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备嫁
“宫里来人了?那敢情好,禾儿快准备准备,你要当侧妃了!”柳姨娘闻言,喜出望外,甚至忘了自己扮演的是柔弱老实继母,不该这般冲到前头去。
“什么侧妃不侧妃的!宫里还未宣旨,你个无知妇人,竟胡乱揣测!”苏丙煜瞪了柳姨娘一眼,朝景禾露出笑容,“禾儿,与为父一同到前厅去,听听宫里究竟是什么旨意。”
景禾柔柔一笑,表现得极为安静,与方才争论姓苏姓景全然不似同一个人。
她只垂眸跟在苏丙煜身旁,一路到了前厅,再抬眸……瞧见的竟是陆远寒身边的秦喜公公!
秦喜,自小便跟在陆远寒身边,无论那时的他多落魄,都不曾投靠他人。
如今陆远寒登基,秦喜从一个人人可欺辱的小太监,变成大家都讨好巴结的司礼监掌印。
甚至……还掌管东厂,从籍籍无名,到人人谈之色变。
这样的人物,竟亲自来到苏府!
难道,仅仅是为了宣读册封睿王侧妃的旨意吗?
景禾都瞧见了,苏丙煜自然也瞧见了。
他看着眼前只站在那儿,便气势逼人的秦喜,心头如擂鼓一般。他更是隐隐生出几分猜测,却不敢贸然细想。
“景禾姑娘,又见面了。”秦喜朝景禾颔首,微微一笑,态度十分友好。
“秦督主,又见面了。”景禾垂眸福了福,说话声音仍是软软糯糯,听着便觉十足舒服。
“皇上派咱家来宣读立后圣旨,也叫姑娘莫要害怕,大婚事宜皆由礼部一手操办,不必多想。”秦喜微微侧身避开景禾的礼,端着笑道。
什么?
立后???
柳姨娘瞪圆了眼,险些站不住。
她死死抓住身后丫鬟的手臂,掐得丫鬟皮肉发红,才堪堪回过神。
怎么会!
那个贱人生的小贱种!
竟……竟能当皇后!
柳姨娘心中满是愤恨。
她不禁想,此番选秀本该是苏兰去的,若没有叫景禾替姐姐入宫选秀,那……那这个皇后之位,就是她女儿的了!
不同于柳姨娘的悔恨,苏丙煜满面皆是控制不住的狂喜,双手都颤抖着。
狂喜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往身上掏了半天,掏出些金锞子来,犹犹豫豫想递给秦喜。
秦喜不动声色地避开,微微一笑,拒绝道:“皇上素来不喜这般做派,咱家可不敢收。”
景禾垂眸当做没看见,唇角却是勾起一抹浅笑。
陆远寒这是……明摆着将她与苏家分开看待吗?
苏丙煜愣了一瞬,赔着笑正要再说什么,便见秦喜展开封后圣旨,高唱:“秀女景禾接旨。”
苏丙煜听见景禾二字,瞳孔一震,正要上前询问,是否叫错名字了。
可景禾先一步拽住他的衣袖,神情透着股柔弱无害,只道:“父亲,要接旨了。”
景禾说完,先一步跪下,垂眸静静听着秦喜念那道封后圣旨。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陆远寒竟会给她皇后的位置。
只是救她……
就这样将元后的位置给出去,值得吗?
他们算起来,也不过几面之缘。
“待大婚之后,便该唤一声娘娘了。”秦喜含笑的声音将景禾的思绪唤回来,他将手中圣旨交到景禾手中。
“景禾许多不懂之处,还得仰仗督主。”景禾朝秦喜笑笑,从袖中掏出些银锞子,轻轻放在他手中。
并未避开谁,塞银子塞得光明正大。
可秦喜竟是没有推开,只收了起来,朝景禾颔首道别。
苏丙煜瞧得眼睛都直了,满心皆是不解,为何收了景禾的,不收他的?
难道他们不是一家人吗?难道不是……他给得更多一些吗?
柳姨娘咬了咬唇,恨恨盯着那道圣旨,走上前道:“禾儿这做妹妹的入宫了,不知能否求求皇上,叫兰儿也入宫呢……”
景禾拿起手中的圣旨,打开来看了看,笑道:“这上边,也没说能带姐姐入宫呀。”
柳姨娘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当即转身看着苏丙煜,捏着帕子哭道:“老爷,这哪有妹妹飞黄腾达了,不帮姐姐的道理啊!而且……而且这皇后的位子,本也该是兰儿的!”
苏丙煜听了这话,顿时想到一个可能。
景禾与陆远寒……是不是从前便是认识的?
而且,是能给出皇后之位的交情……
苏丙煜越想越不对,听了柳姨娘这话,更是气上心头。
陆远寒怎么会轻易封后,若此番去的不是景禾,想来苏兰已经成为睿王侧妃了!
“无知!你懂什么!若此番去的是兰儿,她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苏丙煜心中暗暗庆幸,当初想出接回景禾的主意。
“老爷!兰儿知书达理,容貌虽说差了些,但胜在清秀,不像有些狐媚子的。你怎么就不知,兰儿去选秀,皇上不喜欢呢?”柳姨娘一瞪眼,拔高声音争道。
什么当家主母,什么官人疼爱,都不如出一个皇后女儿重要。
柳姨娘心中有了主意,更是坚定地面对苏丙煜,想争上一争。
“父亲与太太既是有话要说,禾儿就先回去了。”景禾才懒得看他们争吵,说完这话,带着芳草离开前厅。
将源源不断的高声争吵抛之脑后,直到彻底听不清究竟吵些什么。
回到水云居,芳草仍有些不敢相信。
自家姑娘竟要当皇后了,那她……是不是也要跟着入宫。
可她什么都不会,入了宫,岂不是给自家姑娘丢脸吗。
“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景禾坐到镜前,瞧见身后紧皱眉头的芳草,好奇问。
“奴婢想……姑娘要当皇后了,奴婢会不会给姑娘丢脸。”芳草说着,神色更是苦恼,整个人透着一股自卑不安。
“怕什么!你是极聪明的,多看多学就是了。”景禾没想到,竟是围着这事儿,一时失笑。
芳草叫景禾一夸,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继而又不好意思起来。
她脸上红扑扑的,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快些把这些卸了,可重死了!”景禾见她还要纠结此事,忙出声阻止。
左右说到这份上,便足够了。
至于更多的,若芳草还是不能想开些,景禾也没办法。
礼部的动作很快,当日便派人来取景禾的庚帖,三日后送至钦天监,测算八字。
这几日中,景禾也不出门,只叫芳草寻来些料子,赶了块手帕,好议亲时候叫负责大婚的使臣带回宫里去。
待议亲过后,便是六礼之首的纳采。
由礼部准备聘雁等彩礼,叫负责大婚的使臣送到苏府来。
景禾不好出门,只叫芳草遥遥瞧了一眼。
回来后,芳草惊得合不拢嘴,只说皇上出手阔绰,不愧是一国之君。
给得那般贵重?
景禾微微皱眉,站起身往衡香院走去,正好与满脸愤愤然的苏兰碰上面。
景禾去选秀那日,刚被放出来的苏兰气不过,跑到好友家中小住了几日。
而今日,想来是得了消息,特意回来的。
“你!站住!”苏兰一见景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叫道。
“姐姐这是做什么?叫父亲瞧见,想是要恼的。”景禾搬出苏丙煜来,柔柔笑着。
“你!我……我有事找你!”苏兰压下火气,想着柳姨娘对她说的话,上前拉住景禾的手,勉强挤出笑容。
景禾视线停留在苏兰脸上,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才趁机抽回手。
她不理会苏兰,只往衡香院的方向走,道:“姐姐与我,想来没什么事好说的。”
苏兰恨恨咬唇,仍是追上去,拉住景禾,道:“妹妹,你我是姐妹,怎么会没什么事好说呢!”
景禾冷冷看向苏兰,并不问什么事,只沉着脸道:“放手。”
平日里景禾总是娇柔弱小的模样,如何像今日这般,说话神态带着威严。
苏兰叫景禾瞧得有些发怵,忙别开眼,没什么底气地说:“你……你那么凶干什么!”
景禾冷笑,并不解释,只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理会苏兰的胡搅蛮缠,跨入衡香院。
此时的衡香院内,更是一场大戏。
“从来女儿的彩礼,都是加进嫁妆单子里头,叫她带到夫家的,哪有留下女儿彩礼的道理!”
苏丙煜的怒吼从屋内传来,外头的丫鬟不敢靠近,皆是躲得远远的。
王妈妈也被赶了出来,见景禾二人过来,忙上前阻拦。
“二位姑娘,老爷、太太在里边说话呢,你们还是过会儿再来吧。”王妈妈神色尴尬,给苏兰使劲使眼色。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娘亲的院子,哪有我被档在外边的道理!”苏兰昂起头,趾高气扬地说着,推开王妈妈往里走。
“方才听着,似乎是我的事儿呢,也该进去瞧瞧的。”景禾皮笑肉不笑的,绕过险些摔倒的王妈妈,进了屋内。
王妈妈跺了跺脚,气得不行,却不好说什么,只能跟过去。
可她还没进门呢,一个盏子便狠狠砸在她面前。
“谁叫你们进来的,半点规矩都没有!”苏丙煜气得眼睛发红,冲着两个女儿吼道。
景禾不接话,她只抬眸朝柳姨娘看去,轻笑一声。
“规矩,方才听着姨娘的意思,是想留下皇上给我的彩礼。”
“也不知……姨娘这又是哪门子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十章内洞房,应该写的到吧(目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