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果真如话本子所说,这里的确有趣。
虞十七趴在二楼缠着丝绸花缎的木雕栏杆上,蠢蠢欲动。
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在薄纱中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如同水蛇般灵活。
步儿缓红绳缠,一寸一铃响,震得人心一荡。
视线扫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远方熙熙攘攘,不时传来争执的声音。
虞十七被那声音吸引了去,方想探一探,没曾想门忽地被踹开,她眼见着一群彪形大汉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茫然地将视线落在那群人的身上,拼命地踮起脚往下看,可惜被挂着的一排大红灯笼彻彻底底地挡住了视线。
为了看热闹,虞十七提着衣裙小跑到了对面的楼梯上。
楼梯口只一会儿便聚集了一群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各个有八块腹肌,不过面色可怖,让她想起了绑她的山匪,心中顿时有了阴影。
人影攒动,见那群人似乎围了个人,举起拳头恶狠狠就要砸下去。瞧见被围住的贺卿尘,她瞬间花容失色,声音险些都破了:“手下留情!”
只见穿着鹅黄衣裳的少女如一丛迎春花般热烈拥上前。
贺卿尘的视线透过攒动的人影,径直投向她,她脚步一顿,平定心神,强扯了个笑往老鸨手中默默塞了些银钱:”都是误会。“
本想放松一下,哪知道半路杀了个程咬金。
她这回真算玩完了。
老鸨颠了颠钱袋,退至五步之遥,招了招手后面的彪形大汉便一哄而散,可戒备的眼神还落在他们的身上,也不知道贺卿尘干了什么事。
“公子你怎么来这处了?”
虞十七的视线与贺卿尘灼热的视线凭空撞上,见退无可避,只能强迎上目光鼓起勇气。
贺卿尘不言,只冷冰冰地看着她。
他的背脊直挺挺的,碎碎的乌发盖了下来,掩住眉目,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气质巍峨如玉山,与周遭的花花绿绿格格不入。
“十七!”
二人皆被一声热情的呼唤吸引住,齐齐看向声源。
刘二狗跌跌撞撞扶着栏杆走下来,满脸通红,喝得烂醉。
不知为何,虞十七觉得贺卿尘的视线更灼人了。
见有了上门的借口,虞十七连忙迎上前:“说了别喝这么多,你看,不听我的吧。”
“十七啊,我就知道你心疼堂哥,婚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二狗笑得憨傻,却眼放精光,像是看见了香饽饽,略显激动。
“哎呀,那件事再说。”
虞十七堪堪支住身子,故作热情,接着道:“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婚事?
一字一句如泣血般落在贺卿尘的耳中,他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看着虞十七用手环着她堂哥的身子,挨得极尽,动作亲昵。
而这边虞十七好不容易扶住摊成一团的刘二狗,便瞧见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像一座山。
自始至终,贺卿尘没有对她说半个字。
虞十七抬起脑袋,讪讪回道:“公子您看我堂哥醉成这样了......”
正巧撞上贺卿尘的眼睛,那双一向平淡如水的眼睛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蔓延连天,她旋即噤若寒蝉。
不就是逛了逛窑子吗……男人都可以逛,为啥她,她就不行?
想到这儿,虞十七默默挺直腰板。
对!我也行!
她瞪大眼睛回视他,只想借着那烂醉的堂哥早点离开。
不是他让她走吗,现在她是遂了他的意,他应该高兴才对。
“松开。”
“我不。”
虞十七挺起胸膛,义正言辞地拒绝。
“放下他,和我走。”
贺卿尘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他只冷冷地看着她,刹那间,她觉得自己要被冻住了。
葱白的指尖松了松,她险些要被唬住。
“堂哥需要照顾。”
说完她不顾贺卿尘意愿,打算带着刘二狗独自离开。
路过她的身边,虞十七猛然被贺卿尘拉住手腕,温热的掌心烫得她浑身一哆嗦,拼命扯开,却纹丝不动。
“安顿好他。”
一枚金子落在老鸨手中,贺卿尘几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拉着虞十七的皓腕,头也不回。
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直挺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俊逸的侧脸,他紧绷着脸,面色如铁,一副山雨欲来的大阵仗。
虞十七惴惴不安,被拖着走,连一口气也不敢喘。
两人之间是前所未有的沉默,仿佛周遭的空气都是静止的。
直到走进书房,门砰的一声被贺卿尘关上。
果然,要发作了。
“对不起,我错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
贺卿尘一言不发,扭过她的手按在紧闭的门上,喷薄的热气洒在她最敏感的耳垂后,虞十七不大舒服,略微偏了偏脑袋。
呼吸交缠,凭空暧昧。
光柱倾洒,灰粉飞舞。
贺卿尘停在那处,不退也不进,虞十七只觉得难受极了,无声地挣了挣。
对峙良久,贺卿尘首先松开手,退后半步。
“何时成婚?”
“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虞十七有些懵。
“我早上已经拒绝他了。”
咔嚓。
一枝残枝应声落下。
“那你为何去那种地方?”
定是特意去寻她堂哥。
“毕竟是堂哥,自小长大的,不好不管。”
自小长大……情谊就这般深厚吗?
枯枝被碾为碎渣。
虞十七随意扯了个借口,虽然也不知道贺卿尘为什么突然生气。
院外的一声通报打破了此时的寂静,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侍女走了进来。
【姓名:花嬷嬷】
【年龄:53】
【身份:贺府老太太贴身侍女】
“听闻侍女十七泡茶手艺不错,老夫人指名要见你,跟我走吧。”
虞十七一头雾水。
话说她从来没见过贺府的老太太,就连贺卿尘的父母亲也没见过,唯一见过几面的贺云还在外地谈生意,但也是很少才能见到他。
气氛沉重,贺卿尘没说话,花嬷嬷还在催促着。
虞十七看了一眼沉默的贺卿尘,便跟着嬷嬷离开了。
贺府里的老太太向来信佛,一向住在贺府最僻静的西北角不问府中事务。
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芳香,小径里杂草丛生,但不荒芜。绕过各种小屋,花嬷嬷停在一处简陋的木屋门口,示意虞十七进去。
她推开门,一座金色的佛像前跪拜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雍容华贵,她跪得笔直,口中喃喃着佛经,手中的白玉佛珠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就连头发丝都透着对佛像的敬重。
“夫人您找我。”
声音戛然而止,老妇人睁开眼,眼角已而皱纹重重,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印记,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美人的模样。
“你就是二小子身边的侍女?”
虞十七愣了愣,不疾不徐道:“是。”
“听说平定匪乱一事,你们主仆二人皆有功。”
虞十七小心翼翼地看着虔诚的背影,心中不解。
这时候提这个干嘛,难不成是要嘉奖她?可她听说这老太太一向不喜贺卿尘,作为他的侍女就更不会喜欢她了。
“但是府上容不下不清白的女子,你拿上这些银钱走吧。”
闻言,虞十七险些呼吸不上来。
怎么一个二个都是不由分说啊!
不解转为愤怒。
“我没做过,我不走。”
她硬气道,背脊挺得直了些。
"花嬷嬷,叫库房再拨些银两......"
“不是钱的问题。”
虞十七倒吸一口气。
现在她终于理解了电视剧里被人把钱甩在脸上的滋味,十分不爽,尽管现实就是如此,可这是游戏。
“敢问您经过贺二公子的同意了么?”
老妇人缓缓站起身子,身旁的花嬷嬷连忙扶着,皱着眉对她严声喝道:“怎么和老夫人讲话的!”
只不过老夫人知道,此事不经贺卿尘之手,有失偏颇,容易落人话柄。
老夫人坐在窗口附近的木椅上,取来一杯茶小口地抿着,龙井的清香溢了满屋。
万籁俱寂,轻柔的风缓和地吹着桌面的佛经,发出簌簌的声响。
“若你要听贺老二亲口说不要你,我倒是可以给个机会,你先回去吧。”
虞十七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她关上门,香火的味道渐渐淡了,望着这满院的莺花翠柳,她忽地有了片刻失落。
贺卿尘本就不受那老太太待见,她也在贺卿尘心目中说不上什么亲昵之人,或许真的如老夫人所言,明日她真的得收拾包袱走人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了院子,今日发生的事都堆在一起,扰得她心烦意乱。贺卿尘还是一如往常唤她来书房服侍,似乎还不知晓她被老夫人叫去是因何原因。
“对不起,公子我马上收拾好。”
虞十七正在为贺卿尘扇着风,一不留神竟把桌边的茶杯碰了下来。她立马蹲下捡起散落的茶杯碎片,手一快,白皙的皮肤瞬间割了一个血口子。
“嘶——”
地面上溅落几朵血花,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又伸手去捡。
“算了,别捡了。”
纤细的手腕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住,虞十七抬眸撞上他的眼神,心中愈发委屈。
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她就是个笨蛋!
烦心事都窝在一处,让本就烦闷的心情更雪上加霜。
贺卿尘愣了愣,只见此时她的肩头轻微颤抖着,鼻尖红彤彤的,雪亮的眼睛被水光衬得发亮。
有些手无足措,贺卿尘没安慰过人,更不知道怎么安慰正在哭泣的女子。
“下次别直接用手。”
他还以为是自己凶了她。
虞十七苦笑一声,心中郁结更甚。
“……可是没有下次了。”
闻言,他的脸色陡转,瞬间阴云密布。
“你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来晚了,本来这章是存稿,但我总觉得之前写的不好,修了好几遍,累死俺了
小贺以为十七是特意找堂哥的,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后面会有感情大进展(可能、大概、也许会被锁的那种,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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