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章
送走了安国公夫人,徐夫人就摔了茶碗,沉着脸对身边的嬷嬷道:“你瞧着这永安候府是什么意思?”
嬷嬷是在徐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很能揣摩主子的心思。听了这话,嬷嬷想了想道:“夫人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位?”
毕竟时间久了,当年的事也成了禁忌,怕徐夫人一时想不起来,嬷嬷提醒道:“当时因为那位,阁老还把二爷打的下不来床。”
这么一说,徐夫人就想起来了,这说的是当年的温氏。
说起来,温氏也是命不好,好好的温家嫡女却被歹人所害,失了记忆不说,最后还沦为妾室。不过,说起温氏,徐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温氏当时是怀着身孕的,难不成……那孩子还活着?”
嬷嬷给徐夫人倒了杯茶,“永安候府继承爵位的大房有三位姑娘,嫡出的大姑娘做了太子妃,四姑娘是姨娘生的庶出,就只剩下这位二姑娘,据说是生母早逝。依着老奴猜测,说不得这位二姑娘就是那位留下来的……”
徐夫人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嬷嬷你亲自去安国公府一趟,就说我徐家相看的是永安候府二姑娘。”
想起当年温氏的事,徐夫人心里就有些隔应,永安候府那一窝子,人品实在不行,为了防止侯夫人江氏做出什么不要脸面的事,徐夫人不得不提前打声招呼,否则到时候言哥儿只怕要被逼着娶了那位谢四姑娘!
徐夫人身边的嬷嬷到了安国公府的时候,安国公夫人郑氏刚发了一场大火。
家里爷们儿不争气,嫡子已经继承爵位,而次子后半生还没着落,她只得舍下脸面辛辛苦苦去给次子打点一二,结果回来这个不孝子竟是在书房里红袖添香,简直是要把她气死。
听下人说徐阁老府上来人,郑氏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狠狠地瞪着被次子搂在怀里护着的婢子,转身去了花厅见人。
嬷嬷见郑氏脸色不对,也没耽搁,直接把徐夫人的话陈述一遍,然后看着郑氏道:“夫人的意思是此事待我们家二公子回来再拿主意,二公子回来之前,什么话都是当不得真的,毕竟我们家阁老最疼的就是二公子。”
郑氏眼皮子一跳,唬的心都凉了半截,急忙道:“嬷嬷回去转告夫人,就说我明白她的意思,让她只管放心好了。”
嬷嬷闻言行了礼就走了。
郑氏坐在花厅里出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来立刻吩咐人套马车,又去了趟永安候府。
江氏听说安国公夫人再次登门,心思浮动,嘴角不自觉的就带上了笑意,她心知自己的谋划定然是成了。
如此说来,这亲事合该是四娘的,也是谢微澜那贱蹄子命里没这个运道,有那样一个福薄的贱人娘,留下的孽种难不成还有什么好命?
江氏叫人把安国公夫人引到待客的花厅里,自己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去见郑氏。
看到江氏,安国公夫人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才道:“徐夫人也说了,此事她做不了主,只能等二公子从外面回来再做打算。在此之前,徐家会守口如瓶,即便将来不成,也不会坏了贵府姑娘的名节。至于我这里,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保证出了我的口,入了你的耳,再没有旁的人知晓,夫人意下如何?”
江氏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国公夫人,“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
先前她们不都已经说好了定下四娘的,怎么如今忽然改了主意?本以为已成定局的事生了变数,江氏心里有些烦躁。
安国公夫人却不给江氏装糊涂的机会,她看了眼江氏道:“原本徐家托我相看的就是贵府二姑娘,是夫人说侯爷疼惜二姑娘想多留两年,又提起四姑娘如何如何,故而我才应下替夫人说和的。可夫人如今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府上出了位太子妃娘娘,贵府的姑娘就金贵的连徐阁老家的公子都配不得了?”
安国公夫人这话就差没指着江氏骂她给脸不要脸了。
江氏瞬间面若充血,脸皮紫胀,她袖子里的手死死地揪着帕子,看着安国公夫人勉强笑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方才是我失态了,望夫人见谅。”
见江氏如此能屈能伸,安国公夫人吸了口凉气,倒也没再不依不饶,反而换上笑脸道:“夫人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实在是我们府上不比从前了,别看顶着国公府的名头,也只是面儿上光鲜罢了。方才也是我一时情急,怕出了岔子,不好跟徐阁老府上交代,想来夫人也能谅解。”
“那是自然。”江氏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的撇了撇茶杯盖子,“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还请夫人解惑。我膝下二娘与四娘俱是庶出,缘何徐家认定了二娘?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此话一出,安国公夫人就知道先前什么“我们侯爷心疼二姑娘”纯属瞎扯,不过是这江氏见不得那二姑娘得了这么一门亲事。
“既然夫人问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虽然两头都得罪不起,但安国公夫人不欲掺和到里面去,只是道:“我转述了夫人的话,只徐夫人不大高兴,当场就变了脸色,只道“徐家相看的是二姑娘”,只这一句便端茶送客了。夫人问我,我也是不清楚的。”
江氏再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这样的话倒是不太好办了。
安国公夫人话说完了,也不多留。
江氏把人送出去,就神思不属的回了正房,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家那边会不同意。在她看来,都是庶出的,是二娘还是四娘有什么区别?徐家为何会不同意?
越是思索着郑氏的话,江氏就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没有,徐家为何认定了二娘?
刘嬷嬷也有些发愁,她已经安排了人去林姨娘那里敲边鼓。可惜向来耳根子软的林姨娘这回就跟聋子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嬷嬷,林姨娘那里你再加把劲儿,另外再去给我查查二姑娘,看看她那里可有什么不妥。”江氏眼神阴冷,没有缘由,徐家是不可能会认定了二姑娘的!
果然是贱人生的孽种,不要脸的贱胚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勾搭男人!
琼花苑里,听着红梅似有似无的说着从正院打听来的消息,谢四娘缓缓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红梅。
这个红梅是留不得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姨娘在做什么?”谢四娘陡然一出声,红梅吓了一跳,随即又殷勤的迎上来,讨好道:“姑娘,姨娘在说姑娘的亲事呢!姑娘马上就要芨笄了,可不就要早早的相看起来吗?婢子听说夫人那里已经开始替二姑娘打探了,说是相看的是徐阁老家的公子呢!”
谢四娘看着神色明显有些松动的林姨娘,冷笑一声,抬手就给了红梅一个耳光,冷冷道:“去外面跪着,好好想想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红梅捂着脸正要叫屈,听了这话顿时浑身发冷,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谢四娘大腿哭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婢子全是为了姑娘好啊!姑娘这般说,婢子可是委屈死了。”
“那你就去死好了!”
谢四娘居高临下的看着红梅,眼神如同淬了毒,“吃里扒外的贱婢,背主求荣竟还有脸了!候府的主子是夫人不假,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这话红梅自是不敢应承,只一味地哭着叫屈。
谢四娘也不欲搭理她,只是沉着脸拉了林姨娘进屋,“姨娘莫要忘记我说的话,那徐二再好也是个短命的,与其扒着徐二日后守寡,还不如找个机会攀上贵人!”
贵人?林姨娘听得心里一跳,吃惊道:“姑娘可是有什么打算不成?也好叫我心里有个数。”
她不放心,姑娘自小长在闺阁,哪里有机会认识贵人?且贵人又哪里是好攀附的,莫要让人哄骗了才是。
“姨娘只要记着,莫心急听了旁人挑唆,若是坏了我的大事,姨娘且看洲哥儿日后如何在候府站住脚!”谢四娘知道林姨娘的七寸,凡事涉及洲哥儿,她总是会考虑再三的。
林姨娘还指望着四娘嫁得高门,日后好提携洲哥儿,哪里会给她惹麻烦,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再不会听信旁人挑唆。
谢四娘见她真的知道了,这才耳语一番,母女俩互相搀扶着去了候府老太君的寿安堂。
林姨娘是老太君远房的侄女,家道中落投奔候府,见了候府富贵,便生了心思,做了谢侯爷的妾室。
这些年老太君虽然因着当年的事,不怎么待见林姨娘,却到底有那么一份血脉情分在,谢四娘赌的就是这一点情分。
只要老太太愿意出手,嫡母的如意算盘十有八九不会成功。况且,上辈子的时候她听说过,老太太对二娘的生母很不待见,若是知道徐二的情况,恐怕巴不得立马把二娘送进去。
这么做虽然有点对不起二娘,可这原本就是她的亲事。固然徐二是个短命的,可总比背着骂名早死东宫强吧!至少命是能保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