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说

靳淮川在陈芸开门前的一秒钟,猛地把门拉开,自己半个身体露在外面,另一半身体隐没在门后。

而他的隐没在门后的那只手还拉着夏柠的双手。

甚至感受到夏柠手心的湿度,他做安抚状的按了按她一只手的虎口。

面不改色的面对陈芸:“妈。”

陈芸皱着眉,看着他嘴角破了一块,血都还没有凝结起来,她指着那块:“怎么搞的?”

“刚刮胡子,不小心弄的。”他还顺手碰了一下那个地方,跟往日一样漫不经心的来一句。

“多大人了,就不能注意点啊。”陈芸说了他两句,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你怎么回事啊?张阿姨家女儿不是都主动加你了吗?你好歹同意一下吧?”

差点忘了她是来责备他的。

夏柠想到下午的时候,陈芸跟她说的上次让靳淮川加她闺蜜家女儿微信,他找了好多借口反正就是不加,现在人家女生都放下脸来加他,没想到他也没同意。

夏柠看着他的手还拉着自己,低着头盯着自己拖鞋的鞋尖。

发现自己跟他拖鞋好像都是一对。

她是黄的,靳淮川是深蓝色。

不对,不是一对,这是她买的,给叔叔阿姨都买了这个款式,这是家庭装。

不是情侣的,夏柠在心里给自己解释。

“公司事儿多,您也知道,我连看手机时间都没有。”他显然是在推脱。

“你跟你妈还来这套啊?”陈芸直接戳穿他:“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加。”

陈芸说着就往前一步,推着门要进来。

夏柠吓得瞪大眼睛,把他的手抓的更紧,还屏住了呼吸。

靳淮川一只脚抵着门边,那只手从夏柠手心抽出来,挡着门,笑着说:“我手机关机了,您放心,我一开机就加。”

陈芸也作罢,退了一步:“加了记得给我截图。”

靳淮川点头:“一定。”

陈芸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问一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人月妍不挺好吗?”

靳淮川笑,眼睛随意的扫过门后,对上夏柠的视线,又看向陈芸,语气很散漫:“我喜欢啊,长头发,小鹿眼,任性又不爱服输......”

夏柠听得心慌,感觉用力内了一下他的手,像是在求饶,就差直接报她名字了。

陈芸听得一脸懵:“什么玩意儿?”

靳淮川笑:“妈您放心,我肯定加。”

陈芸这才半信半疑,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被靳淮川打发走了。

夏柠听着她脚步声往下,逐渐变得越来越远,才松了口气。

靳淮川轻声把门关起来,还反锁起来,夏柠就大口呼吸这然后沿着墙壁往下滑。

今天是将近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最刺激的一天。

靳淮川弯着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但夏柠没有握住,而是屈起膝盖双手抱着膝盖。

她就低着头发呆:“为什么要这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不吵不闹,靳淮川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靳淮川收回手,半蹲在她面前。

“你不是也很享受吗?”靳淮川故作轻松,其实心里很紧张,他也在思考,今天是不是太过了。

这么露骨的话,夏柠听得还是有些不自在。

耳朵感觉比刚刚还要热。

他说的确实没错,她是在享受更多,甚至还想要更多......

“可......可你是我哥,我们是......是兄妹。”夏柠甚至觉得说兄妹这两个词,是玷污了这个词的神圣。

兄妹是不该接吻的,是不该背着他妈妈做这些不该做的。

他嗤笑一声,索性陪她一起坐在地上:“我承认过吗?”

夏柠抬起头盯着他,眼里还带着泪。

靳淮川还不避讳她的目光,就这样对着她的视线:“我说过,你不是我妹妹。”

夏柠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眼眶里的眼泪从眼眶顺着脸颊流下。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她高二的暑假。

靳淮川当时跟几个好兄弟来都在他家看流星雨。

夏柠那时候跟那几个好兄弟已经很熟了,他们甚至有时候还会带着夏柠一起出去玩。

对他们来说,靳淮川的妹妹,也就是他们的妹妹。

那天晚上,大家在天台等流星。

甚至贺新尧还搞来一台望远镜,大家都在那等着,一边拿出平板等着新闻里的消息。

等着等着,大家就有点无聊了。

贺新尧建议说玩游戏,又是最俗气的真心话大冒险。

天台的玻璃屋有一张长木桌,贺新尧又从里屋拿来几瓶啤酒,大家围着长桌。

靳淮川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姿势慵懒的不行,看到啤酒,立刻说:“妹妹未成年呢,你拿什么酒?”

贺新尧摆摆手:“你高中喝的少是吧?”

靳淮川看着夏柠还在跟许以周的表妹小声的聊着女生之间的话题开心的不亦乐乎,眯着眼笑了笑。

第一轮,就抽到了夏柠。

贺新尧在那带气氛,假装一脸坏笑:“来,妹妹,真心话还是喝酒?真心话可是很......可怕的哦。”

夏柠选的真心话,毕竟她真的没有秘密。

“在座的几个男生里,你觉得谁最帅?”

“你特么幼不幼稚?”几个男生都在谴责贺新尧的问题。

就连靳淮川也说:“这也只能是他的水平。”

嘴上说是这么说,但靳淮川还是张望了一圈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甚至都无意识的把放在栏杆上的手放了下来,咽了咽口水。

“当然是我哥了,我哥世界宇宙第一帅好吗?”夏柠很直接。

“行了,给其他哥哥留点面子吧。”靳淮川语气散漫:“彩虹屁过了啊,平时少使唤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川儿哥,你但凡嘴角没有翘的那么高,我就真信了。”贺新尧不给面子的拆穿。

继续下一轮,又下一轮,靳淮川看起来心情好像都还不错,一直在参与。

期间,拿上来的两瓶酒喝完了,靳淮川居然主动说下去拿。

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平时对这个游戏嗤之以鼻的人,太难得了。

贺新尧夸张的朝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望了望,说:“不会是流星雨来了吧。”

靳淮川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姿势散漫的朝屋里走。

“哥。”夏柠忽然转过头喊他。

靳淮川回过头,她的后面就是一闪一闪的星星灯,但靳淮川却觉得这一刻,她的眼睛比那些灯好看多了。

“要帮忙吗?”夏柠这次是真的一脸认真。

靳淮川回过神,“行了,你就负责玩儿。”

说完转头进屋。

他再次回来时,却有些心神不宁,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刚明明还一直上扬的嘴角此时垂下去。

他刚走进天台,就听到贺新尧在对着夏柠问:“如果要在今晚这几个哥哥里面,选一个合适结婚的,你会选谁?”

夏柠是背对着靳淮川的,夏柠当时扎着两个元气的双马尾,抬起头问:“为什么是结婚?”

“为什么是结婚?”贺新尧重复了一遍:“这是问题,不能改题哦,妹妹也不行。”

夏柠这次没有打量任何人,盘着腿坐在那,像是在认真思考,靳淮川就盯着那,一只手握着拳,看着那个方向,眼里是紧张。

他听到她说:“首先肯定得排除我哥......”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川儿哥,你不是觉得他最帅吗?”

夏柠解释:“但他是我哥啊,都是哥哥了,怎么结婚?”

然后继续自己刚刚的思路继续排除,后面的话,靳淮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夏柠甚至都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只是看着人还没来,就朝天台口看了一眼,就看到他站在那发着呆。

然后过去帮忙接过他手里的啤酒,还抱怨一句:“你是乌龟啊,乌龟都比你快。”

她显然没发现他的情绪低落。

他们玩了没一会,就听到说流星雨来了。

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围在只有唯一一台天文望远镜跟前。

只有靳淮川,仿佛什么兴致也没有了。

到后面散场已经很晚了,他们家房间多,有几个人就住在这,他俩送住在隔壁邻居之后。

就在别墅跟前的草坪上,夏柠忽然跑到靳淮川身边,跟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哥,你不开心吗?”

她发现了。

靳淮川没看她,也没回她的话。

一直走到最后,夏柠本来还哼着歌,却听到靳淮川用着很冷淡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不是我妹妹。”

夏柠觉得自己没听清,“什么?”

“你不是我妹妹。”

夏柠也定在那,今晚繁星满天,连月亮都很圆。

本来应该是开心的结尾的,没想到最后却这么的不愉快。

夏柠也冷着脸说:“给你三秒钟收回这句话。”

靳淮川笑,却是苦笑:“那你是我妹妹吗?”

夏柠没话了,过了三秒钟,直接甩脸跑了。

后面一整个星期,都没有理他。

这句话对她伤害真的很大。

她以为靳淮川也是跟自己一样的,他们一定是永远的家人。

爸妈会消失,原来哥哥也会消失啊。

当时的她,只觉得靳淮川心情不好而已,哪里会往别的地方想。

靳淮川伸手想去拭掉她的眼泪,被夏柠躲开了。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往里弯了弯,然后收了回来。

夏柠胡乱两下,擦掉眼泪:“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你明说了吧,我只会跟你是兄妹的关系。”

夏柠甚至感觉到说完这句话,空气里的气氛冷的可怕。

她也不敢抬头看他。

就那样抱着膝盖,坐下地上,身体在慢慢的发抖。

僵持了没一会,靳淮川感受到夏柠身体抖得厉害,觉得是地板太凉了,率先站起来。

下一秒,夏柠感受到自己身体离地,他的怀抱很温暖,她下意识的想要去贴近,但理智还是说不能这样。

但由于惯性的作用,她还是伸手搂着他的肩膀,怕自己掉下去。

以前他也不是没这样抱过,但当时是不惨咋任何别的情愫的兄妹感情,很纯粹。

“干.....干什么?”

“地上凉,你是傻子吗?”靳淮川语气并不好。

一般这个时候,夏柠就会怼回去,但现在,却什么也没说,就低着头。

还尽量让自己不要碰到他胸口。

但靳淮川就只是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拿上外套,说了句“随便你”就打开门走了。

夏柠深呼吸一口气,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他说的那句“随便你”是在回应自己说的那句他们只会是兄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界上最难听的一句话是什么?

靳淮川:我们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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