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准备后，两人来到检票口，瑶光看着都奥拿出手机屏幕对准工作人员，用机器扫两下就能进去。

随后她环顾四周，听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传出说话声：“必须提前预约购票？现在人又不多，不能当天购票进去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大声说不行。

瑶光收回视线，抬头看向都奥，他热得脸有些发红，仰头喝着矿泉水，幅度较大，有些顺着下巴滑进胸口。

“你提前买的票？”

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都奥没什么大反应，目不转睛地答，“嗯，怎么了？”

“什么时候买的？”

“给你发隔空投送的时候。”

“……”

瑶光忽然哑口，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整天尽量不对他摆脸色。

都奥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鼻息哼笑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空矿泉水瓶丢进一米外的垃圾桶内。

瑶光额角直抽，“你是水桶？”

都奥并不恼，平静地解释，“我喝一瓶就是帮你分担重量，帮你忙了。”

“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都奥就将手中提着的塑料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防晒，擦擦。”

瑶光看着那一小瓶淡黄色的防晒霜，微微发怔，直到都奥又喊了她一声，她才慢慢伸出手拿。

这男的今天是…怎么了。

“谢了。”她说。

都奥故意地装客气回，“不谢。”

擦好了，都奥又将另外一瓶水递给瑶光，她喝了一大口后，都奥就将这些东西全部放进她的书包里，除了两把伞拿在手上。

“重么？”

瑶光背着书包掂量，一大袋子零食和水，“挺重的。”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马尾，勾唇笑，“东西我买的，我俩我出钱你出力，背着。”

瑶光嗯了一声，兀自地向前走，模样好乖，后头都奥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喃喃脱口而出一句：“小学生。”

……

两人沿着中轴线逛，周围全是成群结队的游客，这条宽路汇聚了故宫百分之八十的游客。

这是她第一次来首都最著名的景点之一，从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

红墙黄瓦，楼宇巍峨。

每一处风景都让她感到目不暇接，由衷的佩服感慨古人的智慧，身处其中，只觉得渺小像蜉蝣。

瑶光将伞靠在肩膀上，尽力地抬头看，没走几步就发现身边没人，她晃过神来往后看。

都奥撑着伞，低头看手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

瑶光停住：“不是说出来玩？”

都奥分神了一秒，很快又看着手机，“不是在玩吗？”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本正经看向他，又将目光挪到他的手机上，都奥这才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进兜里。

“好，不玩了，走吧。”

俩人并肩前往太和殿，一路上有很多游客拿着手机拍照，都奥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最终落到瑶光透着光的侧脸上。

矮是矮了点，还是挺养眼的。

“想不想拍照？”都奥问她，“我给你拍。”

瑶光愣了愣，用质疑的目光看他，“你会拍吗？”

都奥：“这有什么难的？”人好看就行。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怕她飘。

瑶光感觉脚底涌出莫名的力气，顺着腹部往上延伸，看着镜头时，竟有种征服感和野心。

可她到底是第一次拍照，出现在画面里时，整个人都很僵硬。

“你往左边挪挪…”

瑶光往左靠。

“不对…你把手扶在那柱子上。”

瑶光犹豫了下，将手扶在柱子上。

“要不你比个耶吧。”

瑶光麻木地比了个耶。

“…还是不行，怎么都很奇怪。”

瑶光缓缓地将手垂下，“一张都没拍吗。”

都奥：“没有。”

“特别不好看？”

“不是。”他凝神思考，沉默几秒才慢慢对上她的眼睛。

“有没有可能是，手机照相不适合你。”

瑶光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没事，反正我从来都没拍过照。”

都奥眉头微拧，“从来没拍过？”

她嗯了一声，“拍照要笑是不是？我看他们都是的，我从来不会笑。”

“哦……”都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扬起手机晃了晃，笑：“现在开始你拍过了。”

“……你不是说你没拍？”

“骗你的。”他丝毫不觉得有错，翻着相册给她看，一共有十几张照片。

从她往墙边一站的时候就拍下来了，冷着脸，稚嫩青涩地摆着动作，看着镜头的眼神像仇人。

都奥扑哧一声笑出来，瑶光懵了。

“好丑！”瑶光无意识地两手攀着他的胳膊，“快删掉！”

“看心情。”

“你删掉。”

“我拍的凭什么删？”

“……”

瑶光定定地看着他两秒，语气冷下去，“删不删，不删我走了。”

刚说完她转身就走。

“诶——”都奥立马用手臂绕过她的脖子挡住她，“删，来你看着我删。”

瑶光脚步一顿，看着他将她的照片全部选中，再点击删除。

删除成功这四个字弹出。

“这下行了？”

……

出来几个小时，光拌嘴去了，天又热，瑶光逐渐没了再游玩的心思。

很奇怪，来到京市的一切所闻所见，刚开始确实会让她感到新奇，可没过十分钟这股新奇劲儿就凉了。

瑶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海，只觉得不过尔尔，心是静的，身体是疲倦的，提不起精神。

都奥也逐渐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好长时间都在思考，她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天边传来隆隆声，不过几秒，大片大片乌云出现，太阳一束一束消失了，直至整个天空转阴。

两人打的伞也没用了，便装进了书包，不过是都奥在背。

逛的差不多了，都奥也懒得再走，“饿不饿，去吃饭？”

瑶光说好。

他在手机上叫车，来到了最近的商场，让瑶光挑一家餐馆吃饭，吃完饭两人便在商场里逛了起来。

“不知道要买什么。”瑶光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茫然道。

“这好办，你觉着哪样看得顺眼就买。”

说话间便走到了一家饰品店门口，瑶光感到十分亲切，她从前在县城里也爱逛这类店铺。

里面有文具生活用品和女生的一些小玩意儿，只不过这里的明显种类更全，囊括了护肤美妆和食品。

她抬头看了眼都奥，示意要进去逛，都奥正打算说话，兜里电话铃声响了。

他冲瑶光点点头，随后便靠在外面栏杆边接起了电话。

店里的和过路行人都时不时看向他，瑶光循着周围人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准了都奥的眼睛。

不能否认的，他生的很帅，是那种带着邪气的帅，肤色白瘦，长得高会穿衣服，五官精致有混血感。

更可气的是，他属于一眼渣的那种类型，可还是有女的上赶着想认识他。

就比如现在，瑶光耳边响起了讨论声。

“快看门口的那个男生好帅啊！！”

“长得好像哪个明星网红。”

“比网红更帅好不好？”

“他肯定有女朋友了，不然干嘛在门口等。”

这句话说出，几个女生涟漪的幻想瞬间被打破，她们也是学生，看着跟瑶光同龄。

瑶光淡淡转移目光，看向货架上的唇膏。

门外，都奥转身，两臂撑在栏杆上。

一连嗯了两声，他望向远处，“算了，来不了。”

沈正诚：“逛个故宫有这么好玩？你一整天失联了似的。”

都奥：“没，早没逛了，在陪她买东西。”

听筒里传来沈正诚的笑，“她人怎么样，高不高，瘦不瘦，好不好看？”

都奥喉咙里蹦出俩字：“关你屁事？”

沈正诚：“这怎么不关我事？大家都是邻居，开学还要做同学，以后还得相处的。”

都奥没再刺他，翻着相册里“最近删除”的瑶光的照片，笑了笑道，“挺可爱的。”

沈正诚乐了，“那你晚上带过来一起玩呗，正好他们也在。”

都奥毫不犹豫地否了，“不成，带着她去那地方鬼混，我爸知道了皮给我扒了。”

说完沉吟片刻才道，“改明儿再约出来认识吧，我挑个地儿。”

沈正诚：“别改天了……”

……

正说着话，一转身就看到了瑶光向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脸上——

都奥随口说了句拜，挂断电话。

他再次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问：“你涂口红了？”

瑶光：“不是口红，有色唇膏，好看吗？”

都奥：“丑。”

瑶光：“……”她不信。

有了第一次买单的经验，接下来瑶光放飞自我了，极有耐心地一家一家地逛。

不到二十分钟，都奥隐隐看出了“今晚不买到商场关门不罢休”的气势，手里的袋子也越来越多。

他提醒了下瑶光：“快九点了，还逛？”

瑶光回过神来，“都这么晚了？”

她看了一眼都奥手里的袋子，“那走吧。”

俩人坐车回到小区，都奥帮她把东西提到家门口，瑶光去按门铃，吴姨一开门就看到了俩孩子。

“光光小奥回来啦——”吴姨将门大推开，“快进来。”

都奥将购物袋放下，揉了揉手指，“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改天再来。”

他的语气很随意，而后看向瑶光，注意到瑶光盯着自己的动作发呆。

他瞬间收回手，跟吴姨道了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两人看着满地的购物袋有些不知所措，吴姨蹲下来将东西整理好，嘴里念念有词。

“哎哟，这都是买的什么呀…这些日用品可以让阿姨帮你买呀，拎回来多费劲啊。”

瑶光不做声地帮着收拾东西，全部提到了房间后她才从包里掏出手机。

点开微信，仅有的几个联系人，都奥以姓氏首字母排在第一。

她点击对话框开始打字。

——今天谢了。

那头很快回：谢什么？

——帮我提东西，带我出去玩。

都奥回：不谢。

交流到此结束。

虽然很奇怪甚至有点抗拒，可事实是——今天她完成了人生中许多第一次。

第一次去景点旅游，第一次擦防晒，第一次逛商场，第一次涂唇膏。

居然都跟都奥有关。

洗完澡躺在床上这一刻还是感觉不真实。浴室内，热腾腾的水蒸气弥漫着，通过全身镜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瑶光从浴缸中站起身，一脚踩在防滑软垫上，用手腹抹了抹镜子，映出立体白净的五官。

她用指尖触碰镜子里的人，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就是这么一张稚嫩的脸庞下，隐藏着喷涌热烈的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