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师妹和毒鸡汤
话到这里,素尘神色一震,又一话不说地低头跪在了地上。
第三次了,素尘一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就把自己想象成卑微的蚂蚁,动不动下跪,这样下去实在不行。
慕凝有必要给她熬好上一课,要她懂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亦然。
“素尘,膝盖跪天地神佛,跪祖宗,跪恩人尚可,但不要因为怕事怕惩罚而跪,不然你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慕凝这次没有扶起她,也没有说要她起来的话,只靠她自行领悟。
慕凝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细想离垢和真庸道人说过的话,结合起来再补充道: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况且我们都不是圣人,既同为蝼蚁,何必太过妄自菲薄,自认命薄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慕凝恨不得把她在原来那世界所学的圣贤哲学全搬出来。奈何脑容量有限,最近苦研卜卦之术,导致捡了西瓜丢了芝麻。
方才范渐的话太过大逆不道,素尘的跪只是表现害怕的条件反射。
当素尘听完慕凝的一席话后便安心了不少,她慢慢地站起来立直,眼眶中的泪水再次止不住流出。
她所流的泪不同于往日的苦涩,而是前所未有的感激。
从未有人在乎过她们这些仆人的感受,也从未有主人家会对仆人说要抬起头做人的话,因为主人家从不把仆人当人看。
直到今天,素尘才懂了。
跪是示弱的表现,她还那么年轻,忍一时之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向他人降服,自甘卑微。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锻器山庄的主家不是圣人仙人,仆人也不是圣人,两者之所以有尊卑之分,不过是天道赐予的命数不同,人与人在这世上所担任的角色就不同。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这句话说的真好啊!即使再有比她更为强大最为尊贵的人,在圣人的眼中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
沙尘有大有小,有细有粗,每一粒都承担着不相同的命运。恰巧她是又小又细的那一粒,而往往最小的,风吹时飘散得更为遥远。
那么小姐不正在暗示她的起点虽低,可潜力无限大吗?
不妄自菲薄,不正是在告诉她,即便是一出生就低微到谷底的人,只要积累自己所长,未来的前途都是无量的。
慕凝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不,慕凝凝不是人。在她素尘的心中,慕凝凝便是那功德无量的仙子,一个能点亮她茫茫前路的无上仙子!
“小姐,素尘懂了,素尘完全懂了。”素尘擦干了眼泪,绽出她前所未有的笑容,背部也挺直了许多许多。
这一刻,她终于不是主人的狗,而是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大写的人!
望着素尘释怀又坚定的目光,反倒让慕凝懵圈了。
懂了?懂了什么?
刚才只是胡乱说一通,这货悟出啥了?
慕凝先暂时不管素尘,教育完一个,再轮到教育范渐的时间。
慕凝伸手拍范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范渐啊,先不说替嫁之事会不会被揭穿,拿别人的终生大事耍戏就已经很不对了。”
本以为能得到赞赏的范渐,被慕凝的一句话彻底否决,他不太能理解,但又不好意思跟小姐啵嘴。
于是范渐硬着头皮笑道:“啊哈哈哈……但属下还是觉得,让素尘为小姐分忧是天经地义的事。”
素尘尚且有救,而范渐彻底是没心没肺,对他说道理并不奏效,实际行动比较适合他。
“素尘,你愿意替我嫁给连三爷吗?”慕凝扭头问了句。
“我……不,我不愿意。”素尘的目光坚毅,仿佛她的决定不因任三言两语而改变。
她的一声铿锵有力的“不”,令范渐自认完美无瑕的点子崩塌。
“她不愿意怎么办?”慕凝转回去,问范渐。
范渐骑虎难下,直接面对素尘,盯着她用威胁的语气说:“素尘,你可知何为忠诚?忠诚便是要为主子上刀山下火海”
素尘毫不犹豫地摇头:“范护院,素尘不愿。”
为了阻止他们两个起不必要的冲突,慕凝移动几步夹在中间。
就在那短短的几步之中,慕凝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绝世好妙招。
慕凝握起了范渐的手,上下打量范渐瘦小的身躯,比对了他俩的身高,再揉揉范渐那张嫩嫩的脸,竟然发现他们的匹配度很高,比素尘还要高。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慕凝望着范渐的时候,眼里闪着一道金色的光芒:“其实仔细一想你的主意的确不错,那便由你来替嫁吧。”
此话一出,范渐从懵懵的状态转为目瞪口呆,过了良久他才急忙用双手按住自己的胸前位置,紧张之下疯狂摇头:“不不……小姐,我可是男的啊!”
一旁素尘则“噗嗤”一声释怀地笑了。
“不患出言之难,而患践言之难。我相信以你的忠诚,再难的践行也能重重克服。”慕凝直接搬范渐他本人刚对素尘说过的话。
若忠诚能为主人解决一切难题,那么范渐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首先,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身材和身高总体上跟慕凝差不多,盖着红头盖拜堂很难被新郎发现。
其次是长相清秀,稍微打扮化妆之后跟女子无异,洞房之时不慎被新郎揭下红头盖也不用慌。
最后一点,范渐武力值高,力气比一般男的都大。在大婚当天若连三爷对他毛手毛脚,以他的武力肯定能及时制服对方的行动,然后便能安全度过洞房花烛夜。
想到五天后有趣的一幕,慕凝决定不跑路了。她首要在大婚之日耍连不凡一次,将来再来闹得鸡犬不宁。
作为妻子杜绝贤良淑德,杜绝温文可人,如此一来失宠岂不是件易事?她不相信那连不凡能受得了她。
“走,我们去看看婚服准备成怎么样了。”慕凝拉上素尘,这个月来她是第一次期待新娘的凤冠霞帔能够快些做好。
“素尘遵命。”拾回自信的素尘不卑不亢,甚至颇有女中汉子的风味。
被留下的范渐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抓起铺满地的红枫,抱头懊恼不已。
悔!悔!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五天后,慕家锻器山庄迎来了送嫁的客人。
这边的婚礼习俗跟慕凝原来那世界差不多,都是先在娘家请宴,接着新郎抬花桥接走新娘,夫家那边拜堂后再大摆宴席。
流程大抵相同,但其中的细节要更为繁琐。繁文缛节很多,一场婚礼下来可能要一天两夜不能睡觉。
连家在广陵镇,与州宁镇相邻,抬花轿走路需要走半天才能到,所以慕家在天还没亮便开始请来送嫁嫂,忙上忙下,打理新娘和新郎两边。
范渐这货倒是挺听话的,叫他不要离开半步就没有离开过半步,乖乖地等慕凝吩咐。
他受命于二夫人看守慕凝,却也受命于慕正柏。
慕凝心里打的坏主意,慕正柏又怎么不知道呢?他虽然没有在慕凝面前露过脸,但仍然能把她的行为和想法弄得清清楚楚。
毕竟范渐是慕正柏一手培养出来的,他需要知道什么,范渐自然会毫不保留地告诉他。
当慕正柏得知慕凝要闹替嫁这一出时,他非但不在意,还笑着跟范渐说自己提出来的点子自己解决,他不插手。
所以此刻的范渐很苦恼啊,不太聪明的他不知该听谁的话。
慕正柏不下命令,他也只能听慕凝的,坐下任由素尘帮他画眉涂唇,对着铜镜愁眉苦脸。
“范护院,您这妆容很美呢。”素尘的化妆技术一流,这是她跟随挑剔的二夫人多年所练出来的本领。
自从素尘觉悟后,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她。
而范渐面对镜中不男不女的自己,哀叹道:“唉……以后要我怎么面对蓝姑娘……”
此时的慕凝换上了丫鬟的装束,她下巴贴了颗大痣,脸颊点了很多麻子,画了一字眉,再涂过量死亡腮红,在照镜子的那一刻,丑得连她本人都顶不住。
“慕小姐您快些呀,连姑爷的花轿来了!”房门外的送嫁嫂在着急地喊话。
“快了快了!”慕凝应道。
听到回应,送嫁嫂又急忙到锻器山庄的外面,劝新郎再多等一会儿。
实际新郎等了有半个时辰了,按规矩,新郎的花轿一到,送嫁嫂必须马上背新娘坐上花轿。唯独谁也没想到新郎竟那么猴急,从广陵到州宁那么远都能提前到。
“属下在想,送入洞房时要怎么办?”范渐也已穿好了红装嫁衣,刚刚好合身。
“不急,正正是要你代替我洞房,等第二天我们再换回去。”慕凝大概说了她的计划。
说到洞房,范渐脑中不禁浮现令人脸红心跳的,难以描述的画面。
几个呼吸过后,他才明白过来慕凝的真正意图,便按压着声音道:“可是小姐,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男人怎能服侍男人!”
慕凝给他盖上了红盖头道:“办法自己想,我只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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