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疑，乔九九不生气也不恼火。

担心的只是师父。

九临挑眉。拿起桌上的丝帕帮乔九九擦了擦衣领，上面沾了许多油渍。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分外轻。

修长的手指如同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就这么无言着，众人都安静了。

尤其刚才出言怼乔九九的人，几目相对。他们怀疑再问下去，会被魔尊直接灭了。通常魔尊不说话，就是魔界要发难之时。

“当年魔神大人在收您为徒弟时，同样是有考验的。”终于，一个不怕死的人直言。

九临侧头，眼中略带寒意。

陆邵轩虽然不是很看好乔九九，但还晓得护着魔尊的乖徒弟。他首先反驳：“我们大人天资聪慧，过关是必然的。”

陆邵轩：“小九才屁点儿大，怎么能去经受考验。”

乔九九：“……”

轩轩确定是在帮她说话吗。

小团子嘟着嘴，站在原地任由九临帮她擦去油渍。

众人朝乔九九看去。

柔软的头发被小帽檐压得有些塌。和融雪一样白皙的脸蛋上眼睛好似水晶，亮亮的。还有些湿润，惹人怜爱。

小手握紧鸡腿，俨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

“是啊，若是让她去落淌谷必定尸首异处。”

“会不会太严厉了些？落淌谷哎，寻常的妖魔在里面都活不过几个时辰。”

“嘘，看魔尊大人怎么说。”

“……”

听到那些议论，九临神色愈发冷淡。他并没有要让小九去冒险的想法。

是哪个该死的，最先提出了落淌谷。

不想让师父为难，乔九九稚嫩的脸上闪过坚定。九临一怔，听见小奶音响起。

“师父，我去！”

眼神纯净，没有任何利益与阴谋。

静静地望着乔九九，九临恍然轻笑。果然是他看中的好徒弟，有那个胆量。

“那你如果遇到危险就喊师父，可以吗？”九临嘱咐道。

乔九九点点头，把鸡腿放回碗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记住了的模样。

“不行，魔尊您当年也没喊魔神帮忙。”又有人插嘴。

九临：“……”

冷冽的目光扫过去。

乔九九重新拿起几个馒头，把馒头塞进另外一块全新的丝帕中。这个就是乔九九待会儿去考验的干粮。

她爬到椅子上，又跳了几下。

感觉到小团子要触碰自己，九临弯下腰。

乔九九戳戳九临那张堪比冰山的脸，“师父开心，小九马上回来。”

九临“嗯”了一个字。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傻了，落淌谷是原著中魔界最为凶险的地方。你要是通过了考验，都不用走剧情。直接把魔尊拉下位置，都没人反驳。】

乔九九：“？？？”

刚还自信满满的奶团子傻眼了，手里的大馒头也不香了。

乔九九梗着脖子，“小九还有机会……反悔嘛……”

【系统：拿出你反派的姿态，上去就是干！】

乔九九：“QWQ”

被一群人带着来到了所谓的落淌谷。荒无人烟，所有枯草攀附在岩石中。阎罗河好歹还有几个鬼，这儿什么都没有。

乔九九惊恐地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再探头往谷底看看。

差点儿没缓过劲晕过去。

“小九怕高。”

乔九九“哇”地一声就要扑进师父怀里。

结果没找着师父，泪水还含在眼眶中。乔九九忘了谷底的可怕，泪眼朦胧地在所有妖魔中找九临。

子因上前按住乔九九的脑袋，“大人不在。”

乔九九还哭着，肩膀抽抽的。

顾不上恐惧，更多的是难过。她想看看师父，乔九九不死心地又往身后看去。

除了看戏的妖魔，就再无九临的身影。

小团子委屈地从子因手下退出来，磨蹭着挪到落淌谷的边缘。

“姐姐，怎么下去。”小团子在边缘试探地伸了个腿，很快又收了回来。

子因摸摸鼻子，尴尬道：“自己想办法，哪怕是用绳子爬。”

乔九九：“？？？”

子因叹气：“如果你在明日能顺利走出落淌谷，便是通过考验。”

乔九九：“……”

【系统：OH no，宿主你开局就是一个死。】

乔九九憋屈地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师父都不管她了。

眼见着落淌谷天色全黑，子因和其他妖魔离开。落淌谷除了山势凶险万分，最要命的还是谷底中的怪物。

到了夜晚，谁若不离开那怪物还会飞上来撕咬他们。

乔九九看着子因的背影，有种被抛弃的悲伤。

她抿抿嘴唇，拿着子因留下来的绳子。然后往一颗歪脖子树套着，慢慢就要往谷底去。

【系统：宿主照你这个小身板没爬下去也摔成肉饼了。】

系统无语。

乔九九探出的腿又迅速收了回来。

她干脆往地上一坐，“为什么非要去谷底呀。”

乔九九望天，眼巴巴地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我在这儿睡一觉不下去，到明天是不是也算过关了。”

【系统：有道理啊，这bug卡得不错。】

想着，乔九九真的躺下了。

还不忘记自己带来的几个馒头，拿出来边啃边熬时间。

凉风吹过，乔九九打起喷嚏。

“一定是师父在担心小九！”刚刚还乌云密布的乔九九瞬间笑起来，特别容易就开心。

两条小腿搭在一起，格外满足。

系统都不忍心看见小团子哭丧脸，把那句【你有可能只是感冒】硬生生憋了回去。

馒头有点没味道，乔九九想念烧鸡。她吧砸两下嘴，恍惚间发现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乔九九眨巴着眼睛，怀疑看错了。

落淌谷这种连妖魔都惧怕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敢在深夜出没。

眼前的女子一身紫衣，香肩微露。红唇染胭脂，走过来时还带有阵阵香气。额前的紫金挂坠显得几分妖娆与奢华。她一手掩在脸上，眼里笑意层层。

正往乔九九附近走。

要说子因是出水芙蓉，那这个女子定然是魅色天成。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姐姐你好漂亮。”

乔九九又开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被喊姐姐，女子显然是迟疑了下。很快，更加魅惑的笑在脸上绽放开来。她伸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

对这软绵绵的触感很是欢喜。

“你喊我什么？”她重复了一遍。

可嗓音却不如乔九九想象中好听。

而是……

像男子的声音，略显粗犷。纵使面前的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乔九九还是觉得有点古怪。

“漂亮姐姐。”乔九九乖巧.jpg

魑魅忍不住轻笑，对于乔九九的称呼很是满意。她伸手，勾住乔九九的下巴：“真是个懂事的小孩子。”

“有什么想要的跟姐姐说。”

乔九九诧异，这个姐姐能帮到自己吗。

乔九九连忙抱住她，“姐姐，我好想我爹地和师父。”

魑魅：“？”

乔九九又松开手，重新坐回地上。她捡起一根狗尾巴草，“也不知道爹地在天桥底下贴膜冷不冷，有没有穿棉袄。”

魑魅：“……”

乔九九又说：“更不知道师父现在危不危险，男主会不会对付他。”

刚才心情愉悦的魑魅瞬间煞白了脸色。

他还以为这个小娃娃是真的在喊他姐姐，原来是个傻娃娃。

乔九九还没回神，女子猛然褪去了一层人皮。乔九九吓得直往后退，紧接着便看见张开血盆大口的妖怪。

魑魅在瞬间变得巨大，两头身数只腿。尖锐的牙齿下，口水满地流淌。

像是分分钟就要把咬死谁。

魑魅发出叫声，猛地往乔九九咬去。

他…他……该不会是子因姐姐所说的妖怪吧……

乔九九措不及防，眼见着今晚就要成为魑魅塞牙缝的小菜了。整个落淌谷刮起了强烈的风，乔九九被一只鹄叼了起来。

乔九九还从未见过天鹅飞起来的样子，羽翼展开。

飞过山峰，直接带乔九九到了谷底。

也顺利避开魑魅的攻击。

见乔九九安全降落，鹄发出叫声就要离开。

小团子往前走了两步，拽住鹄的腿。

鹄没反应过来，差点儿被小团子给扯懵了。乔九九把衣服口袋里的糖给鹄叼着，软糯糯地感谢：“给你的。”

这糖还是她穿过来时捏在手里的，乔九九没舍得吃。

鹄拒绝，别过长脖。

乔九九可不管它拒绝不拒绝，一把摁住鹄命运的喉咙。

鹄：“？？？？？？？？”

乔九九见他一脸震惊，又把糖往它嘴里塞。鹄吐出来，乔九九塞；鹄吐出来，乔九九塞……

来来回回不下十次，鹄是真的被塞到想吐了。

终于勉强接受了小团子的好意。

“我们做反派的，要讲义气。”

“你救了小九，就要收下小九的礼物。”

乔九九嘿嘿一声。

鹄整理了下自己的羽毛，点个头算是答应。它领着乔九九往落淌谷的山洞走去，里面还铺着绒草。

只要乔九九在这里待上一晚就不会出事。

乔九九没想到这只鹄这么贴心，她开心地一把抱住鹄。

差点儿把鹄的长脖子弄歪，感受到鹄的不悦。乔九九松手，朝鹄的脸上“吧唧”。

清脆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乔九九还伸手拍了拍绒草。

“你能留在这里陪小九吗？”

鹄别过头，直接飞走了。

乔九九呜咽。

她实在是太困了，趴在暖和的绒草中就闷头睡过去了。

直到眼中人睡着，那只又大又出奇漂亮的鹄才化回原型。九临叹气，衣服都被泥土沾染得有些脏。

慢慢抬手，将整个山洞布上结界。

他担心的小徒弟，方才差点儿把他nen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