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珍珠鱼苗

圣灵十分听话的开始在船阵所在的海域下盘桓，蓝色的光芒反复折叠浸染，很快由轻透的淡蓝色变成了极深的幽蓝色。

这下，郑妩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光芒的吸引力，当蓝色的光晕在海中亮起时，周边的鱼群仿佛看到了明火的飞蛾，开始由四面八方向着这个明亮的光源处汇聚。

原本沉寂下来的海面因为鱼群的徜徉而变的鲜活起来，郑妩很快发现，穿过屏障之后，这片全新海域的鱼群跟近海处很不一样，每一个种群的群落更小，划分的更加精细，每个鱼种的外观样式也更加奇异。

除了不少像热带鱼一般周身有着瑰丽鳞片的鱼种外，那自带荧光甚至周身嵌有珠宝一样结晶颗粒的奇特鱼种也比比皆是。

川泽部落此行的目的地显然就是这里，在整个船阵停下之后，他们收回钩索，将两艘渔船移动到了整个船阵的最外延。

双翼上的船员从船舱内拿出无数用细绳绑住的精巧鱼钩，大泽跟另一名川泽部落的管事船员一脸郑重的从怀中取出了一盒黑色的膏剂，用指尖挖了一点，揉搓成米粒大小的圆球，挂到鱼钩尖处，他动作很快，似乎害怕膏剂上附着的气味挥发的太快。

双翼上的泽川部族成员似乎提前便得了命令，个个训练有素，抹上黑色膏状饵料的鱼钩很快沿着靠海那一侧的船身下放到了深海里。

郑妩看着一个个入水的鱼钩，期待着它们的表现，就见那米粒大小的膏剂入水后立刻胀开，变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中空圆球，这圆球被水波冲击着在鱼钩上来回滚动，无数细碎的黑色颗粒被海水带到蓝色区域的各处，极快的在这片瑰丽汹涌的海底散逸开来。

很快，一群闪着珠光的鱼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寻着海中点点黑色颗粒游向了钩前的饵料，这是一群只有手指宽窄的小鱼，鱼身呈现华丽的珠光白色，每条小鱼的头顶处，有一到三颗大小不一的圆形晶珠，这便是川泽部落此行的目标，珍珠鱼苗！

据大泽说，深海处只生长一指长的珍珠鱼苗，想要获得大量的珍珠鱼鳞需要捕获苗种去陆上圈养，长成后的珍珠鱼周身会布满细密的珍珠鳞，现杀活鱼刮鳞便能得到珍珠衫的主料了。

珍珠鱼苗难捕，成鱼更是难养，川泽部落能够在郑川一地立住脚，并逐步发展成一个中型部落，靠的真是这手捕鱼养鱼的本事。

泽川的使者大泽没有郑妩这样的海中视野，自放钩之后便开始在岸边焦急的来回踱步，这些细钩全部是为了捕获珍珠鱼特别制作，精巧细致不说，每一根都连着一个独立的震铃，只要鱼入黑色食饵囚牢，震铃就立刻会响动起来。

但珍珠鱼行踪难测，虽然每日都会在海境边界处来回巡游，但区域却不是固定的，若是今日大鱼群没有巡游到这片海区，便是饵料散的再远，也吸引不来，而极深海域凶险异常，是不能长期停留的，若是海情有变或是圣灵不耐烦了，他们随时可能会离开这里，真要不幸遇到这种情况，那他们前期这些准备就全部浪费了！

这般想着，大泽越发焦急，也不知他围着船侧的一排钩饵转了多少圈，忽的，一阵细碎的铃声伴着呼呼的风声灌入他耳际，最开始只是不连续的几声轻响，很快，一阵急促细密的声音第次响了起来。

“快！快收网钩！”大泽立刻跳了起来，挥着胳膊冲着两艘双翼海船的船员高声喝道。

船员们应生开始干活，他们手腕灵活，很快，一根根细鱼线被他们轻巧的拎了起来，无数膨大了数倍的黑色饵料球在阳光下泛起鳞鳞珠光，却是每一只都囚住了三五条珍珠鱼苗！

今日的收获远超预期，果真几乎没有落空的囚笼，大泽大喜过望，哑着嗓子道：“快，快搬出鱼箱！”

海员们听得大泽的催促很快从船舱角落里搬出了一只四面都开着圆形通风口的方形木箱，刚刚捕获的鱼苗被尽数放到了木箱中，鱼苗对于自己的处境毫无知觉，缩在黑色饵笼中大口吞食着黑色的鱼食颗粒。

这神奇的黑色囚笼让脱水的珍珠鱼可以继续呼吸，同时为它们提供饵料，当真奇异无比。

两艘双翼上的船员忙的热火朝天，被围在中间的其他小族也没有闲着，纷纷下网，拼尽全力捕捞深海中的珍贵鱼种。

他们的捕鱼工具不及川泽部落那般合用精巧，深海之中圣灵对于鱼群的制约力减弱，让海下鱼群能够轻松躲闪甚至咬破咬碎这的简陋的渔网鱼钩，几网下去他们往往只能捕上一两条没来得及从网中挣脱的小鱼。

但即使是这样也让他们大喜过望，这极深海域的珍贵鱼种浑身都是宝，便是养护不当上岸前便死透了，那鱼鳞、鱼骨甚至是鱼血都能卖个好价钱！

一众中小部族兴高采烈的扩大着今日收获的战果，郑女们却没有加入这场狂欢，她们各自镇守一方，紧张的盯着喧腾的海面，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危险的临近，受她们的影响，郑妩同样一刻也不敢放松，借由圣灵共感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感官时刻紧绷着感受着四周的环境变化，他们在一处海域呆的太久了钱，这让她本能的感到不安。

恍然间，水流动的方向有了细微的改变，一股黑潮朝着这片幽蓝的海面汹涌而来，郑妩猛地睁开双眼，指着东南角的船阵高声道：“快！散开闪避！”

她尖锐的声音被风带远，正一心捕鱼的小族船员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待他们意识到郑妩的警告中暗含的凶险时候，想要躲闪已经晚了，一股黑色的浪潮猛地从深海中窜了出来，如无数根利剑击向眼前的小船。

那单薄的渔船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瞬间便碎成了数片，郑妩在这一瞬看清了这黑潮的真面目，却是一支全身布满黑色鳞片形如尖刀的鱼群！

“是黑鳍剑鳞鱼？！”阿砾一口喊出了那鱼种的名字，话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显然，这海境边界处，并不是这种危险鱼群的惯常巡游地。

不过，她的这声惊呼那死去的亡魂是听不到的了，一名可怜的船员在侵袭时正好处在鱼群冲击点处，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濒死的惨叫，一个瞬间便被那锋利的鱼鳞刮成了一具人骨！

血开始在海上蔓延，瑰丽而神奇的海底立刻变的诡秘而血腥起来！

被血液所吸引，更多深海中的掠食者开始蠢蠢欲动，圣灵被激怒了，它从深海中猛地跃起，尾鳍一摆，将那黑鳍鱼群猛地拍散！掉落在甲板上的剑鳞鱼多数被拍昏，郑女们立刻扑了上去，一一补刀，让这群致命的鱼种彻底死透。

不过，危险远没有结束，“咔咔 ”伴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船底出现了一群双鳍如刀锋，身型细长如海蛇般的奇特鱼种，后者专注的用尖利的双鳍击打着木质船阵，坚固的船身眼看便要被刺出一个窟窿来！

“是深渊锯齿鱼，快起板入水！”阿水高声喝道，率先拾起一片甲板上的如冲浪板一般的木质帆板，纵深跃入水中。

阿砾紧跟在她后面，紧接着是更多空闲下来的郑女，借着帆板的浮力，郑女们立于海中，跟那群险恶的水中“凿船客”近-身-肉-搏，她们手中的共感之力在手心处化成了柔韧的长鞭，一鞭下去，那攀附在船身两侧的可怖鱼种立刻被甩到了一边，数人配合之下，一小撮密集的锯齿鱼终于被驱散。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间，当郑女们掌握了主动，情势终于得到了控制。

郑妩并没有过多关注这场船底保卫战，她的视野此刻完全被圣灵占据，后者暴躁的在海底穿梭，显然是被这场突袭激怒了。

郑妩没有过多干涉圣灵的行为，任凭它狂怒的追着几条漏网的黑鳍剑鳞鱼游到更远的地方，而之所以如此，也实属无奈。

郑妩很有自知之明，她并未得到任何传承，跟圣灵的相处只能靠摸索，如非必要，她不想激怒这个并不温顺的大家伙，何况，随着圣灵在海中巡游的范围逐步扩大，更为广阔的海中视野，让郑妩很快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鱼群袭击并不寻常。

一边尽力安抚着狂躁的圣灵，一边借着全景视野观察四周，郑妩发现，圣灵追击剑鳞鱼所经过的这片海域太过平静，普通的海底生物全都不见，仿佛有什么东西提前做了清场，将所有鱼群全部驱散了一般。

再联想刚刚突如其来的攻击，这两套鱼群组合十分有章法，暗含着恶毒的歹意，就像是某个幕后人物不忿于他们在这个敏感地带盘桓的太久，想要一下子至他们于死地一般。

想来，那躲在幕后指挥的家伙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正这般想着，郑妩的神情一顿，在海下的视野中，她看到了一个通体幽蓝色的人形生物。

后者立在一个稍高的海中缓坡上，盯着船阵的方向，口中念看有词。

看着这疑似指挥着整场对战的海中小人儿，郑妩瞳孔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