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神遗弃的我们(5)
蒋絮佑大脑还是一片浆糊,女人已经给她喂下了一颗药丸。
她马上精神紧绷,害怕是这女人的计谋,对她不利,但很快,她感觉身体变得舒服起来,之前的肌肉酸痛和紧绷都没有了,她的精神也不再如之前般痛苦悲伤,而是充满活力……
蒋絮佑一下子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
“乖女儿,舒服些了没?不要怪妈妈,妈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你,只能用枪试探你了,”女人一边把蒋絮佑从地上扶起来,一边道,“还好我们母女连心,你找到了我,我对你打的也是空枪,妈妈就知道我的女儿改造过的身体非常坚固,从不怕枪子儿……咱们回去吧女儿,回去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以后不许乱跑了,咱们俩就好好过日子……”
听着女人的话,蒋絮佑不停思索着。
所以她刚才开的是空枪?她是在试探她?而且这女人根本没办法从外观区分自己的女儿,只能用开枪打死人这种极端的方法吗……
顶着脑子里一万个疑惑,蒋絮佑慢慢站起来,听女人的话,跟着她往楼外走。
直到走到楼梯口,她才想起来,那个黑色夹克的杀人魔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楼门口叫住她们的是两个守卫。
“喂,你们……呃,叶女士,你旁边这个……”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害我女儿!你不让我女儿出去吗!不让我女儿出去!我马上死给你看!我马上死给你们看!”
守卫还没说什么,女人就已经死死握住蒋絮佑的手,开始发疯。
“这女人从哪儿救了个污染品……她不是根本没女儿吗!”守卫被女人吓了一跳,又对旁边另一个守卫小声道,“她要救污染品,这不可以吧……”
“行了,”另一个守卫,看起来制服更高档的那位对他道,“如果你不想让这女人每天来这发疯,最好就放她们走。”
“郝队长,那可是污染品啊!”守卫又小声叫道。
“一个污染品就能让这女人安静,你不觉得很值吗,”穿着高档制服姓郝的守卫又对他说,“这里的污染品没有任何作案能力,而且除了我们和扎克上校,谁又知道这女人其实没孩子?”
“可……”
“不想惹麻烦,就要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档制服的郝守卫又道。
其他人彻底没了异议。
蒋絮佑就在他们的注目下,被女人扶出了这栋水泥楼。
楼外的光线刺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自己也能活着出来。
活着,真好啊。
……
“女儿,以后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再受苦了,咱们回家。”女人把蒋絮佑扶上一辆外观怪异的轿车,发动,然后很快一路向笼罩两栋水泥楼的红色光网外开去。
“嗯。”蒋絮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茫茫无际的荒原,其中矗立着一座洁白的女神像。
是那么刺眼。
蒋絮佑收回目光,又看到了车里的电子钟。
肉铺老板,那个叫孙志强的大叔最后逃离这里时,她还记得自己朝窗外浮空的电子钟瞄了一眼时间,15:05,现在再看时间,发现也不过是15:13。
原来自己经历了那么生死一刻的危险,到最后,竟然才过了将将八分钟。
八分钟,最先一批从水泥楼窗上一跃而下,穿灰色塑料服的人们,他的尸体还在那摆着,无人收起。
蒋絮佑看着女人驾车带她直直冲过了红色光网。
如果只有八分钟,那么刚才孙志强那些人,那些越过红色光网的人,应该也走了没多远吧。
轿车继续行驶,蒋絮佑继续往窗外望,果然,在红色光网外的那一片一望无垠的灰黄色荒原上,好些个灰色小小的身影正在前进。
是他们,被莫名拉进游戏里,同在一栋水泥楼里,生死未卜的她的同胞们。
只见他们穿过了红色光网,离开了血腥的水泥楼,使用着自己的技能,继续往未知的路上探索着,奔跑着。
但下一秒,几道绿色激光一样的光芒忽然从远处闪烁过来,只几下,路上奔跑的人们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后面的人们察觉到危险,立刻使用技能飞起来,但很快,也被那些绿色的激光击落。
最后一个人使出护盾技能,一边飞一边将自己包裹起来,可也在激光穿透的那一刻,骤然自由落地。
那是孙志强,只有最后被分配到逃生技能的孙志强,有那么厉害的护盾。
蒋絮佑一愣,回过神来时,轿车又开出了好远距离,在这些更远的地方,她看到了更多早就被激光洞穿的,如她一样穿着灰色塑料衣的身影。
她不禁汗毛倒数,抬起头来,朝着刚才激光消失的方向望去,她才发现,远方的云雾里,有一次座高塔似乎矗立其中。
激光好像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
女人驱车驶进一座建筑,蒋絮佑看到那建筑大门口写着几个黝黑的字:落都市第七污染品收押所。
车最后停在了一栋白色二层小楼门口,女人下车,又把蒋絮佑扶下来,对着她道:“女儿,我们要回家了,我们正常的生活要开始了!”
家?蒋絮佑心里打了个问号。
因为走进那座白色小楼时,蒋絮佑明显看见那上面写着:远郊医疗实验中心。
女人所谓的家,就是她的办公室,或者说,实验室。
进门就是各种仪器表盘操作台,里面有一个套间,打开是一个单身宿舍,上下床,一张小桌,一个嵌入式小衣柜,套间里还带个卫生间。
这里是什么地方?蒋絮佑不禁疑问,虽然是小套间,但模样和她认识的普通卧室完全不同,墙壁是金属的,上下铺外用金属壳半包起来,里面有很多按钮,看起来很有功能性,一进小套间,就有个机器人对她说“欢迎回来”,像个保姆问她需不需要洗澡吃饭。
紧接着桃木小桌中间突然空了一块,一只机械臂钻上来,放了两杯热茶在上面。
整个房间的新风系统和温度调节器早已打开,柔和的音乐让蒋絮佑不自觉身心舒展,这栋楼窗外明明是灰蒙蒙的荒原,窗子上展示的却是江河边的城市夜景影像。
高楼大厦,五光十色,全息广告在空气中自由流动,无数个空中飞行车按照某种规律在空中来回穿梭,路上的人里有的穿着夸张的彩色衣服,有的则是一身的金属光泽,什么也看不出,但像极了什么也没穿,还有人站在路口,操作着眼前的空气屏,摘下手套时,蒋絮佑看见了他的金属手指。
好梦幻,好梦幻的未来城市。
她不禁感慨,果然是游戏世界,什么梦都能实现。
“宝贝女儿,吃饱东西妈妈会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然后咱们睡个好觉,明天就能正常生活啦!”女人刚淋雨完,打个响指,机器人就送上来了午餐。
蒋絮佑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色泽诱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肚子已经饿到极限,她知道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在这种什么情况都未知的游戏里太过谨慎也不是件好事,该赌的还是要赌。
蒋絮佑拿起勺子,狠狠挖了一勺盘子里的饭,咽了下去。
味道真好!
……
“滴滴滴……滴滴滴……”
模模糊糊听到声音,蒋絮佑慢慢醒来。
刚一睁眼,耳边的闹钟听了,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开口道:“尊敬的主人,您好,现在是早上七点,今日多云转晴,大概率降雨,紫外线强度……”
又到早上了啊……
她慢慢睁开眼睛,想着今天是星期几。
上次和肉铺大叔争辩是周六,那今天是周天吧,太好了,不用上班……
不对。
蒋絮佑猛然一顿。
看着头顶泛着金属光芒的天花板,再抬头一望面前窗外大雨朦胧的城市景象,听到地上机器人对她问好,说早餐做好的声音,她的心瞬间跌倒谷底。
她还在这个游戏里。
她并没有回到现实。
“女儿——女儿——”熟悉的女人声音又响了起来,白色制服的女人一下推开房门,对着还在上铺睡觉的蒋絮佑道,“你这孩子怎么又睡懒觉,妈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你要天天早起,跟妈一起去工作,多实习实习吗,不然你大学毕业,都跟妈妈分不到一个研究所!”
蒋絮佑听着这话,茫然地看着女人。
“快点下来洗漱吃饭了,”白色制服的女人又开始催她,“昨天你就睡过头,前天也是,大前天还跟我保证再也不睡过头呢!你这孩子,不许再耍赖,今天无论如何都跟我去实习!”
女人说完,让机器人把早餐放在桌上,把热水系统打开,又催了她几声,就匆匆出去了。
在卧室套间外的实验室吃早饭时,蒋絮佑还一直看着这个女人。
不像昨天那样面容沧桑歇斯底里,她今天仿佛换了一个人,白色制服熨地平平整整,头发挽起在后面扎住,还化了淡妆,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
关键是,她似乎完全记不得昨天发生了什么,跟她聊天时聊到的昨天的事,都是她压根没经历过的,平常母女的日常。
蒋絮佑想起来,之前水泥楼里的卫兵就说过她精神不正常,也许是女儿找回来了,整个人就把找女儿的经历忘了,只觉得她们就一直在这里过着平常的生活?
“想什么呢,”女人又看着她,“吃完早餐就赶紧的,咱们要出发了。”
“去哪儿?”蒋絮佑小声问她。
女人转过身:“你这孩子又开始跟我装是吧,不想去隔离塔也得去,这次我治疗那些污染品的时候,你不许就在旁边看着,也帮着给我打下手,知道了吗?”
隔离塔?污染品?蒋絮佑忽然想起来,她离开水泥楼时,隐隐约约也听到那里的卫兵在谈论不能放一个污染品出去,有个卫兵却说可以。
所以,污染品,就指的是她这种一穿进游戏就被杀人狂魔虐杀,身上穿灰色塑料衣的人?
那隔离塔,应该就是存放她们这些人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