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你说朱庆元被人揍晕了?”
这个反转,明舒染和程鹭是没想到的,齐齐出声问明路,
明路并不因为明舒染是个孩子就敷衍,恭敬的回:“是的。”
“奴才到的时候,朱公子和几个家丁都倒在地上,好像,”明路不好对明舒染说那种肮脏事,顿了一下,改口说:“人伤的颇重,那女子也不见踪影。”
明路说出自己的猜想,“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明舒染细细问了明路观察来的细节,虽然说他们抓药耽搁了两息时间,但是周围并很多人群殴的痕迹,是朱庆元的人单方面被殴打。
且朱庆元几人所受的伤都是在一处,是一瞬受伤所致。
结论只有一个,那姑娘是被一个武功高手救走的。
一楼舞台中央,滑稽戏正讲到游侠斗恶霸,飞檐走壁,飞叶杀人。
钹声激烈似江涛拍案,腔调激昂磅礴。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马金刀的正义游侠?!
明舒染又问明路,“你没提着药凑到朱庆元面前看热闹吧?”
朱庆元可不是什么有心眼子的人,他受伤了,估计围观的人都会被记上一笔。
明路道:“奴才远远看见朱庆元的马车的翻了,就没敢靠近,也没让朱公子看见奴才。”
明舒染很满意,叫阿圆拿了银锞子赏给明路去吃茶。
明舒染叫阿圆重新开了窗,滑稽戏又重新变的有意思起来。
饮子甘甜可口的,就是这小食太粗糙,别说跟府上的不能比,连程鹭做的也比不上。
明舒染吃尝了一口就不肯再吃第二口。
明舒染叫阿圆去马车上,取了程鹭做的零嘴。
看到高兴处,明舒染从窗户丢了一枚十两的元宝到台上。
旁边包厢穿出一道声音,“可是染妹妹?”
听着声人是从窗户传过来的。
明舒染手扒在明窗上,脑袋探了出去,对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年郎,墨发玉面,一双桃花眼泛滥着笑意。
“染妹妹好。”
明舒染不知道自己嘴角还有一点蒸酥酪的点心碎屑,眼睛弯弯的笑回,“润哥哥好,白露姐姐可是在?”
明淳很会钻营,和凌州这边的官宦关系都很不错,明舒染和林润兄妹都很熟悉,林白露比明舒染年长一岁,是她最好的手帕交。
“妹妹在家中,我非是同她一道出来的。”
林润弯着唇,食指点了点左边唇角的位置。
明舒染顺着方向摸了摸唇角,随后才反应过来,换到另一边,指尖感受到一点疙瘩碎屑。
明舒染肉呼呼脸蛋上蹿起一串绯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林润被明舒染这个孩子气的娇憨模样可爱到了,拳头驻唇遮住笑意,才回道,“妹妹昨日里还同我念叨你呢,只是被娘拘在家里学规矩,最近都不曾出来。”
林白露以前同她一样逛茶楼听戏,游湖跑马。
这都待在家里多久没出来了?
到底有多少规矩要学?
明舒染还没想明白,就看见林润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在窗户上,然后头缩了回去。
明舒染也跟着缩回了脑袋,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巴掌大的西洋镜,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包厢门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小染染。”
“开门。”
这声音有点熟悉。
门一打开,门槛前的男子着交颈绯袍,身长玉立,头顶的一圈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下面的半层如墨长披散下来,左右两边耳前垂了一缕,眉心还用朱砂点了一颗圆圆的红点,手中一柄折扇,折扇轻轻摇动,扇柄下的翡翠晃着碧绿的荧光。
额……
明家人都生了一副好相貌。
明彦是明淳的嫡长子,比明舒染整整长了十七岁,今年三十一,已经是做了祖父的人了!
但是这修长的身形,刀裁一般的俊逸五官,天生柔情的桃花眼,配上这一身风骚的白衣,轻摇的折扇。
确实既有有少年的明媚,气质上又兼容了成熟男人的儒雅稳重。
就是这又是红痣又是留发的少年郎装扮,过于嫩了点。
不过,的确可以叹上一句,有匪公子,皎皎如玉。
明舒染琉璃一样的瞳孔定住,小嘴巴微微张着,看着明彦。
明彦深邃的眼尾一挑,“小染染。”
“兄长也不认识了?”
明家的米铺生意遍布整个大晋,作为长子,明彦十四岁就帮明淳打理生意,去过雪埋到膝盖的塞外,穿过一望无际的沙漠,一离家少则半年,长则一两年是长事,这几年又管理着北方的一片生意,都几年没回来了。
明舒染对明淳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总是抱着自己举高高,想把她吓哭的样子。
明舒染蹦起来,走到门前,屈膝拂了一礼,甜甜诺诺的喊一声,“兄长。”
明淳对明舒染的印象也还停留在三年前的新年,圆嘟嘟的一个糯米团子,头发扎两个双罗鬓,上面缀着应景的红彤彤的灯笼发饰。
如今,五官还能隐约看出以前的样子,还是跟玉根雕出来是的莹白。
就是,这身形看着高了很多,已经隐约有一点少女的样子了。
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手可以拎起来玩咯吱咯吱笑的样子了。
明舒染正沉浸在亲人相逢的感动里,就看见明彦眉毛一挑,目光上下扫了一眼,“怎么蹿这么高,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做个小球多好玩。
明舒染:“……”
“你都有孙子了,我长这么大也不奇怪。”
明彦腿一顿,脚差点磕在门槛上。
驻唇磕了一声,朝程鹭行了一礼,“邓夫人。”
“快免礼。”程鹭目光不自在的看向明舒染。
明舒染知道,程鹭的这个老毛病又犯了,“伯母可是府上还有事?那我送您回去?”
程鹭可太想回去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明舒染叫明路赶车送程鹭回去。
明舒染这才问明彦,“兄长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回家?”
阿圆用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饮子,明彦撩了衣摆坐下道:“晌午刚到的,准备晚上给你和祖母父亲一个惊喜的,便约了林润在这边吃茶看戏,谁知道在这碰上你了。”
他调侃道,“不会是咱家的镇宅小福星。”
明舒染:“……”怎么说的她好像是一尊镇宅狮子是的感觉。
明彦一根修长的食指缕了缕耳前垂下的一缕长发,颈子还挑了个好看的弧度歪了一下,问道:“怎么样,这样,有没有显的我很风流倜傥,不像是做祖父的人吧?”
明舒染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扑闪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目光可虔诚了,“在祖父届中,兄长是最芝兰玉树的。”
明彦:“……在姑奶奶界中,你也是最年轻一挂的。”
明舒染捧着小脸,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豁,我都是个有侄孙子的姑姑了,我是姑奶奶!”
明彦:“……”这是什么可骄傲的吗?悲喜完全不相通!
明舒染问,“嫂子回来了吗?”
明彦又是一心梗:“元哥儿太小了,也离不开人,不宜舟车劳顿,一道留在梧州了,你即将及笄,嫂子亲自选了及笄礼让我带过来。”
元哥儿,就是明彦来往的家书中说的,上个月添的孙子!
明舒染心里感动,自家哥哥这是亲自为了她的及笄礼赶回来的,“那明年兄长就进听到明哥儿喊爷爷了。”
明彦一口饮子呛进鼻腔里。
再次看向明舒染,肉呼呼的圆脸蛋子,天真烂漫,无声叹息。
想当初,他也是未婚少年郎。
怎么一转眼,都有孙子了!
妻子还动不动笑他,老夫老妻,一把年纪。
呵!
明明他还是年少有为!
风度翩翩!
明彦又问了几句家里的事,林润也不是外人,就把明舒染带回原先的包厢,三人一道坐。
林润推了一个雕牡丹纹清漆匣子到明舒染面前,“我出门前白露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原本还想托彦兄带给你。”
“巧了,在这碰上了。”
明彦偏头看着明舒染一笑,“这丫头一向运气好。”
“也不是就遇不上坏事,刚刚在朱雀街还遇上朱庆元了,”明舒染手摸在匣子的手一顿,道:“朱庆元当街强了一个民女,说是要拉回去做妾。”
林润捏着杯壁的骨指一顿,青花瓷杯上映了几个清晰的手指印。
明彦眉头一皱,“他如今已经嚣张成这样了?”
“嗯,那女子央求我就救她,”明舒染头垂了下去,“我没敢救。”
林润常年行走在外,看过无数典妻卖女,贪官横行苛税繁重的偏远地方,甚至有易子而食,也亲自反杀过抢劫的贼匪,看过太多生活的参差,这些,不是个人人力能解决的。
“这是官府的事,不是你一个弱小女子能做的,换做是我遇上了,我也会无视。”
林润攥着茶杯安慰道:“妹妹不必自责,恶人必有恶人磨,这朱庆元如此嚣张,自然会有恶人来收。”
明舒染抬起,压低声音道:“还真是的,好像抢人回去的路上,朱庆元就被人揍了,听是伤的还挺重。”
林润和明彦对视一眼,又同时细声问,“谁揍的?”
这个明舒染也不清楚,只把从明路那问来的情况详细说了。
林润和明彦又对视一眼,不想让这种脏污事污了明舒染的眼睛,两人默契的转开话题。
明彦说:“这件事你莫要再想了,也莫要再同旁人说了。”
明舒染乖乖点头,“不说了”
林润指了指匣子,“你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
“哦。”明舒染就乖乖打开盒子,把这件事忘了。
层次丰富的清香味扑面而来,这盒子里是新合的秘香。
林润解释,“小妹最近在家中学合香,这是她特意为你调制的。”
前味是清冽的柑橘冰片,后调是清新淡雅的茉莉,篆香,鸡舌。
明舒染秀挺的小鼻子用力吸了一口,“好香啊。”
“我在肃州也给露姐姐带了礼物,正说要差人送到府上呢,润哥哥一会帮我带给姐姐吧。”
林润自然应下。
这个时节,白日里的太阳还有些毒,但又不到要用冰的地步,明舒染一盏冰碗吃下去,又叫阿圆再去叫一盏冰碗。
明彦吩咐阿圆,“姑娘已经用了一碗冰碗了,你虽然是丫鬟也不能纵着,去给姑娘要一盏养胃的滇红。”
明舒染,“果然是做祖父的人!”
林润拳头抵在唇边掩住唇角的笑意。
啪一声,折扇散开,吹动着长发飘散,明彦将折扇摇的风姿绰约,看过来,“我在北边搜罗了一些奇巧玩意,其中有一颗夜郎的夜明珠,①悬明珠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
“还有你嫂子亲自给你搜罗的玉簪,那簪子上的蝴蝶,翅膀是用鸟语点翠,轻薄似蝉翼,形似活物振翅欲飞。”
叹息一声,“看来我还是回去努力一番,看能不能给你添个侄女,以后传给你侄女玩。”
夜明珠!
似真蝴蝶的簪子!
明舒染堆起笑脸,“我兄长玉质金相!”
明彦轻摇折扇,不说话,还是瞪着明舒染。
明舒染,“貌比潘安。”
“唇红齿白。”
“玉树临风。”
明舒染很快就词穷,偏明彦还像一只花孔雀傲阳的昂着脖子。
抠着手指,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林润求助。
林润轻笑,手指小幅度的提示,指了鬓角。
明舒染眼睛一亮,“沈腰潘鬓。”
林润偏了偏手中茶杯,露出茶汤。
明舒染,“水月观音。”
林润剥了一颗边果,露出米粒大小的籽肉,明舒染道“子都之美。”
在林润的放水下,明舒染生生说出了三十个成语,明彦勉强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磕错CP,林润和女主一直都会是单纯的兄妹情,谁都不会产生别的想法,本质上这篇文就是团宠女主。
①晋·王嘉《拾遗记·后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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