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镯子
“夫人,真的不打算见大人一面吗?”
以烟有些犹豫地看着贴在门房上的那道人影,补充道:“大人已经站在门外好久了。”
姜馥正蹲在地上看这次出门收拾的行李,闻言淡淡地朝那人影瞥去,又很快落回到这次的行装上,从里面掏出一枚精致的玉镯子来。
这枚玉镯子细腻通透,颜色纯正,看着倒像是宫里的东西。
没想到李砚在这宫里混得也挺开啊,竟然有嫔妃送东西给他。
“夫人,这枚玉镯子可动不得,您怎么把这个带出来了?”
“这个东西怎么了?”
姜馥有些不解,心里生出些不好的感觉来。
“莫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听此,以烟连忙摆手,有些慌乱道:“没有的事,夫人,只不过大人很珍惜这个镯子。”
姜馥想了想,这块玉镯子是当时她从银库里拿的,是单独陈列的一个小匣子里的,藏在暗缝里,她当时捞了好久才捞出来的。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吗?
姜馥把那枚玉镯子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不知为何她会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她想了想,最终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出乎意外的,很合适。
“夫人,这不合适吧?”
以烟有些担忧地盯着那枚玉镯子。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嫁给他,本就受了天大的委屈,拿他一个镯子怎么了?”
说着,姜馥特意走到门边,拉开门,李砚果然还站在那,她微扯了扯嘴角,特意把带了那枚玉镯子的手腕露出来,在他旁边晃了几圈。
她边走边道:“整日待在这房里,都要闷死了,以烟,快出来走动走动。”
一边还拿眼偷偷观察李砚的脸色。
但男人表情淡淡,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靠在门边,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来回移动。
姜馥有些急了,特意把带了那枚玉镯子的手举高,就差递到他眼前了。
男人的眼睛终于落到了那枚镯子上,只不过一眼,又很快落回到了姜馥的脸上,甚至带了点欣喜。
欣喜?
这情绪不对。
姜馥又来回晃了几圈,最终还是受不了李砚赤.裸.裸的眼神,匆忙回房。
没有刺激到他,无趣。
姜馥坐在床上,伸手想把那枚玉镯子摘下来,但是那枚玉镯子就像套牢在她手上一样,完全挣不动。
“以烟,来帮我。”
两人齐力上手拉,但那个镯子纹丝不动,像嵌在她手腕里一样,手都挣红了,也没把它挣下。
姜馥有些脱力地躺倒在床上,把衣袖往下拉了拉,直到完全盖住那枚镯子,眼不见心不烦。
早知道就不试探他了,这深宫里的妃子有的都活不长,万一这是个死人的物件......
姜馥摇头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枚镯子给她的熟悉感太强了,可她真的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烦心事一件比一件多,姜馥抬起头来,朝门边看了一眼,门窗那空空荡荡的,哪还有李砚的影子。
才等这么点时间,就等不下去了?
姜馥的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下来,但她还没有低落太久,门缝里突然夹进一张纸条来。
姜馥冷哼一声,眉眼扬起,拾起那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属亭湖前一叙],没有落款。
这李砚,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
姜馥想了想,回笔在纸条上写下:[不去],然后顺着门缝送了出去。
那边很快就有人接了下来,不过片刻,那个纸条又从门缝里递了进来。
[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去了再说]。
[先说再去]。
[不去不说]。
纸条被姜馥握在手里,她看着上面四个字,有些不解地拧了拧眉。
她才不会去。
半晌,她穿戴齐整,坐着轿子来到属亭湖。
掀开帘子,远远地就见一高大的身影站在湖边,臧红色的衣袍随着风肆意舞动。
姜馥下了轿,那人转过身来,面上带了一个青红面具,巨大的獠牙显得狰狞又可怕,姜馥一时不妨,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
姜馥有些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笑出声来,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欠揍的脸,金色的卷发贴在颊边,有些不可一世。
“听说你和那个太监闹矛盾了?怎么,你给他做的东西他没吃?”
姜馥没搭理他,转身就走。
她还以为是李砚在这里等她,没想到是这个玩世不恭的人。
“等一下,别走,我发现了你们陛下的秘密。”
听此,姜馥步伐顿住,调转回头。
罗执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凑近来,附在她耳边道:“那个棺材里放的人是你们的先皇吧,那个死去没到一年的皇帝。”
语气里带着笃定。
“是不是有什么皇室秘闻啊?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要不你跟我回去当我王妃,远离这些争端吧。”
隐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无声地蜷紧起来,姜馥站定在他面前,朝他勾了勾手指。
待他真的向她弯腰靠近后,她抬起一脚,用力地踹在了他的腹部。
罗执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起来,姜馥并没有因此放过他,而是脚更用力地踩在他的身上,朝他微微蹲下,轻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我也知道你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如果我将这些散布出去,你猜我们这的百姓该怎么看你呢?”
听此,罗执果然变了脸色。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真的受宠,在别的国家受到委屈,自己的父王怎么会坐视不管,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馥没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在以烟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以烟看着扭曲在地的皇子,不免有些担心:“夫人,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她一双还未好全的残腿,能发挥多大的力量。姜馥冷哼一声,吩咐马夫驾马。
真是碍事。
不过得找个时间旁敲侧击下李砚,提醒他这个潜藏的祸害。
马车行至半途,又再次停了下来。
姜馥把轿帘一掀,路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还没待她发出疑问,马夫回答道:“前面这一片被人包了,马车没法进了,姑娘还请下车吧。”
怎的她去时还没包,回时倒被人包了?
是谁那么财大气粗?
姜馥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只好下车来。
但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小童拦住了去路。
那小童跑到她跟前,胖胖的手里抓着一把糖葫芦,犹豫了很久,挑了一根很大的糖葫芦递给她。
“姐姐,吃糖。”眼睛跟个玻璃珠似的,黑黑的,亮亮的。
不是说这一片被人包了么。
姜馥有些狐疑地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还没送进嘴里,就感到稍显凄凉的视线盯在她手里的那根糖葫芦上。
“姐姐不吃了,给你吃。”姜馥又只好把糖葫芦递还给他。
胖乎乎的小手推拒着,眼里既悲伤又坚定地道:“这是哥哥让我给姐姐的。”
“他没有给你钱?”姜馥心中已然猜到了大概,幽幽道。
小童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来,那串铜钱买下他手里的所有糖葫芦都足够。
小童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湿润憋回去,揪着姜馥的裙摆往前走。
他走得磕磕绊绊的,姜馥倒不用担心她这破腿跟不上。
小童在她所住的酒楼面前停住,这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不过在姜馥来的时候都默契地止住了声音,齐刷刷地看向她。
不过,姜馥还是敏锐地听到了一些说话声:
“那幅画画的是不是就是她?”
“本人比画上好看很多哎。”
“对呀对呀,好幸福。”
?
姜馥走近了才发现酒楼大堂里挂了一副她的画像,画像很长,从顶一直拖到地上,画像里的人嘟着嘴巴,脸上表情气哼哼的,抬着头,肩上背着个包袱。
正是她负气出走的画面。
从小在宫里画师的吹捧下长大,头一次有人把她画的这么丑!
她很生气。
罪魁祸首慢慢地从里踱出来,难得的一袭素衣,倒有些翩翩少年的样子来。
不过他背在身后的手缩紧了,在看到她的表情后脸上有一丝无措。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阴沉形象,淡淡开口道:“因为之前我的一些原因,冷淡了我的夫人,让她受了委屈,今日在众位乡亲的见证下,我要向她郑重地道个歉。”
李砚的眼神沉沉地落到姜馥的身上。
“对不起,夫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李砚的语气显得笨拙又僵硬。
因他今日的打扮与之前太过不同,竟没有人发现他就是那个阴险狠辣的掌印。
但还是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
“男人家跟自家女人道什么歉?真丢人。”
“娘们不听话就再娶一个嘛,委屈自己做什么。”
“就是就是。”
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李砚倒是定定地站在那儿,弯下腰来乞求她的原谅,没有被任何声音所影响。
在众人期待又不满的眼神中,姜馥慢慢地走到李砚身边,钻进他的臂弯中挽起他的手。
随后轻轻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
李砚在乎她的反应,下意识侧过头来看着她的脸。
熟悉的呼吸又在耳侧,从旁人的角度看,像极了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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