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好厉害。”顾厌生真心赞叹道。

沈奉雪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等阿厌过了试炼，为师便教你修行。”

“师尊，阿厌不想试炼。”她低下头，瘦小的手指揪着自己衣袖的布料，做出一副很是抗拒的模样来。

“为何？”沈奉雪不解，他之前已经跟她讲了，不论结果好坏，他都会收她为徒，难不成是怕被欺负。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历来试炼总会有些心思不正之人使用些阴险手段，的确不得不防。

“别怕，试炼之时会有长老暗中看护着你们，师尊也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顾厌生闻言，一时不知是该喜该忧，深吸了一口气才扬起来腼腆的笑，软软道：“谢谢师尊，师尊真好。”

“师尊，这个还给您。”从怀里掏出这个玉谍，顾厌生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沈奉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阿厌还尚未修行，玉谍符阵一直开着放在她身边亦是不妥。

“师尊，阿厌现在不能修行么？”为什么非要等到试炼之后。

“试炼最后一关是过问心池，问心池池水能洗精伐髓，过了问心池之后再修行便事半功倍，对你大有裨益。”

当然问心池也不是谁都能过得去的，问心池的奇特之处就是能问出此人所求为何，有人求财，有人求权，有人求长生，有人求正道……

心中所求愈多，身上负担便越重，最后寸步难行。

他想看看她所求是什么，若她满腔仇恨，一心复仇，那他便需要再仔细斟酌如何待她了。

修为就如同一把剑，在有些人手里能救苍生诛暴虐，在有些人手里，却生诸般邪恶，他不能在她心中无善之时，将这把利剑交给她。

若不是将玉谍放在她身上，刚好听到那句话，他也不会这般试探。

阿厌，她毕竟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姑娘，她是顾厌生啊。

“是这样啊，师尊真好。”甜甜软软的笑在她脸上缓缓绽开，沈奉雪才发现，她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是很好看的丹凤眼。

丹凤眼眼尾上挑，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是威严的感觉，甚至是冷漠，然而阿厌要不是笑着就是委屈巴巴的低着头，倒是半分威严都没有了，只剩下软糯。

沈奉雪有些出神，恍惚间想起梦里那双眸子，凌厉而阴沉，形状似乎就是丹凤。

“师尊，阿厌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她下意识的往脸上抹去，忐忑不安极了。

沈奉雪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道：“今后多笑笑，阿厌笑起来很好看的。”

现在的顾厌生也是好看的，即便现在瘦瘦小小干巴巴的，还有些面黄肌瘦，那张脸也是很好看的，长大后的顾厌生更是好看，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娇媚或者温婉，她的好看是凌厉的，冷酷的，也是不近人情的。

连眉毛都是凌厉的形状。

沈奉雪仔细打量了她的眉眼，除了与生俱来的丹凤眼自带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威严，没有一丝跟梦境里那张脸庞相吻合。

“嗯？”顾厌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是，是真的觉得开心。

跟以往被人夸好看然后被拐卖不同，这次夸她的是她的师尊，是个仙人。

嘴角不由得翘起来，眼睛也弯了起来。

“走吧，师尊教你识字。”修为此时不能教，便教她多认识字，看些书。

顾厌生重重点头，她其实是认识一些简单的字的，没人肯教她，是她从京城斗兽场逃跑后，躲进山里在一间小学堂外面偷偷学的，学堂里的孩子凶，发现后就扔石子砸她，后来夫子发现了便给了她几顿饭吃，还训斥了那些孩子。

但是她就呆了三天就离开了，她怕自己再被卖了，旁人都是信不得的。

夫子信不得，师尊自然也信不得，但是能学到一点东西便尽力去学，于她而言这样的机会不多，况且那问心池，必定有古怪。

即便现在修行，之后再去问心池洗精伐髓又有何不妥，为何偏偏非要等到她过了问心池才可。

顾厌生跟在沈奉雪后面，亦步亦趋，微微抬头便能看见眼前那人雪白的衣袍，颀长的身姿，高高在上如在云端。

让人忍不住用她那双污迹斑斑的手在那洁白的衣衫上，留下点污痕，仿佛这样心中才快活些。

顾厌生眼神生凉，垂下头的瞬间，瞥见沈奉雪那白色的步履，依旧不染纤尘。

然而她却想起那个巷子口，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白色的靴履踩在泥污里，一把将满身泥污，浑身湿透的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