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师兄，你昨晚是没有睡好吗？”

几年时间，庙里来了比小和尚年纪还要小的僧弥，他也成了别人的师兄。

可这几年里，那女子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他的梦中，与他一同在桃林对弈聊天，去河边嬉戏垂钓，亦或者是在农家小院中，过着最朴素的生活。

他想过将她忘掉，可越是努力却越忘不掉。

“今日有早课，你也快些来吧。”小和尚对还在磨蹭的小师弟说道。

小师弟点点头，快速整理好床铺去上早课。

今日早课之后，讲经的师父并没有让弟子们离去，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现如今我们所学的皆是小乘佛法，只能解人一时之困，若想要普度众生解救世人，只有去西天灵山，求取大乘佛法才行，不知哪位徒儿愿意前去灵山面见我佛，取得真经？”

一直垂着脑袋的小和尚抬起头，主动伸出了手。

或许等他取得了大乘佛法，也就不会再被梦境困扰了，度己度人。

只是小和尚不知道，曾经静安也这般想过，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而在南海，观音菩萨一直关注着金蝉子转世的情况，她也没想到白玥对他的影响会这么大，已经转世了自己还能想起前世种种。

他心中有着那些想法，莫说这一次，往后多次也不会成功取到真经的，可若是她插手进去，强行抹掉他脑海中的记忆，这样亦不是可取之法。

一切因果循环，解铃还须系铃人，观音菩萨命木吒去一趟碧波潭，为白玥送去两枚珍珠。

珍珠硕大，日光下绽放着耀眼光芒，手碰上去，充沛灵气喷涌而来，是辅助修行的好东西。

“菩萨为何会送珍珠给我？”

“菩萨说与白姑娘有缘，希望这两枚珍珠能够帮助白姑娘提升修为，早日成正果。”木吒如实说着观音菩萨对他说的话。

白玥不想成正果，她也不想做神仙，不过观音菩萨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她也不能这么躺平下去了，她现在是龙女不是咸鱼，得找点儿事来做才行。

“多谢惠安尊者，改日我亲自去南海拜谢菩萨。”白玥收下珍珠，木吒完成任务后离去。

白玥手握两枚珍珠，来回转着，老龙王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这可是极珍贵之物，怎么能像寻常珠子那样盘着玩儿呢。

“女儿啊，我看还是把这珍珠收起来吧，观音菩萨一片心意，摔坏了可怎么好？”

“菩萨送的，岂是那般易碎之物？”白玥想了想，让人将其中一枚送到积雷山给玉面公主送去。

前两日玉面公主知道她出关了，特意送了信来问候，信中说万岁狐王终究没有抵过去，三十年前陨化了，现在她带领着积雷山小妖修炼，勉强应付掉了一些来瓜分山头的妖怪。

现在把观音菩萨的珍珠送去，给积雷山做镇山之宝，让那些妖怪有所畏惧，也算是狐假虎威一回了。

白玥将另一枚珍珠放到龙宫顶上，再施了一道法术，瞬间龙宫熠熠生辉，源源不断的灵气向外喷涌，滋养着碧波潭内所有水族，甚至灵气还外泄到了附近水域。

一时之间方圆千里感知到灵气的水族都靠了过来，那些天资极佳的，靠着灵气很快便修炼出人形，修为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白玥又试试的让老龙王出面，招揽其到麾下。

来到碧波潭能够接触到更充裕的灵气，还有人带着修炼，没用多久碧波潭水族便壮大了起来，战斗力更是直线上升。

和四海的水族军队还有些距离，但增长速度却是直线上升，如此下去用不了百年，碧波潭战斗力将会与四海不相上下。

玉面公主在积雷山，按照白玥所教的如法火包制，发展一样是非常迅速的，只是有一些精怪来了后，疯狂汲取灵气修炼，随后又仗着修为大大增加开始反抗玉面公主的统治。

玉面公主看起来柔弱，可自打白玥给她玉简修炼开始，她是一刻都不敢懈怠，同时也知道收敛锋芒，她这只狐狸只有扮成猪才能吃掉老虎的道理。

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到了关键时候，直接将要对她动手之人一击杀之，甚至将其魂魄驱散，断绝了春风吹又生的一切可能。

顿时在一众精怪中稳住了自己的位置，下面的小妖们只能臣服，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碧波潭是淡水，那些生活在深海当中的水族无法过来，她没有抢走本该属于四海的力量，那些湖泊龙王有所不满，看着观音菩萨送的珍珠，也不敢太过造次。

相比之下，玉面公主要面对的挑战就多了很多。

寻常小妖在她的震慑下不敢作乱，四周山上的精怪碍于菩萨的珍珠也都躲了起来。

可那些大的妖王们，完全不认为西方会有多大的本事，眼见积雷山不断壮大，玉面公主有成为妖界强有力妖王之时，纷纷前去挑战，想要以此来捍卫自己在妖界的帝王。

“近日去的妖王有些多，你当真不去帮忙吗？”

“不用去，她可以自己应对的。

碧波潭旁，白玥一边看着水族练兵，一边吃着哪吒给她的莲子说道，现在的积雷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不仅玉面公主修为得到提升，还有其他一些修为高深的妖怪在麾下。

便是一时打不过，玉面公主还可以布下结界躲进山里暂避锋芒。

见白玥将最后一枚莲子吃掉了，哪吒又拿出一支新鲜的莲蓬递过去，雪白纤细的手指在碧玉的莲蓬上愈发细嫩白皙，因为用力去掰，指肚微微泛红，粉.嫩好看。

“我来。”哪吒拿过莲蓬。

“剥莲蓬而已，能费多大力气？”白玥无奈一笑，哪吒一直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痛。

“好了，吃吧。”哪吒将剥好的莲子送到白玥手中，随后拿起火尖木仓，“我去练练他们。”

说着提起木仓，踩着风火轮朝着练兵的水族而去，以一敌众，顿时打做一团。

知道白玥要训练水族后，哪吒自告奋勇前来帮她一起练兵，很是尽心尽力，几日下来水族将阵法演练的愈发好了，在与哪吒的对战当中又是还能占据上风。

但更多时候还是哪吒成功的以一敌众，有时候白玥也好奇，她与哪吒初见时他就只有三岁孩童模样，并且不是用法术变化来的小，是真的只有三岁大小。

那他的一身法术修为是从何而来？

还有他带着水族演练也不像是个新手，好似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一般。

白玥哪里知道，哪吒前世除了四处降妖除魔，也会带着数以百万计的天兵天将演练，做了李靖数百年的先锋将军，对于该如何训练兵将，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摩昂近来一直在西海不曾出去过，上次对白玥表明心迹后，白玥并未对他疏离，一切还从以前那般，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心中才愈发苦涩，这表明白玥对他当真是并无男女之情。

再加上之前孙悟空和哪吒轻而易举便闯进西海抢亲，西海龙王自那之后便明摩昂加强戒备，训练水族，提升战斗力，以防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等他终于忙过一个阶段，再去碧波潭便看到哪吒与白玥在比武，二人都没有用法器，就只是以拳脚来笔试。

目光落在哪吒脸上，素来古井无波一般，此刻双眸中闪烁着兴奋，他修为明明是比白玥要高的，可却故意放水，引着白玥与他一直打下去。

“玥儿真是厉害，如今这身法，就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二人停下来后，摩昂笑着上前说道。

目光扫过哪吒，寒光乍现，里面的敌意毫不遮掩，但当看向白玥时，目光又满是柔情。

“闭关这些年，当然得有所进益了，也是哪吒教的好。”白玥笑着说道。

最后一句话，让哪吒双眸中满是笑意，“摩昂太子可有兴趣与我过过手？听闻近日西海加强防御，不知加强了多少？”

“不敢说固若泰山，最起码是不会再被人用红绫给搅乱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还要多谢阁下当年之举，才让西海发现了不足之处。”摩昂说着多谢，可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谢意来。

哪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有时间我再去西海，帮摩昂太子看看可还有什么地方要加强的。”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西海随时恭候。”摩昂后退一步，亮出武器。

哪吒同样拿出火尖木仓，看向白玥道，“你仔细看着，将我的招数学会了，往后遇到摩昂太子同等修为之人，你便可以胜了他。”

白玥看会了便能胜，岂不是说哪吒可以轻而易举的便赢了他，如此狂妄，摩昂眸光微暗，面对哪吒挥过来的火尖木仓迎了过去。

白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二人的你来我往，他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打起来身法很快，她需要保持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看清楚每一个招式。

这一场比试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日落西斜这才稍稍停下来，白玥将他们的招式记在心里，立即回到碧波潭闭关复盘，仔细消化掉。

“你是故意的。”明知道白玥好学，教给她新的招数后她肯定会去复盘学习，如此一来他们便没有了相处时间。

哪吒眸光闪烁，将白玥没吃了的莲子送入口中，“故意的又如何？摩昂太子已经与玥儿表明了心迹，既然知道了结果，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最起码我说了，不像你一般就连说都不敢。”摩昂反唇相讥，他自然看得清哪吒对白玥的心意。

白玥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对哪吒亦是如此。

哪吒轻笑一声，“我不说又如何？玥儿已然对我信任有加，她一身修为半数来自于我的传授，你信不信日后她找夫君，只要我说不妥，她绝对不会嫁，就如同当年去西海抢亲之时，她会毫不犹豫的与我走一样。”

“利用玥儿对你的信任，你不觉得可耻吗？”

摩昂知道哪吒所说都是真的，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他气愤。

哪吒面上笑容不变，转身继续是操练水族军队。

他前世分明是保护那些孩子才去闹的东海，可他等到的只有一死，被师父救回来后，所有人都要他忘记仇恨，继续做李靖的孩子，跟着武王讨伐纣王，封神后去了天庭。

没有人问他想要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要孝敬父亲，效忠天庭，维护天庭秩序，孝敬父亲与他一同斩妖除魔。

现在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摆脱了李靖摆脱了天庭，也有了喜欢的女子，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不做那个听话懂事儿的哪吒，谁又能奈他何？

哪吒桀骜不驯，是因为他有桀骜不驯的资本，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拦，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无法强迫。

余光瞥见摩昂失魂落魄的离开，哪吒心情不错，而就在几天之后，另一个让他心情愉悦的消息传来。

杨戬竟然与他母亲决裂，毅然决然的应了王母的邀请，去天庭做了司法天神，带着梅山兄弟和哮天犬搬入了天庭的真君神殿，灌江口从此荒废了起来。

哪吒知道杨戬此举是为了更改天条，并且他一定会成功，当然那是在许多年之后，新天条在杨婵的儿子刘沉香手中诞生。

杨戬既然做了司法天神，并且心中有大事儿要做，他就一定不会主动去触犯天条，如此一来，他与白玥便再无可能。

在白玥出关之后，哪吒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她，是在好几年之后，白玥路过华山，见到杨婵才知道的，当然这是后话。

白玥在提升碧波潭战斗力的同时，也不忘自己加强修炼，每隔一段时间，她便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写信告诉孙悟空。

他不让她去五行山，并且再也不进海螺空间了，好似故意躲着她一般，但好在他还是会同意水族小妖过去送信的，他也会回信过来，二人倒也知道彼此现状。

孙悟空本以为观音菩萨离开不久就会有取经人来此将他救出去，可他等了好久，依旧没有等来一个和尚。

时间越长他就越是不敢见白玥，他能够感受到被压得太久，法力修为已经有所流失，他不想让白玥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他希望白玥见到的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美猴王，而非战败了被囚禁着的齐天大圣。

抬头望了望填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是个极其难得的好天气，冬天走了，又一个春天来了。

这是他在此处的第多少个春天？

记不清了，总之好多个了。

他还要再次等好久吧。

孙悟空发着呆想着，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划拉着。

“白玥，你认得玥儿？”头顶传来声音，孙悟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从山上跳下来，在他面前变成一美貌女子。

“问你话呢小猴儿，你认得玥儿？”玉面公主蹲下来，指着地面上孙悟空用手指写出来的‘白玥’二字问道。

孙悟空认得玉面公主，和白玥重逢之时正是在积雷山上，但很显然玉面公主没有认出他来，也不说话掌抚去地面上的字，转身躺着闭眼晒太阳。

玉面公主见他不理，从一旁树上摘下桃子送到孙悟空面前，“小猴儿你怎得被压在这里？可要我救你出去？”

“无需劳烦。”不是他小瞧人，那上头的佛贴只怕是玉帝来了都拿不走，只能等什么取经人来才行。

玉面公主不信，她修为大有进益，已经不是从前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人了，纵身一跃来到云端，使用移山倒海之法，妄图移动那座山。

可用了半天的力气，还是分毫未动。

“有点儿意思，看来我还得勤加修炼才行，小猴儿我以后再来看你啊。”玉面公主感觉有点儿丢脸，赶快溜了。

回到积雷山修炼的愈发勤奋，她本就是出去见识见识的，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另一座高山，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能够成功移动那座五行山。

不止是她，还有山中精怪，也都得修炼，不然等以后出去了，岂不是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玉面公主不知道，她之所以无法移动五行山，并非她修炼的不到家，而是因为那上头的佛贴，佛贴上的力量来自于如来佛祖。

不过玉面公主被刺激了，回去后带着精怪修炼，倒也阴差阳错的再一次提升了积雷山的战斗力。

“见过观音菩萨。”

南海，白玥过来感谢观音菩萨送的两枚珍珠。

“你我有缘，那珍珠亦与你有缘，不必感谢。”观音菩萨坐在莲花宝座上，一身素白裙衫，慈祥又圣洁，“你可愿拜入我门下，日后在我座下修炼？”

之前便要收她为徒，现在还要如此，白玥不懂其用意。

她不信她与佛门有缘这种话，事实上她对佛门一点儿都不敢兴趣，甚至初见佛像之时还有些害怕呢。

“敢问菩萨，你为何要收我为徒呢？”

面对问题，观音菩萨稍微想了想，说道：“你命格不明，我无法掐算出你的命运，不知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将你收入门下，也是想要尽最大能力给你庇护。”

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不可更改。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白玥是个天资极高，修为强悍之人，这样的人若是任由她在外头，说不准会遇到什么事情。

白玥眼眸轻眨，她并非这个世界原本的人，所以观音菩萨无法掐算出她的命格，又担心她在外头做坏事儿，所以要带在身边看着？

“如此说来，那便不劳烦菩萨了，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我该要面对的，便是一命呜呼了，那也是我的命，告辞。”

白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木吒上前，看向观音菩萨担忧问道，“菩萨，这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从金蝉子那边进行突破了。”

当晚，人间长安城外，一间不起眼的寺庙中，一道白光闪过，转瞬即逝，却已经改变了许多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哪吒才是真腹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