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衡回到公司的时候，茜色蔓延了半个天际，再过一个小时多就是正常下班的时间。

他走进电梯，公司走廊中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纷纷用隐秘的视线瞥向他，褚衡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面色如常的走到水婵的办公室前。

走到门口时，苏冉却站在原地隐隐挡住了他，“水总现在正在忙，不许外人打扰，你去把这些文件复印一下。”

苏冉在之前从来没有对褚衡说过禁止他进入水婵办公室的话，男人手中抱着一摞文件，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些可怜的茫然。

褚衡站在打印机前，重复的将文件复印好，又去各部门找人签字，将他遛了一个多小时后，褚衡才终于见到了水婵的身影。

水婵像是看不见他一眼，只是将他当做透明的空气，任由他在后面跟着。会议室内，水婵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与一些部门经理开会，门关上，将褚衡关在了室外。

终于星子缀满暗色的天空，整栋大楼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水婵收拾好东西打开办公室的门，此时公司内的人已经不多了，褚衡蹲在门的右边，男人的腿蹲的有些麻，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的看着她。

水婵却未和他说一句话，苏冉开车等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水婵坐上车，当着褚衡的面关上了车门。

褚衡跟了几步，银色的车很快消失在斑驳的车流中。

水婵脊背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手机，聊天软件的界面内，尹千雪又给她发了些消息，拐弯抹角的抹黑着褚衡。

其实水婵心里并没有那么在意褚衡是不是真的背着她相亲，自己凑上来的玩意，只是放在身边当做一个提醒她不要忘记漆图的工具，如果沾上了脏污，随意丢掉就是了。

水婵甚至没有开口问褚衡，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在某方面而言实在冷漠的过分。

………………

卧室内，尹千雪看着展语琴偷偷拍摄的视频，面目扭曲，“他没事吧？哪个男人会说这种话？”

展语琴给她发了一条略显无奈的语音，“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的错。”

尹千雪愤怒的对着手机远程输出，“我给了你多少钱？你怎么和我保证的，不是说今天一定拖住他相处至少几个小时，半个月内就能有亲密进展？”

当年展语琴的形象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在要和青梅竹马结婚的时候却被男方背叛。当时男方咬死自己遇到了真爱，展语琴只用了半年，就让男人心甘情愿的要将自身的财产都给她，和她道歉，威胁要自杀也要留住她。知晓她这样的手段，尹千雪才会心甘情愿付钱找她。

展语琴做着美容，她柔柔的对给她敷脸的帅哥笑了笑，在手机上打着字，［你别生气呀，想弄脏一个男人还不简单，你等着就是了。］

尹千雪用力将手机摔在床上，屏幕扣在床单上，聊天界面亮了亮，弹出了展语琴给她发送的最新一条信息。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机的赶走水婵身旁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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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水婵打开公寓的房门时，褚衡正巧从电梯内出来。男人手中拎着新鲜的蟹黄灌汤包和小米粥，眼巴巴的看着水婵，“阿婵，你把早餐吃了好吗。”

像是一只撵不走的癞皮狗。

见水婵当做看不见他，褚衡难得露出些着急的神色，“你胃会疼的，你生气可以惩罚我，不吃早餐你身体会不舒服。”

水婵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伸出手，褚衡面露喜色的小心将袋子放到水婵的手中。女人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食物袋子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褚衡站在走廊中，看着水婵离开的背影，半响弯腰打开了垃圾桶。食物是用保温盒装着的，没有弄洒也没有染脏，他将保温盒拿在手中，跟随着水婵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即便在一家公司中，甚至是在同一层中，苏冉都有能力让褚衡一眼都见不到水婵。褚衡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作为保险，漆图犯了错误，皇室本就没有给予联邦人完全的信任，他需要保证在漆图无法完成帝国交付的任务时，依靠自身令皇女的精神力稳定下来。

褚衡曾经在精神空间内观看过几十次漆图与皇女相处的视频，他模仿着漆图的一举一动，根据以太记录的皇女情绪波动，学会漆图每一个令皇女接纳喜爱的地方。

褚衡好像一直都做的很好，他如愿接近了皇女，水婵也对他很好，会送他礼物，给他买衣服，会吃他做的东西，还会听他的话。让褚衡不知不觉就开始侍宠生娇，直到他自以为是的犯了错，触犯了禁忌，水婵不理他了之后，褚衡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原来他这么喜欢看到水婵对他笑。她只是一天多不理他，他就慌乱的手足无措，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她，不论做什么，心脏都像是缺失了一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十分难捱，时间莫名变得漫长，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今天晚上水婵有一个酒会，她作为赞助商出席，酒会中有一些知名的导演和互联网公司的总裁，几个最近比较火的明星坐在她这桌陪酒。

因为水婵是女人，又是这一桌内商业地位最高的人，其他人总是会怕冒犯到她，在酒桌上都端正的摆出了一副绅士有礼的模样，没有人对明星动手动脚。

LP男团最近是娱乐圈的顶流，曾经在度假别墅内给水婵按摩、自称中医院校毕业的南柏君浅笑着向她敬酒。男人穿着银色的西装，锁骨亮晶晶的，像是能养进去一湾鱼。

水婵也没拒绝，南柏君于是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旁，男人容颜绮丽，却并不显得女气，同其他人交谈显得游刃有余，说话也令人舒服。

酒局结束后，南柏君便跟在她身旁，将她送出了酒店。酒店外的气温与室内比起来要低一些，南柏君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了水婵的肩上，“姐姐，我叫好车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司机到了。”

南柏君眼眸微微弯着，“好，我送你上车。”

……

水婵远远的便看到站在车前的褚衡，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也没有进车里，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也对，苏冉向来能够揣摩水婵的心意，不可能允许司机让褚衡进入车里。

明灭的光影中，褚衡的容颜渐渐清晰，他的眼圈有些红，视线死死的盯在水婵肩上的银色西装。

褚衡的面部棱角分明，剑眉星眸，身材能够将风衣的版型完全撑起来，是看起来会比较有攻击性的长相。可在水婵面前，他却总是自己蜷缩起爪牙，不敢流露出一分强硬。

褚衡咬着牙，他的双腿被自己用力按在原地。他告诫着自己不能做让水婵讨厌的事情，却在女人走近他时没能够忍住，上前几步将水婵肩上的银色西装拽了下来，扔给一旁妖媚不正经只会勾引人的男人，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裹住女人，将她打横抱起来。

褚衡敲开车门，将水婵放进车中，自己也坐了进去，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带着些赌气和占有欲的紧紧搂着她。

“滚开。”水婵唇瓣微动。

褚衡闭着嘴，假装没有听到，依旧将她搂在怀里。车停在公寓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褚衡也依旧抱着水婵，女人只有一截白皙的小腿隐隐露在黑色的大衣外，褚衡圈抱着她进入电梯，死皮赖脸的趁着水婵开公寓门的时候，也抱着她走进去。

水婵换好拖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褚衡在房间内转悠了一会，找到了一个键盘扔在地面上，自己双膝跪了上去，垂下头，“我错了。”

水婵垂眸，她的眼睫天生就与卷曲的乌发一样是卷翘的，显得又密又长。

“阿婵，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行吗。”褚衡眼眸专注的看着水婵，眼圈红红的，冷冽的容颜上隐隐显出了几分可怜。他的态度过分卑微，像是生怕被水婵扔下，即便他没做错什么事，也愿意任打任骂。

水婵静静看了一会，无言的沉默更加令人煎熬，也许是常年在商业场合中锻炼出的素质，女人的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威慑感，会让人不自觉在她面前低下头，心中发虚。

“家暴？”

褚衡微愣，抬起眸看她。

水婵的视线落在褚衡的脸上，神色淡淡。

男人的神色慌乱，连忙解释，“被家暴，是我愿意被家暴，我会乖乖站着任由你打骂，绝对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