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次交锋(一)
李侪在马上看到傅婉和莫失二人与众不同地戴着个帷帽,便驱马到莫失身边,他疑惑道:“莫指挥,你们与你家主子可是破相了?怎么好端端的戴个帷帽?”
莫失撩开帷帽露出一个傻笑:“你可还记的我先前跟你说的打伞遮阳?我家将军说出门在外,戴帷帽可以“防晒”,也是为了遮阳——最近我家将军可注重美容养颜了,只想着变白点,就跟着让我一起。”
李侪听了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一来,那我下次也要试试!”
而后又抬头看到领头二人的背影,他又叹了口气,他家主子畏黑,这付南书畏阳,这二人是注定不对付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到了抚县到之时已是日落西山,就歇在了郊外的驿站内,次日清晨傅婉和江时韫便要去往关口迎接,此后的要紧就是保护好女主,女主在她在,女主亡她亡。
此次一行傅婉特意带上了沧溟军里做饭一把好手的伙夫张大哥,她当时在北境就连连赞叹他的手艺,简直不要太合她胃口,她在以前为了皮肤管理一向不敢碰辛辣的,眼下穿越碰到心动的口味自是要连出差都不放过。
一定要吃他个痛快!
此时张大哥就做了一桌佳肴,傅婉就高兴地张罗大家来用晚膳。
李侪扣响江时韫的房门:“公子,付将军叫您去用膳了。”
屋里人应了声“好”,便跟着李侪去往了前厅,李侪见到这餐桌上的场面,差点惊掉了下巴。
“公子,这……付将军当真是女中豪杰。”
二人眼见长长的八仙桌上坐着鸿胪寺的几位大人和沧溟军的几位指挥,席间只有付南书一个女子,
她面上飞起两朵红霞,看起来兴致正高,跟着副接待使不停地猜拳。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
“哎呀,我又输了吴大人一把。”傅婉挠挠头,双手捧起盛满酒的海碗豪迈道,“那在下就敬各位大人啦!”
桌上其它人见此也纷纷跟着举起海碗,傅婉跟大家碰杯,直接一口闷完,而后用袖子抹了把嘴。
那吴副指挥使连声称赞:“付将军真是个爽快人!”
傅婉心里爽极了,这原身的酒量真的是一等一的好,几大碗白酒下肚,眼下竟是一点醉意都没有,她要解放天性,把这里的人都喝趴下。叫这群大男人喝输给一个女人!
“ 一条龙、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她又猜完了一把拳。无奈的摇摇头,“唉,张指挥不行啊……”
正打算给对方添酒,这厢才察觉到有人来了。
见是江时韫,便也想把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也给喝趴。
她倒要看看这个白切黑喝醉后的样子是不是还仍旧是那般的有风度。
她捧着酒坛冲江时韫一阵不怀好意的傻乐:“江大人怎来的这么迟,过来跟哥几个喝一个吧。”
江时韫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淡淡说了句:“江某不饮酒,饮酒误事。”
此话一出在场气氛骤降,可那罪魁祸首却和李侪一起无事发生一般地淡定落座,闻到浓重的酒味,还不快地拧了拧眉。
这人,聒噪,粗鄙,一点也不知持重。
江时韫的微表情被傅婉收在了眼底。
傅婉见他不吃这一套,只好摆摆手圆场:“没事,江大人说的有道理,喝酒误事,咱们吃菜,张大哥做的菜可好吃了,江大人快尝尝。”
江时韫听完傅婉一言倒还算给她面子,这就用用箸子夹起一个鸡脍,送入口中。
傅婉赶紧出声问道:“江大人,如何?”
却见那江时韫却陡然黑了脸,傅婉尴尬:“许是不合大人的口味,不如尝尝这个?”
傅婉这就赶紧狗腿地夹起一个山海兜放到江时韫的碗里:“那江大人尝尝这个,张大人做山鸡可是一绝。”
江时韫秉着再信你一回的念头夹起来尝了一口,脸却更黑了几分,竟是直接站了起来:“江某不甚有胃口,先行告退。”
傅婉看着对方的身影仍是执着挽留:“江大人当真没胃口?不再尝尝别的吗。”
却见对方头回也不回,独留她凌乱着。
李侪此刻已然猜到他家公子为何离席,这桌上无一个菜不是放了食茱萸和胡椒,全是辣菜,他家主子是吃不得辣的……可惜这席上人太多,他不好明说。
唉,怎么会有付将军怎么就照着自家主子霉头长……
傅婉莫名觉得很受挫,明明是自己安利的东西别人怎么不喜欢呢。傅婉愤懑地把每盆菜都吃了一遍。
明明好吃哭了好不好!辣的不要太爽。
嚼着嚼着傅婉这才反应过来江时韫为啥没吃几口就走了,白切黑……不会怕辣吧?
……
一个时辰后,暮色正浓,江时韫仍是未有歇息,却听得房门被扣响,傅婉正小心翼翼地在门外询问,她声音软糯:“江大人,您还没睡吧。”
“何事?”
傅婉正忐忑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见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江时韫披着月色,穿着淡青长袍,墨发半披。卸下防备的他像个温润的谪仙,跟早晨那锦衣华服的矜贵形象大相径庭,只是那份清冷疏离感更加强烈。
她赶紧捧出手中的竹筒,对江时韫道:“是我疏忽大意,没想到江大人不吃辣,竟叫张大哥只做了辣菜。”
又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江大人不知道,那北境严寒难耐,所以我们沧溟军便会多吃些辣菜用以暖身,所以张大哥也最为擅长辣菜。我亲自下厨请江大人喝杯珍珠乳茶,了表我的歉意。”
江时韫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似是刚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头上的刘海用一根小红绸系在头顶,像一颗小草,随着她说话地动作晃动在空中。
看起来……有一丝乖巧。
她……在向他示好?
“我知道,有劳付将军了,那您这杯……‘珍珠乳茶’在下就收下了。”
傅婉如释重负:“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动身,那我就不打扰将军了。”
江时韫捧着傅婉送的珍珠乳茶回了房间,隔着竹筒感受到了丝丝凉意,也不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竟特意将这玩意儿冰镇了一番。乳茶的表面上特意放了一朵薄荷用以装饰,嫩嫩的小绿叶,倒像极了付南书头上的“小草”。
他用秀气如笋的指尖拨了拨薄荷叶,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将竹筒放在案几上,想起前几日李侪说的“黑乎乎的东西”,怕不是这个。
对着那竹筒端详几量好一阵踌躇后,还是很赏脸地尝了一口。
“居然……很好吃。”
次日天一破晓,傅婉一行人便去往关口,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见到了由刺史护送的仪仗,队中有一马车很是精美阔气,想必女主高稚便在上面。
那刺史对傅婉一揖:“那我们便护送到这,付将军江大人,在下告辞。”
“辛苦大人了。”
傅婉和江时韫回以一揖。准备去面见来使,那使臣生的慈眉善目,倒也像个老实人,两方各厢拍了拍马屁,说对方辛苦便准备启程。
高稚听得此次来接送她的人是女战神付南书,这便从车上下来说要见个礼。
傅婉见到那美目流盼的美人儿这就晃了神,怪不得原著粉都不让她演女主呢。高稚整个人生的温婉柔和,像朵遗世独立的雪莲,肤色白皙,微风拂过裙裾飞扬,确实生的出尘。
她款款而来朝傅婉一揖道:“想必这位就是付将军了。”
原著说她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当真是恰到好处,相比起高稚的清丽的长相,傅婉的长相则较为明媚,是两种极端。
在长相上来看傅婉的确不适合演高稚,便宜燕子晋了。
女主本只是北颐上阳候的庶女,是个郡主,那北颐新皇为解燃眉之急便封她为公主,作为质子送往燕国,美强惨集于一身。
不过是战争的牺牲品,身不由己的棋子,傅婉也心生怜惜,连忙扶起她:“公主免礼,这礼还得要我跟您行才是。”
高稚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嘴上恭维道:“付将军巾帼英雄,让本公主尤为崇拜,今日见到了,果然气度不凡。”
“公主当真过誉了。”
……
江时韫见傅婉心不在焉便问道:“付将军倒是跟慧宁公主很是投机?”
废话,差点她就“是她”了呢,能不投机嘛……傅婉冠冕堂皇道:“慧宁公主一个姑娘家背离家乡,她本也可在她父王手中做个掌上明珠,却被迫成为各国权力争夺的筹码,我心疼她。”
江时韫看向傅婉:“那付将军不也是个姑娘,您倒是来心疼他了。”
傅婉摇头道:“不一样的,我是个将军,我可以用手中的剑守护国家,守护家人,倘若没了我,那去北颐的姑娘没准就是我们燕国的公主了呢。”
还有句话她咽回了心底:可惜这世上男人们权利斗争,最后牺牲的全是女人……所以付南书能有持剑选择的权利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所以她万万不会让付南书丢掉手中的剑。
江时韫从鼻腔里短促的哼了一声,这家伙明明自顾不暇还振振有词的帮别人说话,阴阳怪气来了句:“那付将军可真是个有担当之人。”
这付南书看起来头脑简单,心思不深,应当是看不出来这高稚是个有城府的人,可他却能看出来,这高稚故作姿态向她展露崇拜,不过是看重她付南书在燕国孤立无援的处境,想要拉拢罢了。
她倒还傻乎乎地真当成了惺惺相惜。
傅婉在心中腹诽,怪不得江时韫没有cp,她压低声音在江时韫身旁道:“江大人既然将我错认为半仙那也不妨告诉你,这慧宁公主其实是北颐上阳候之女,而那上阳候手里有兵,且不喜新皇做派,指不定哪日……北颐就又易主了呢?”
“这于霁王而言,难道不是一种天然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