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霞一愣，没想到赵红梅怎么会提起这个名字，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是有个叫凌霜的。”

按理说第一棉纺织厂厂子大，厂里的职工有两千多人，刘霞作为厂长自然不可能记住这么多工人的名字，但凌霜这个名字却几次被人提起。

当然，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凌霜在细纱二车间，可平日总是偷奸耍滑，经常以身体生病为由请假，偏偏凌霜是军嫂，这就不太好批评，弄得二车间其他工人经常抱怨。

刘霞也就没少听凌霜的事迹，对她的印象自然也很差。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时，刘霞本能地蹙眉，但还是态度温和地说：“是有个叫凌霜的女同志，在细纱二车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赵经理问的人。”

“那肯定就是她了！”赵红梅提起凌霜就一脸激动，对留下竖起大拇指夸赞凌霜：“这位凌霜同志可是个见义勇为的巾帼英雄啊，前天她帮了我一个大忙，抓了一个抢/劫犯，要不然我这次来了康南镇也没法和刘厂长您谈合作啊！”

刘霞张着嘴巴，一脸惊讶的听赵红梅的夸赞，心底升起疑惑，赵红梅口中的凌霜应该不是他们纺织厂的那个凌霜。

“刘厂长，正好我今天来了，我想见见这位凌霜同志，亲自表达我对她的感谢。”

刘霞想提醒赵红梅，她口中的凌霜很有可能不在纺织厂，但又见赵红梅如此重视，当然不好驳面子，毕竟赵红梅可是一个大客户。

“小叶。”刘霞出声叫门外的秘书：“你去问问牛主任，凌霜今天有没有来上工，如果来了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秘书小叶一脸意外，不过没多问便点头离开了。

同一时间，牛爱红的办公室内。

牛爱红沉着脸盯着凌霜：“凌霜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这是和主任说话的态度吗？”

凌霜倒也不是无脑硬刚，她道：“牛主任，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吗？我是厂子里的工人，请假也是人之常情，您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不让我上工啊？”

牛爱红也不想惹急了凌霜，就耐性劝道：“凌霜，你的情况厂子里当然知道，厂里理解你，你是不是也得理解理解厂子？”

“纺织厂不是为你开的，不能因为你总请假，车间生产进度就推后，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让你继续休息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上工时出错，这样对厂子对你都不好。”

牛爱红一副为凌霜着想的模样，说完她走到凌霜身边拍了拍凌霜的肩膀：“听主任的话，回去好好休息，厂子里会给你安排好的。”

这些好听话明着是为凌霜好，但稍微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偌大的厂子怎么可能为一个为她费心安排。

凌霜眼睛微眯，笑望着牛爱红：“牛主任，我的工位该不是已经被人顶替了吧？”

牛爱红眼睛一闪，板下脸道：“凌霜同志，我方才说的你没有听明白吗？在你请假这段时间，厂子里有突击任务，车间产量增加，不能少一个人，你请假当然需要有人替补。”

“现在车间正是忙的时候，你就是去了，按照您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完成任务，到时候兴许还会受批评，我这都是为你好。”

凌霜是看出来了，牛爱红是怎么也不打算让她回车间了。

替补和顶替可不一样，替补是有人暂时替代工作，可顶替了工位，那她就失去车间工位了。

虽然她对车间的工作本来也不感兴趣，但好歹能让她暂时支撑。

不过原主一下子请这么久的假，就算说出去，她也占不上理，想了想，凌霜道：“主任，那厂子什么时候给我重新安排呢？”

牛主任面色这才缓和：“这个你放心，等一消息我就通知你，你现在先回去吧。”

凌霜看出在牛爱红这里是没希望了，但让她就这么放弃，那不能，她记得纺织厂有工会，是专门管工人就业转岗的。

想了想，凌霜道：“那就麻烦牛主任了。”

等凌霜走了，牛爱红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缸喝了口茶，浑身舒畅。

总算解决了二车间的工位问题，至于凌霜这边先晾着她，听向菊说过凌霜经常抱怨厂子工作累，想离开厂子去省城，啧，到时候不用她说什么，只怕凌霜就走了。

就在牛爱红想得轻松时，小叶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对牛爱红道：“牛主任，刘厂长要见凌霜，听二车间组长说她在您这，人呢？”

牛爱红手里的茶缸一抖，茶水洒了一身也顾不得管，忙站起身问：“厂长要见凌霜？”

“是。”小叶肯定的点头。

牛爱红心中开始打鼓，厂长为什么突然要见凌霜？难不成厂长也知道凌霜的问题，要亲自将人开除？

可也不对，厂长又不是不知道凌霜是个什么德行，真要开除，直接让人事部安排就成，何必让厂长身边的秘书小叶亲自通知？

“叶秘书，知道厂长为什么要见凌霜吗？”牛爱红询问。

叶秘书道：“具体的不知道，不过厂长正在接待重要客户，突然要见凌霜，兴许有别的事安排。”

牛爱红心底更不安了，她刚刚把人赶走，现在就把人叫回来，她这个主任面子往哪里放？可想归想，牛爱红可不敢耽搁。

“成，我现在就让人找凌霜。”

叶秘书没走：“还是我和您一起去吧。”

牛爱红张了张嘴，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凌霜并没有离开纺织厂，知道牛爱红那边没路了，她来到工会办公室找工会主席解决问题。

不巧工会主席昨天去南市纺织厂开会了，今天回不来。

“那我找工会部长。”凌霜道。

回话的人叫黄琴，她坐在办公桌正低头看报纸，闻言连头也没抬：“部长也不在。”

凌霜蹙眉：“那副主席呢？副部长呢？”

黄琴满脸不耐烦的抬头：“你这位同志到底有什么事情？主席和部长都很忙，你过几天再过来。”

凌霜冷笑：“纺织厂的工会是摆设吗？”

黄琴面色一变，急忙道：“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工会不是解决厂里职工各种问题的？怎么我来了，你们却推三阻四？实在不行，我去找厂长也行。”说完凌霜就要走。

黄琴哪里敢让人去找厂长，她从办公位站起，走到凌霜面前看了一眼：“我可没有骗你，部长和主席他们最近都很忙，不过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告。”

“行，我的岗位被人顶替了，希望工会帮忙解决我的工作问题。”凌霜直截了当地说。

黄琴皱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凌霜。”

黄琴目光微变，盯着凌霜的面色浮现一丝鄙夷：“你就是凌霜啊，听说你在细纱二车间可是出了名的懒，不是请假，就是旷工，这次因为家里有事直接请了半个月假，厂里工作不能耽误，你倒好，专给厂里找麻烦。”

凌霜没想到原主在厂里名声这么差，好似谁都知道她经常请假旷工。

“我丈夫牺牲了，我也因此病了一个月，这也算情有可原。”凌霜道。

黄琴撇撇嘴，就凭着一个军嫂身份，在厂里不好好干活，被人顶替了工位也是活该！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主席回来，我会说的。”黄琴不耐烦地赶人。

凌霜挑眉，她看了办公室一眼，直接越过黄琴进了办公室。

“喂喂！你干啥？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吗？”

“怎么？工会办公室我这个工人还不能进来？”

“你算什么工人？赶快走，不然我可就找保安赶人了。”黄琴黑着脸出声威胁。

“我为什么不算工人？我丈夫为国家做贡献，我在厂里做贡献，就算我经常请假，那也是身体原因，厂里还不允许工人生病了？”凌霜幽幽道。

黄琴没想到凌霜这么能说，她气得面色涨红：“厂里谁不知道你好吃懒做，还做贡献，你不走是吧？我现在就让人赶你出去！”

刚说完，就见牛爱红快步走来，因为叶秘书跟在后面，黄琴就没看到人。

“牛主任，凌霜来工会撒泼打滚了，这种人咱们纺织厂可不要！”

牛爱红忙给黄琴使眼色，黄琴正在气头上：“我看凌霜这种人就该直接被开除，你非说要等几天晾着她，这不是找麻烦吗？”

凌霜心底呦了声，怪不得黄琴一直要把她赶走，敢情黄琴和牛爱红认识啊。

“黄琴同志，凌霜是咱们纺织厂工人，你这说的什么话？”牛爱红脸色难看的打断。

黄琴一脸莫名，这些话不是牛爱红昨天跟她说的吗？怎么今天就变脸了。

紧接着就见叶秘书走进办公室，扫了一眼黄琴，而后眼睛直直看向站在办公室那个面容秀美的女人：“你就是凌霜吧？厂长要见你，跟我走吧。”

凌霜：“？”

黄琴：“？？？”厂长为啥要见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