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差
乔瑞想起还被扔在自己宿舍的蓝色礼服,便转身问道:“前天我陪艾德曼去参加酒会,他给我准备了礼服,现在这件礼服我要怎么还给他?”
“他给你准备了礼服,你还陪他去参加酒会?”维克多惊讶得眉头都挤在一起,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消息,“他追求你?”
“你在说什么啊?”乔瑞无奈摇头,在他手臂拍了一掌,“这算作加班,他还给我当场发了加班费。”
维克多仿佛听到了最好玩的事情,也不去解释,只一边笑,一边单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道:“上帝,我总算见到你像个18岁的女孩样子了。你平时那稳重的样子,使我严重怀疑我是不是太幼稚,现在我知道了,你也有这样天真的一面。”
“嘿!请注意你的用词,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把礼服还给他,”见他要走,乔瑞着急了,紧紧追在他身后继续追问道,“我可不想花很多钱去干洗,最后发现律所根本报销不了!”
前边的男人猛然停住了脚步,乔瑞由于跟得太近,竟直直撞在了他后背,高高挺起的鼻尖扎在硬邦邦的后背上。
乔瑞只觉得整个头都是懵的,鼻尖疼到麻木,生理性眼泪和不要钱似地哗哗往下流。
前边的男人回头正要讽刺,却突然被这阵仗给吓傻了:“你怎么了?好了,我不笑话你了,律所根本就没有这种加班,那礼服你就不要还给他了,有钱人也不缺你这件衣服。”
哄了半天,维克多见乔瑞仍然在流泪,顿时急得额头冒冷汗:“吉瑟斯,你说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缓了足足好几秒,乔瑞终于拿开自己捂住鼻尖的手,鼻头红红的,才强颜欢笑看着眼前整个傻掉的男人:“你后背上是不是装了什么铁板?我人生第一次讨厌自己的鼻尖太高了!”
男人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似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好意思地在后背拍拍,才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把你撞成这样。”
两人休息了一阵,才重新回到办公室,乔瑞就惨了,总觉得流年不利,整天都要受皮肉之苦。
既然维克多说不用还了,乔瑞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和老板说一声,毕竟这一套礼服很不便宜呢,万一以后他把这件事翻出来就不好了。
于是,乔瑞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给艾德曼编辑了一条短信:
【艾德曼先生,这里是乔瑞,请问关于上周六那条礼服裙应该怎么处理?——乔瑞.布朗】
想了想,这大概是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了,不管你回不回我的短信,至少我问过你了,而且只能用短信的方式。
她不能用邮件来问,因为邮件是用来接收每日工作的,也不能用内部电话,这样很尴尬,更不能当面问,那就只好用私人手机号了。
发完短信后,她便开始工作了,将收件箱里面的文件拿出来处理。
一直没有注意手机有没有回信,直到她坐上了回学校的23路巴士。
一个没有被备注过的手机号给她发了短信:
【周末我需要去纽城出差两天,我想作为一个目前还是学生的助理,也许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去?】
看着这条避开礼服裙问题不谈,直接给她安排工作的信息,乔瑞有些苦恼,所以难道这人真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么?
中午的时候,维克多证实了律所根本没有这种加班,所以艾德曼到底怎么回事儿?
只要有加班费,她又能顺便和他学到东西,她便同意去,但要便强调一点:
【可以,这次请你以书面的形式确认三倍工资。微笑.jpg】
吃一堑长一智,她不会让他第二次对自己说教,必须以书面形式说明,最好还是不走律所程序。
本来是以玩笑的口气说出的这句话,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赖账,但两分钟之后,一封带着艾德曼手写签名的加班协议,就这样被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这封有着艾德曼律所抬头,和大律师亲笔签名的协议,简直不能再正式了,包括了所有协议需要包括的内容,包括甲乙双方信息,付款形式,付款期限,不可抗力,以及各种违约职责分配等等满满一页纸。
乔瑞整个人都傻眼了,再次确认了发送时间,确实是自己答应去出差那条短信后的两分钟之内完成。
当乔瑞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后,他的信息也来得更快:
【有哪个律师不需要经过助理律师的七年磨炼?】
是哦,每个助理律师都要经过至少七八年的磨炼,才能一步步成长为高级助理律师。艾德曼即使再有钱,也不可能跳过这个阶段,直接一步到位。
她甘拜下风,觉得还是要好好学习,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任何事情都不是凭空出现的。
周六这日早上,司机来宿舍接她,到广场大厦的时候又接了艾德曼先生一起去纽城。
随着车子越来越靠近纽城,看着熟悉的场景,乔瑞顿时觉得人生真的太荒谬了,犹记得自己刚穿来时,就是从纽城的上东区那间公寓醒过来的。
记得两个月前,在拿到库伯给的便签纸后,凭着上辈子对于纽城的记忆,乔瑞在灰狗车站花了20刀,买了前往F城的车票,摇摇晃晃将近四个小时才到了F城。
这次过来,她却是作为艾德曼律所的助理律师身份,陪同老板来出差的。
就,很离谱!
助理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住房,托艾德曼的福,乔瑞也住了一次纽城曼哈顿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
艾德曼自从进了房间后就没有出来过,乔瑞只好收拾好,画上淡妆,以随时可以出发的状态,在自己的房间等待老板发号施令。
和客户的见面时间被安排在了下午两点,现在是早上10点,乔瑞忽然想到待会该不会吃饭都见不到老板吧。
待在房间的她也没有闲着,而是翻看客户的相关资料,有备无患。
12:30,艾德曼像是提前设置好的闹铃一般敲响了她的房间门。
两个人分别住在总统房位于两个方向的房间里,中间隔着宽敞的客厅。当乔瑞打开门的时候,客厅中间那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香味扑鼻。
乔瑞瞬间便不去计较老板这种莫名其妙消失几个小时的举动了,因为饭实在是太香了。
“现在是12点31分,你有29分钟的时间吃饭,我们需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应对纽城的糟糕交通。”艾德曼说着,给了她一个‘你知道的’表情。
是的,在纽城开车,还不如走路来得快,这么想着,她便直接建议道:“为什么不干脆走路去?”
走路半个小时,开车也许需要一个小时,时间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你认为你暴走30分钟后,还能够体面地出现在客户面前?现在你只剩下28分钟了。”艾德曼再次看了手表确定时间。
面前的男人显然是沐浴过了,身上发出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金色的发丝全部梳起,胡子刮得很干净,面容更加俊朗,剪裁精致的西装将他那样由内向外的力量感更加凸显,整个人给人一种特别干练和专业的感觉。
当然,对于乔瑞来说,说他是个专业模特也是可以的。
乔瑞懒得理他,坐下后便开始疯狂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毕竟肚子是真的快要饿扁了。天可怜见的,她每天在秘密花园上班,却没有钱消费是一种什么心理啊!
没办法,她现在不仅仅要养自己,还要为下一年的学费存钱,而M国大学是出了名的贵,否则这大学可能都要读不下去了。
如果有人‘何不食肉糜’地问她怎么不贷款等等问题,她也想贷款啊,可是抵押物是什么啊?
一边狠狠地吃,一边想着这些糟心的问题,乔瑞吃饱了,看了眼手表,25分钟,刚刚好。
当两人终于坐上去往客户公司的车上时,乔瑞便问了那句几个小时前就想要问他的话:“你为什么消失了两个小时?”
“你不知道总统套房有一个泳池?”艾德曼反问道,面上再是自然不过。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游泳要游两个小时吗?
算了,乔瑞也不理他了,干脆继续开始看客户的资料,希望可以做好一个助理律师的职责,在有限的时间,尽量多地从艾德曼身上学到东西。
到了客户的公司,这是一家纽城最大的科技公司,他们的诉求是希望以最低的价格拿到F城爱康研发公司最新专利的最大期限使用权。
客户将他们请到了会议室商讨最优的方案,客户方竟然出了10个人来谈判。
而律所这边只有乔瑞和艾德曼两个人。
这个场面哪里像是来合作的,倒像是单方面来群殴的。
艾德曼挑眉,露出一个有些好笑的表情,瞟了乔瑞一眼道:“给你个机会,说服这十个人以我们的底线价格和期限达成协议。”
乔瑞:“……”什么意思?让她一挑十?
其实吧,这个阵仗,她还真不带怕的,毕竟也不是真正的18岁大学生,而是在职场混迹许多年的,虽说一心搞科研,也需要和各方面打交道的。
她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艾德曼让她出马,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她就用自己的想法来谈。
就当是来服装批发市场讨价还价的,不说服他们,她今天的双脚就不会走出这个会议室!
于是,乔瑞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和不服输的精神,以一敌十,不论是谁说了什么,她都拿出了绝不妥协的吵架精神,和他们硬扛到底。
“我们既然请了律师,自然是希望可以利益最大化,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如自己和他们谈?”一个公司的负责人说道。
“这难道就叫你们公司的最大诚意,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你们竟然还想过要没有使用期限,难道你们觉得爱康科研公司的员工集体脑袋被门夹了吗?”
脑袋被门夹了?这是什么形容词?
还不等对方想通她说的是什么,乔瑞才不会让他们得到喘息的机会:“我们是来谈合作的,请拿出你们真正的诚意,这样不要说爱康,就是连我都看不过去,你们可以看看爱康以往五年使用期的价格,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得到实惠,但不是像你们这样狮子大开口!”
就这样,十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和乔瑞过了几遍。
整整一个小时候,大约是对方本来就是来试探一下律所的底线,也许是大家都吵累了,最后还是科技公司的总负责人总结道:“可以,那么就按照最后的这个底线来谈,我们签订代理合同吧。”
乔瑞:“……”嗓子都冒烟了,你怎么不早点说?!
艾德曼竟然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看着她和所有人吵架!
回到曼哈顿酒店,乔瑞从冰箱里拿出三升的冰水就开始往嘴里灌,实在是太渴了。
灌完水,乔瑞才想起来,这老板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这么大的合作,竟然就这么交给她,万一她搞砸了怎么办?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把这么大的合作案交给我,万一我没有说服他们怎么办?”她说着,语气里都是浓浓的埋怨。
“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是整个艾德曼,我们是一个团队,”艾德曼忽然笑了,仿佛是想起了好玩的事情,“我第一次见一群人被说得目瞪口呆的样子,你果然和乔纳森说的那样,不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你难道在夸我?”这下换做乔瑞惊讶了。
“不,其实你刚才只需要做一件事情,”艾德曼停止了漫不经心的笑容,继而严肃道,“你需要学会向客户说不。不论他们说什么,只要告诉他们不行。”
“那样不会失去客户吗?”乔瑞再次傻眼,真的假的?
“艾德曼就是这个行业的顶尖,如果连艾德曼都不能处理,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们?”
艾德曼似乎觉得这样有些打击人,嘴角向上翘起道:“虽然我不赞成你的处理方式,但我誓死捍卫你的功劳,这次算你的奖金。”
奖金!乔瑞瞬间觉得浑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通体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