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回到家的赤司屿打将地址发给赤司征十郎后,开始发呆。

理论上她和这个从小精英教育的赤司少爷是没什么交集的,她穿来时赤司屿已经早早就搬了出来,她来之后再也没有回过赤司家,所以说无论是对赤司家的恐惧还是对这个赤司少爷的喜爱,都不应该是会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虽然赤司屿和她除了发色瞳色外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们确实是两个人没错。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赤司屿只好选择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赤司屿看着门口停着的那辆虽然她不懂但是看着就很贵的车,又看向车旁站着的、满脸爷很高贵你们不配的赤司少爷,沉默。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良久,赤司征十郎像是怕了她,终于开口道:“表姐,我来接你回家。”

赤司屿差点脱口而出那是你家不是我家,但看着赤司征十郎眼底压着着的情绪,赤司屿还是换了一句:“不是说三天后?”

去年这个时候赤司屿也曾祭拜过夫人,只不过是在他们走之后,进去献上一束花。

为那个愿意给予女孩儿为数不多关爱的女人,献上她已无法言说的思念。

至于她仅凭借一头红毛一双红眼就能出入赤司家陵园这件事,就不用过多赘述了。

所以今年在接到电话后,赤司屿会这么惊讶。

她原以为今年还和去年一样,把她当做不存在呢。

“因为……我想今年和我一起去看母亲的人,是你。”

已经比记忆中要成熟得多的小少年,露出一副迷茫得看不清前路的模样,几乎瞬间俘获了赤司屿那颗无处安放的慈母之心。

“我当然会陪着你。”

赤司征十郎从刚开始便无法直视那个轮椅,高挑的表姐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他这一年以来,翻阅过无数次赤司屿的病例,见过许多所谓国际知名的医生,父亲斥责他“不务正业”,他便在深夜付出加倍的努力,只为了腾出一些时间来寻找一线希望,却始终一无所获。

肇事的司机早已进了监狱服刑,用他那廉价到不值一提的几年时光换走了赤司屿余下后半生的双腿。

他对此愤怒又无力。

“呐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车子显然是考虑了她的情况,可以直接将轮椅推上车,不用面临被人搬来运去的尴尬。

从上车起,她的表弟就一直看向窗外,明明也只是称得上不错的风景,从小就见过大世面的赤司征十郎总不会是被这乡下风景迷住了吧?

“表姐,你变了很多。”从前的表姐根本不会理会周遭的一切,有球看球没球就看地,总之是绝对不会把视线放在任何人身上的,只有偶尔才会给他和母亲一个眼神。

赤司屿耸耸肩,完全没有所谓的被发现的慌张:“啊,这样不好吗?”

“这样很好。”赤司征十郎平静道。

赤司家的人,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不知道表弟在想些什么糟糕的事,赤司屿托着下巴:“赤司先生真的会允许我回去吗?话说我以为考到宫城县这件事会让他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

赤司征十郎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用表情告诉她:那你还是挺了解他的。

“我保证,他连我成绩单都没看。”赤司屿无语,有这么个名为舅舅实为提款机的存在,虽说为她的生活带来了无限便利,但同样也总是让她为那个孤独着消失的孩子鸣不平……那对不靠谱的爹妈同罪!

“可是表姐,怎么会想到来宫城县?”

虽然课业繁忙,但赤司征十郎还是相当关注赤司屿的,在初三时完全扭转风评,从孤僻自闭变成人见人爱,不再触碰篮球却对排球相当感兴趣,一些习惯却完全没有改变,譬如字迹、小动作、说话时莫名其妙的语法结构。

他有所猜想,便不再深究,唯独考到宫城县这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啊,篮球和排球有壁,很正常。”赤司屿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宫城县有一位我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学习的前辈,这就是我必须要来这里的原因吧。”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赤司征十郎点头,漫长的车程在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度过了。

虽然在记忆中有完整的从这里长大的记忆,但还是赤司屿第一次亲眼见到赤司宅。

该说不愧是霓虹财阀的主宅吗?这厚重的历史感几乎压得她喘不上来气。

“表姐?”见赤司屿表情有些不对,赤司征十郎连忙压低嗓音唤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赤司征十郎几乎以为又见到了曾经的那个赤司屿。

“啊?嗯——走吧。”赤司屿深吸一口气,定神道。

赤司征十郎拒绝了佣人,独自推着赤司屿的轮椅走进赤司宅。

“也不用这么小心啊……”看着基本上避开了所有眼熟地点的路线,赤司屿无奈:“我看上去像是很脆弱的人吗?”

“像。”赤司征十郎完全不给自家表姐留面子。

“……”赤司屿无奈,只好接受了这份善意:“再开学也是个国中生了啊,征十郎。”

听赤司屿一副老妈子的口吻,赤司征十郎一阵生理上的不适:“……请务必不要用这个语气叫我的名字。”

“欸??”赤司屿立马换上了一副难过的表情:“明明小时候超级黏我的啊,征十郎~”

“年少无知,谢谢。”赤司征十郎木着脸,有些无法应对这个性格大变的表姐。

“有坚持在打篮球吧,嘶——”赤司屿想起赤司征十郎的身高,心中默念:呐,夫人,表弟的篮球增高计划可能要失败了啊……

同年龄的及川彻可是有好好长大呢……

“你这是什么语气?”对母亲偶尔的促狭一无所知的赤司征十郎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嗯,虽然父亲一直不赞同,但是只要赢就没问题了。”

“还真是典型的赤司式教育。”赤司屿皱眉,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

“无所谓,只要达成他的期望,就不会有多余的事。”赤司征十郎对此接受良好,如果说童年时母亲带给他的是爱与陪伴,那么父亲带给他的就是冷酷与压迫,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得的竟对那个父亲放宽了很多要求。

“是因为你足够出色。”所以才能应对赤司家窒息的教育理念。

赤司征十郎没有接话,只是七拐八拐下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那是赤司屿前十三年居住的地方,远离赤司家中心,胜在安静,只要不到处乱跑绝对轻易碰不上赤司家主。

“你的房间我一直有安排人在打扫。”将赤司屿推进门,她四下看了看,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整洁,稍有些不同的是部分家具都有向下调整高度,刚好适合她。

“又待不了几天,何必……”

赤司屿有些感动,又不想让他看出来,闷声故作嫌弃:“你零花钱多得没处使了吗?”

“我会很快长大,接手赤司家。”赤司征十郎没有接话,转而说起其他:“日后你去的每一个地方都会适合你。”

这是他赤司征十郎的承诺,所以表姐,不要害怕这个世界。

如果感觉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没有关系,它会变成适合你的样子。

赤司屿的脑袋里像是被顽皮的小猫扯乱的线团一样复杂,良久才出声,有些哑:“那说定了,征十郎。”

“啊,说定了。”

傍晚,赤司屿不得不出席赤司家的晚餐。

长久不回来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无论如何也是要和长辈见上一面的,到底是给她提供了足够的经济条件让她相当宽裕的长到这么大,无论是赤司屿还是享受了一年的路屿都合该拜见。

于是赤司家的餐桌上陷入了冰河世纪。

赤司屿看看上首冷脸的赤司征臣,和对面表情平静的赤司征十郎,也不由自主的选择沉默。

社交达人赤司屿惨遭滑铁卢,这氛围根本不像是在吃饭,这分明是在开会啊!

餐桌三人竟无一人动筷,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赤司屿,你母亲离婚了。”

赤司征臣率先攻击,平地一声惊雷,直接炸懵了赤司屿。

她条件反射般看向赤司征十郎,没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震惊的回望过来。

“啊哈哈……应该是好事吧,对您而言?”赤司屿硬着头皮回答。

“当然,只要她清醒过来,她永远都是赤司家的大小姐。”赤司征臣理所当然道,带着他刻进骨子里的傲慢,施舍般对着赤司屿:“你母亲发来消息,她很想你。”

记忆中这十五年她连这对父母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想她?

“那还真是难为她记忆力出众,还能想起我。”赤司屿皱眉,她本不想和赤司征臣纠缠,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句火药味极浓的话,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怕麻烦,不是怂。

“你是在怨她?”赤司征臣沉下脸,十分不满:“她是你母亲!”

能看得出赤司征臣确实很爱他的姐姐,连一句忤逆都不容许。

作者有话要说:我超勤快的存稿箱摞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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