，懒洋洋的旎旎忽然兴奋起来，她是个得到一点小鼓励就像喂了蜜的小猫咪，马上战斗力满满。

“是不是啊？那旎旎有什么优势？”

她求知的大眼睛让屁屁语噎，只能婉转地答：［长得好看。］

行吧。

旎旎望天——

这也不能不算优势。

她接过乌烈递过来的无糖饮料嘬了几口，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腿，扬起下巴透过舞蹈室的玻璃墙往外看，却不见一个人出现。

“小黑，几点了啊？”

旎旎等得有些着急了，偏头看看乌烈的腕表。

乌烈抬眼：“八点十分。”

旎旎奇怪地咕哝：“不是八点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正疑惑，忽然接到齐瑞雪的电话通知，说这次的周测验已经更改地点，将测验按照季度考核的标准，定在公司大礼堂。

现在所有的老师和练习生们都已经就位等待抽签，只剩下旎旎一个人没到。

原因很简单，身为总监考官的莫桥“忘”了通知。

理由很蹩脚，很刻意，齐瑞雪语气都有些无奈，嘱咐旎旎不要紧张，赶快过去。

乌烈语气不善，意有所指地冷嗤一声：“人类世界。”

旎旎却不甚在意，剥了颗奶糖丢进嘴里，路过乌烈时，老神在在地劝导：“小黑，不要为看不上眼的人生气，心态平和一点嘛！你看旎旎，完全没感觉啊没感觉。”

说完，她弯起眼睛笑眯眯离开，留下乌烈独自站着满头黑线。

而彼时沸反盈天的会场内，莫桥以高贵冷艳的姿态正双手抱臂，对着麦克风念号分组，精致的盘发上插满了鸡毛。

练习生盯着她滑稽的发型窃窃私语，路过的领导和电视台职员的眼神也时不时往她这里瞟，莫桥越坐越端正，心中得意自己今天新尝试的妆容一定很美丽，否则也不会吸引这么多人对她露出示好的笑容！

莫桥歪头，优雅地扶了扶耳坠，又引来身后一阵躁动，不觉唇角颤动，抑制不住那种备受关注的愉悦，想着等温旎旎来的时候，她一定要站起身，在众人面前给她一个下马威。

热辣女导师？

这个名号可以发展一下！

可温旎旎还没来，齐瑞雪突然出现，表情古怪地拉着她说要一起上厕所。

莫桥的长弯眉挑得比天高，这齐瑞雪平时避她唯恐不急，居然发神经找她上厕所？

不会是见她今天太美，想来蹭她的关注度吧？

莫桥嗤笑一声，本来不想答应，可见这人欲言又止的，跟便秘了似的，兴许是来事儿了，来找她借卫生巾的。

想到这儿，莫桥不耐烦地放下二郎腿，“啧”了一声，探手到抽屉里拎出自己的小包，跟着齐瑞雪往厕所去了。

刚进门，齐瑞雪就抓住她的袖子，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她终于没了耐心，准备掏出卫生巾打发她走人的时候，齐瑞雪突然拉着她肩膀，将她对准洗手台上的化妆镜——

只见镜中人妆容精致，头发上支楞着满满当当的鸡毛，棕黑白相间，活生生一个真人版鸡毛掸子！

莫桥倏然惊叫一声，抓住鸡毛猛往下拽，羞赧的红意已经从脸蛋爬到了脖子根。

要死要死要死！

枉她临上厕所前，还高贵冷艳地对着前排笑容满面的暗恋对象挤眉弄眼！

啊啊啊……怪不得他笑得这么愉快，怪不得那些练习生指着她嘀嘀咕咕……原来都是嘲笑！

此时此刻，“热辣女导师”的称号已经远去，“热辣鸡毛掸子”的称号冉冉升起——

莫桥越想越绝望，“哞”地一声哭嚎起来：

啊啊啊，不活啦！

在莫桥躲在厕所里捂着哭花的熊猫眼，指使齐瑞雪帮她请假的时候，陆续进场的人员已经近乎将会场座位坐满。

这次的周测验格外隆重，不仅来了公司高层，以及全体老师，还邀请了已经出道的几个团体回来坐镇，更有噱头说新组合「天使之吻」的温旎旎也会在现场为大家展示康复后的舞蹈进度。

礼堂内不止是公司负责记录的摄像头，还有两家从未在测验中出现过的媒体。

人群中的宋林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旁边的女孩：“公司不是不允许公开练习生的面容吗？”

女孩已经练习五年，对这些习以为常：“放心吧，凡是能进公司拍摄的，领导自有安排，就算录到脸也会码掉的。”

听她这样说，宋林的笑容稍微淡了一些，视线不经意瞥向坐在前两排光鲜亮丽的几个少女。

曾经她们同她一样坐在后排，而此时，同样的年龄，她们已经可以跟高层和前辈们坐在一起，还被摄像师对准脸拍特写，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被马赛克。

宋林视线最后定在那个带着针织帽的背影上，原本明亮的眼神变得暗淡。

就在这个时候，被特邀的监考官拿起麦克风说开场词串场。

当红艺人戚止羽，大名鼎鼎的沙曼娱乐一哥。

他一说话，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只有心不在焉的宋林注意到一个纤细灵巧的身影从后方经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人眼神有意无意地探过来一眼，宋林抬眼，又与对方的目光错过。

彼时的现场昏暗，光线只打给了说话的戚止羽。

前排座椅上，队长苏黎悄悄给田达伟发送消息，麻烦他通知旎旎过来。

她们几个都没有旎旎的联系方式，媒体来回过了几圈，半天不见旎旎的身影。身后都有练习生们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她怕了考核前的展示，所以临阵脱逃。

林之荷小声问她怎么样了，齐依果和方雨周也都将视线投过来。

她们虽然和温旎旎算不上熟悉，但是她回来的那些天，天天让助理乌烈带好吃的回来，能看出她是有心要和大家处好关系的。

几人同在一个团队，每个人都好才更益于发展，她们都懂，所以此刻只是站在团队的角度为旎旎担心。

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她们几位会发自内心地喜欢她，宠着她，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苏黎摇摇头，说田达伟已经通知过了，旎旎没有回复。

齐依果忐忑地问：“不会……出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随即在最右侧的方雨周身落座。

其余几人一愣，现场的灯光正好变换，礼堂内变得明亮，而刚刚坐下的旎旎露出个好看的笑容，对着她们眨了眨眼：

“别担心，我来啦。”

摄像头迅速捕捉到旎旎的身影，刚才灯光熄灭前，第二排的最右侧位置还空着，可灯光再次亮起，温旎旎的身影梦幻般地出现。

现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转移到旎旎身上。

明明她只是今天的乐子之一，但是好像已然成为了领衔主演的第一主角。

至于今天这场戏是喜剧片还是励志片，就要看旎旎的表现了。

考核开始前，由公司总代表理事江哲发表讲话，专门点到了旎旎会首先给大家带来开场表演。

他是个留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虽然说话温声细语，脸也笑眯眯的，但是不怒自威的底色还是很明显。

一段三分钟的演讲，单单介绍旎旎一个人就占了将近两分钟，言辞间无不显示出对她的重视，在场的人们都对江哲的“偏心”心照不宣，旎旎觉得身边的妒恨气泡都增加了不少。

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真正花了心思的是其余四人，而旎旎的练习进度，一次都没有关注过。

用最表面的“偏爱”营造假象，实则是为了捧杀。

这场大戏，就连苏黎她们几人也都是棋子，真正获利的是这些操纵者。

但，旎旎是做好准备来的。

“我的讲话结束，下面有请我们沙曼娱乐的温旎旎，为大家带来开场秀！”

江哲激昂的介绍词中，会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旎旎从容起身，眼眸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微微弯起唇角。

好的，下面就是小猫咪的表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