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帮倒忙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酿出几分蛊惑,在空旷静谧的走廊中,带着回音,被无限扩大。
温年被这张好看脸庞惑住,心脏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男色当前,好半晌,她才温吞吞回:“当然了。”不然还能是她的吗?
正在此时,走廊后方的拐角处传来噔噔的脚步声,隐约能听见“咔嚓”的快门声。
两道话音横空而出。
——“那儿好像有人?”
——“会不会是哪个大咖偷腥?”
——“说不定是大料,赶紧拍了再说。”
瞥见走廊那头人影憧憧,温年蓦地瞳孔地震。
这方圆十里就一家酒店,在附近取景的剧组几乎都住这里,有狗仔守点蹲再正常不过。
这万一要是被拍了,那群营销号得编出多少丧心病狂的故事出来。
她大脑骤然闪现热搜上各种劲爆词条。
脚步声渐近,强烈的求生欲使然,温年急忙举起手,遮挡住那张视死如归的脸。
大乱阵脚的结果就是,她猛一抬手时,指甲无意间刮过近在咫尺的人。
表皮的触碰,让男人清寡的神色,有了细微变化。
几乎是立刻,他钳着温年的身躯走了几步,两人弯过前方拐角,躲进左侧方。
他拉下她挡在脸上的手,简言意骇:“房卡。”
等温年醒神,才注意到自己身后是1603房。
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间房?
来不及琢磨,她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滴卡进屋,动作一气呵成。
房门掩上。
将门外一切嘈杂隔绝开。
她暗松了一口气,低喃:“还好,还好。”
天知道,刚刚那0.01秒里,她连退圈后在哪个厂上班都想好了。
房间内漆黑一片,她有夜盲症,视线不明,扶着墙壁就要去触摸开灯的按钮。
却不料,额头磕撞到了硬梆的东西,像是温热的胸膛。
“别动。”男人声音低哑。
额角处仍有余温,她懵懵然,真的不敢再动一下。
男人的手伸到她颈后,触摸开关。
沁凉指腹刮过她柔软的脖颈,温年细长睫毛抖动了下。
“啪嗒”一声,灯光大亮。
屋内不像走廊昏暗,三盏白炽灯高挂,将眼前一切照得亮堂。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温年头皮发麻,想着要怎么解释。
倏忽,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响起。
封怀看了一眼,摁下接听键。
助理孟昀嗓音不小:“封总,人还没进去就让保镖丢出来了,按您的意思通知了警方和律师。”
他懒淡,“嗯”了一声。
“就是,监控那边拍到了您和一姑娘……”
电话那端的人似在思考如何形容,停顿了两秒:“抱在一块,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另外重新给您开了间顶楼套房。”
室内寂静,电话声音一字不落地钻进温年耳朵里。
温年脑袋骤然炸了下,思维登时明朗。
原来他早有准备。
那她岂不是帮了倒忙。
啊啊啊!九敏!
所以她刚刚到底哪来的胆子,贸贸然说出那种话!
温年试图粉饰太平,弱声开口:“我说我是好意的,你信吗?”
封怀挑起余光瞧她,忽然来了一句:“眼角纹没画好。”
温年面带茫然,尾指下意识蹭了蹭眼角。
封怀狭长的眼眸微翘,左眼下方那颗黑褐色小痣跟着轻轻上扬,像崇山峻岭上的一簇翠绿,格外瞩目。
他好整以暇地问:“装不认识?”
温年怔忡了一瞬,他、他认出自己来了?
她疑惑地投去目光。
似要帮她回忆,封怀朝她挪近一步,黑湛的眸闪着碎光:“难道我看上去像脸盲?”
尘封的记忆顿时如泄洪开闸,一发不可收拾。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温年刚上初二时,因为她爸爸温荣磊的工作,她们一家搬到左宁。
刚到来左宁不久,温荣磊就时常带着她,到封家做客。
封邵东和温荣磊是昔年好友,家里没空照顾她时,会把她送到封家,让刘惠姨帮忙照顾她。
温年记得,那会刘惠姨出门买东西,她就在书房里写作业。
窗外聒噪的蝉鸣声不断,房门开敞着,少年单手拎着书包进屋。
“你就是温家那小孩?”一道清朗慵倦的声音响起。
午后的烈阳有些刺眼,温年抬眼,看到走进来的人。
少年一头黑短发,瞳孔漆黑,五官硬朗,轮廓清晰分明,身上釉着几束金灿阳光。
温年只觉得,他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
她踌躇想着,之前听刘惠姨提过,封叔叔有个小堂弟,成绩优异,跨过级,在左宁大学读大三,暑假会回封家住。
不清楚他具体年纪,温年在称呼上犯了难。
妈妈一直叮嘱她要懂礼貌,大人们都很讲究辈分的,爸爸的朋友是叔叔,那叔叔的弟弟应该叫小叔叔。
小姑娘目光清亮,露齿一笑:“小叔叔。”
封怀顿了下:“?”
新奇的称呼,让他脸上僵住。
在看见她手上的语文书时,他语气略无奈:“小朋友,我没那么老,不过大你五六岁。”
他把背包随意搁在桌上,动作自带桀骜感。
背包最上格的拉链没拉好,零散的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滚落在桌面上。
温年垂眸瞥见书桌上的身份证,默默心算,脆生生回答:“你说错了,是六岁一个月零九天。”
“……”
多么真挚明澈的眼睛,多么一本正经的语气。
封怀被整笑,故意拖着音腔:“数学挺好。”
温年听不出话外的意思,被夸赞后的小脸蛋红扑粉嫩。
他似乎是觉得有趣,妥协道:“小叔叔也行,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叔叔。”
封怀盯着跟吃可爱多长大的小女孩,低下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挺了挺背脊,满脸娇稚:“温年——”
说完又像自我介绍般,补充了一句:“我爸爸说是岁岁年年,温和静好的意思。”
“嗯,温年。”少年用低沉的嗓音念了一遍:“还挺好听的。”
——
画面在脑海中掠过,一阵神思不属后,温年瞟了眼,身旁褪去青涩,气质成熟的男人。
她站直身体,捏着根根指腹,莫名紧张:“小叔叔。”
小姑娘透红的眼尾低垂,声音则是一贯的温软。
封怀眼皮轻跳了下,轻“嗯”了一声。
久别重逢,气氛一度陷入尴尬,温年正想着说点什么调和。
“几点了?”他突然问。
温年下意识看墙上的钟表,回他:“9点50分。”
他握拳咳了一声,提醒:“四舍五入……”
温年迷惘,还是认真作答:“快10点?”
“10点了,还敢把男人往房间里带?”封怀低缓的尾音,沾上几分沉闷。
她不经大脑的一个嘴瓢:“你又不是男人——”
出口的话后知后觉噎在喉腔,最后一个字被她快速消音。
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你又不是男人。
?!
她现在连夜逃离这座城市还来得及吗?
本着实力派戏骨的职业素养,她妄想狡辩:“我刚才的意思是,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和那些狗男人根本无法匹及。”
一个敬称下去,封怀的眉头几不可察轻皱。
他眼底黢黑深沉,看似随口:“嗯,记住你说的话。”
温年听得云里雾里。
她的话?哪一句?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那句‘和那些狗男人根本无法匹及’像句人话。
场面再度僵化,温年只好找话说,也解释下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多年没见,一开始以为你没认出我来。”
封怀扫她一眼,他唇角浮起浅浅的弧度:“嗯,我又不瞎。”
温年语塞。
封怀话锋一转,问她:“回左宁,就从来没想过来找我?”
这话听着像是有多大的不高兴。
温年没放心上,只当是多年不见的客套。
她脸上煞有介事,轻声说:“我来工作的,行程太赶了。”
封怀面无表情,眉眼低敛着将手机递了过来。
温年迟钝地接过,抬起细长羽睫时,一下撞进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
“号码——”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掷地有声:“自己输。”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连夜逃离这座城市”等类似用语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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