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陆疑一开始并不知道楼下在闹什么,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就又是兜里有钱的好日子了!结果楼下动静太大,他的耳力又该死的好。
他也算是听明白了。
本来是想出手相助的,虽然阿爹阿娘从小就给他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比如,有些女子卖身葬父,其实是冲着做有钱公子哥家的姨娘来的。比如,英雄救美这种事一定要看场合看情况,千万别被人沾了身可不得了。
他们家曾经吃过这种大亏。那还是没隐世的时候了,祖上有个老祖宗,遇见匪徒杀人,冲出去就是一顿揍,英雄救美了吧,结果险些把自己给搭进去,美的是一位受宠的公主,他们陆家不惜的和皇家结亲啊,而且陆祖宗有心上人,都快结亲了。
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用高僧批言避祸,公主不用娶了,心上人也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陆疑算是听明白了,别乱救人,别小瞧女子。
但是,今日的情况又是不同。天这么黑。他就算做了什么好事,那个女子也认不出他的,至于赖上他,陆疑心里忍不住冷笑,他一指头下去她就得晕倒,想赖上他,呵呵哒。
陆疑把所有可能的坏结果都想了一遍,觉得没有疏漏,就准备下去帮忙了。他阿娘说了,只要算无遗漏,那就放手去做。
谁知,第三个人加入了进来。看样子是调虎离山,也还算可以吧。既然有人出手了,陆疑也不再多事,只在上面看着就是了。
但是这个前来救人的小姑娘似乎没能如愿,那个猥琐的大叔又回来了,还把门给堵上了。啧。陆疑先用指风把屋里的灯给弄灭了,拖延一下时间。
来帮忙的小姑娘比他想的有城府一些,还知道借着黑暗先动手,可惜李大秋身手敏捷……罢了,还是要他出手。
李大秋扑过去的时候,陆疑悄悄的拿开了瓦片,砸了下去。
正中他的额头。
陆疑不敢直接砸死穴,怕砸出人命。虽然他确实不是个东西,但陆疑也不是判官,不能随便要人性命。他是看准了砸的。
李大秋痛苦的大叫了出来。
裴西月和女子则是被这神来之笔的惊喜给砸中了。
她们立刻绕开李大秋,就要往外跑。
李大秋只是额头开花,有些出血,但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把女子的脚给拉住了。
裴西月去帮忙,却怎么也拽不出来。
李大秋似乎被激出了血性,正要掏出袖中的武器,就听见风声来袭,这是高手的特征。他虽然武功不高,但见得世面多。
一片黑暗之中,裴西月也只见到一人从天而降,显然刚刚那块瓦片也是他的杰作。
他按住了李大秋想要起身的身子,手指在他脑门上虚点几下。李大秋就摇摇晃晃的倒下去,似是睡着了。
裴西月心生感激,今日是她鲁莽,若非幸运有人相助,只怕也要栽个大坑。“多谢大侠。”
那女子也感激道:“多谢大侠。”
陆疑没有再说话。
裴西月和女子赶紧离开。
陆疑望了望倒地的李大秋,又上了原来的屋顶。月光温柔的撒落在地面上,仿佛不知人间悲苦。
那身形曼妙的小姑娘,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
等等,这身影,怎么这么像今日见到的那个。就是骑马的那个肤白女子。
大晚上的,她来做好事?
她拉着好不容易救到的人,跑了好一阵子。才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裴西月悄然回头,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她看不清楚他,他却看了个透彻。
白日里被遮住的容颜,没有了帷帽的遮掩,在温柔的月光下胜雪般清纯,杏眼雪肤,身形窈窕,漂亮极了。
怪不得她白日要戴上帷帽。这样漂亮的一张脸,该引多少男人觊觎。
又想起她刚刚叫自己“大侠”,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他初入江湖不假,却并非武学世家。出来也不是为了在江湖上混个名头,做个大侠的。
陆疑低头看了一眼昏睡的李大秋,他总不会害死人,都有分寸的。只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住所”,就被这家伙给弄没了。
又要换一家客栈了。陆疑心想。
……
裴西月拉着女子跑出好一段,两人才彼此交代了身份。
裴西月自称是出门在外的女侠,但是学艺不精,刚刚差点坏了事。那女子自称刘莹,在救命恩人面前就没有那么多鬼心眼了,什么话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了。包括自己是如何如何沦落到刚刚那一步的。
裴西月见她所说与自己猜测相差不远,心里更恨李大秋几分。只她并没有权力直接处理李大秋,而这莹娘也还有家里生病的父母,如果李大秋醒来了要收拾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裴西月就自掏腰包,给了莹娘二十两银子,让她带上父母去投靠在隔壁县的舅舅。
有了银子,雇马车也使得。为了女儿不落入李大秋那混账手里,莹娘的父母果然大晚上的收拾好所有东西,第二日一大早就离开了寿县。
等到李大秋第二日醒来气冲冲来找莹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本来还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今却只看见空寥寥的屋子。气煞他也自不必提。他遣人去追,自己却又投入到了生意之中。
都走了好些时候了,上哪去追呢。李大秋在寿县或许可以称王称霸,但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强抢民女这种事做的隐秘自然是可以得手,想在外县做这种事,那是做梦。
裴西月昨天晚上把莹娘送回了家,又在莹娘家住了一晚上,不然大晚上的她还真不知道去哪。她也不能就风餐露宿了。她又不是真仙女= =。
早上目送了莹娘一家三口顺利搭着马车离开了,裴西月拿着一包袱的土特产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是些莹娘父母用来感激她的,他们家没钱,不然也不至于有病没钱医,但是救了女儿清白的女侠如此仗义,他们只能拿出力所能及的东西来感恩她。
裴西月自然不好推辞。免得这一家人离开的也不安心。那十两银子对她而言并不多,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很重了。
提着一包袱的土特产,裴西月通过一家客栈掌柜的找上了一个靠谱的中人,临时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寿县不同于春水县,暗探就有三个。她可能得多留些时日。再者,李大秋违背律法,但她却没有处置的权力,还得写信回京告诉顶头上司,也就是清源司癸支的支长,等他的回复。
在这期间,裴西月打算好好的逛一逛寿县。寿县是个湖光山色两相宜的地方,也有一些美景,裴西月见惯了临京的磅礴大气,如今却也爱极了这种精致可爱。
再说了,她现在可是公费出差好么?用公家的钱,旅自己的游,真的好爽=w=
她还要在寿县待上至少十天。
写好了信,走清源司的秘密渠道送了出去。裴西月闲来无事,决定去泛舟游玩。
到了寿湖边上,许多人也喜欢在这个季节泛舟游玩。寿县的泛舟文化十分出名。裴西月已经算是来得晚了的,岸边只剩下几条小船,她赶紧上了一条船。“开吧。”
数十条小船在湖中心交汇。小船并不怎么精致,但到底里头还算干净。裴西月坐了下来,听那划船的小伙子说道:“咱们这寿县啊,泛舟可是一大乐事。咱们都有活计了,也有赖于知县老爷啊……姑娘我们往哪里去?”
裴西月戴着帷帽,日头并不很晒,她也没有坐在船篷里边。坐在船篷外的一片大荷叶上,还好她今日特意没穿裙子。听得船家问话,她随口说道:“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开。”
小伙子擦了擦汗:“好的\(^o^)/。”看这姑娘的打扮和肤色,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估计是慕名而来参观寿湖风光的吧。
又过了一会,裴西月说:“你继续介绍寿湖。”
小伙子就开始了:“姑娘是外乡人吧。咱们寿县人杰地灵,寿湖啊,更是风景独美,水绿山青的,就连湖里的鱼虾都比别处要肥美一些。”
裴西月听了,赶紧问道:“果真?”
小伙子就是寿县出身,对家乡极有情怀,他就是喝寿湖的水长大的,拍胸脯的保证:“那是自然。”寿湖的风景绝对是独一份的好。
裴西月喜色更增:“那我们多钓点。”
“……”小伙子呆住了,“???”
裴西月弯了眉眼:“我最喜欢吃肥虾了。”
小伙子:“……”
他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错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游玩一趟还亲自钓鱼钓虾?这么接地气的么?
小伙子还企图为这些鱼虾挽救:“姑娘,寿湖里的鱼虾本地百姓都不钓的。”大家钓鱼都去河边,去家里养殖的池塘,谁踏马在游玩的寿湖里钓鱼啊?这可是本地特色旅游产业诶!
裴西月说道:“可我又不是本地百姓。”
她还颇理直气壮哩。
“拿你的鱼竿来。”她命令道,“放心,不白拿你的,给你钱。”
小伙子确实有几根鱼竿,但是不是为了在寿湖里钓鱼,只是为了在河边钓鱼加餐的。虽然这姑娘的命令语气又开始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派头了,但他选择坚持自己的原则:“姑娘,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不要钱,分你几条鱼行了吧。”那姑娘的脸色隐隐不耐了。
不是?!这是分不分给他鱼的问题么?寿湖里的鱼虾活的好好地,鱼虾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们?
最后,在裴西月的冷脸威胁下,小伙子还是拿出了他藏起来的鱼竿,一脸悲愤的给了裴西月。
裴西月果然很有钓鱼大家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又到了湖岸边,指挥小伙子搞来了一些鱼饵,穿上鱼饵,一挥手,鱼竿稳稳的落在湖面以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裴西月得意的瞥了小伙子一眼。
小伙子:“……”
你钓你钓,我就不信你能钓的上来!
结果,小伙子眼睁睁的看着裴西月钓上来了一桶寿湖鱼,还有半桶寿湖肥虾。
小伙子:“???”你踏马和鱼虾有缘?
裴西月满意于他的惊讶,鉴于这鱼饵和鱼竿有他的一份功劳,她很大方道:“分你几条,想要鱼还是虾,你自己选。”最后见他眼角隐有泪光,她顿了顿,补充道:“别哭了。”
可怜见的。不就是几条鱼几只虾么?她会抠这点小东西么?
小伙子差点吐血。他是为了自己哭么?他分明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快被你吃进肚子里的鱼鱼和虾虾哭泣啊。都怪他,不该说什么“鱼虾肥美”的。是他害惨了它们啊。
归一钱庄。
陆疑拍出一张“大宣宝钞”的银票:“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您有病么?”
掌柜的一般都是在里边坐着的,外边服务客人的都是小伙计。小伙计新来的,性情耿直,一看到这“大宣宝钞”就来气:“你谁啊你,拿着假、钱还这么嚣张?”
“……”陆疑:???
作者有话要说:鱼虾们在水底开会。
小鱼:水面上来了个大美人!
小虾:骗虾吧,能有多美!
小鱼:哎,我不知道该咋形容,人们称大美人都说有沉鱼之貌,说的是我们鱼鱼看见她都得害羞的沉下水底啦。她就是这样的,太美了太美了!
小虾:切~我上去看看。
过了五分钟。
虾老大:小虾怎么还没回来?
鱼老大:小鱼你也去看看吧。
小鱼:好哒~
过了十分钟。
鱼老大和虾老大面面相觑:要不我们也上去看看?
一众鱼虾:冷静啊老大!!!这美人有毒!靠近的都会失踪!
水面上。
裴西月左手烤鱼,右手烤虾:嗯,真香!寿湖果然鱼虾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