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墓园内的其他人等在看到银光存在之后，也纷纷倒地，再无反应。

这样下去，就算不危及城市，也要牵连到周边数公里的居民了。

银色的光芒还在扩大。

“系统，系统！”

程祗无计可施，只能一把扯住系统这根救命稻草，“我好歹活着经历了三次任务，总该有点什么技能之类的吧？”

【什么叫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系统的声音冒出来，【这会儿想起我来了？】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技能是你自己的，是你从神祇那里得到的，你问我干什么，指望我做你的备忘录吗？】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系统语调怪异起来，【之前你刚醒来时，也没想起你还会一门外语的吧？】

它指的当然是科索鲁赫语。

【或许是你还没想起来，】系统继续道，【不过好心的系统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你看着斯特尔特，看着祂。】

“……”程祗把视线挪过去，“然后？”

【你以为斯特尔特为什么是执掌规律的神啊？祂就是规律，你看到的既是祂的身躯，也是操纵着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理。】

【为什么人类不能直视祂，那是因为一般的大脑承受不了如此浩瀚的知识，当领悟到一切的本源后，人也就和疯子无异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种san值为0的疯子看到的斯特尔特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你至少也能从祂身上得到点什么吧？】

喂，你顺便骂了我一句疯子吧？

程祗这时候倒是顾不上吐槽系统了，她睁大眼看着远处的斯特尔特，银色光芒比刚见到时还要更大了一些，露出漩涡的部分直径大概有半米左右了。

毫无用处。

脑子里没有浮现任何东西。

不对，这个思路不对，程祗心道，去饭店总得点了单才有菜上桌，自己这样干看着不是办法。

她开始尝试着在脑内默念。

飞行，飞行。

一念闪过，似乎是一句咒语。

程祗下意识记在心里，诵念两遍。

她的身体变轻了。

真的有用啊？！

程祗虽然不是毫无预感，但也忍不住震撼了一下。

关闭空间之门的办法，关闭空间之门的办法……

她再次在脑中默念。

没有反应。

逼退斯特尔特的方法，逼退斯特尔特的方法……

【你也别太过分了啊，】系统忍不住了，【你在人家身体里找什么呢？】

“祂身体里不是万物的真理吗？”程祗理直气壮。

【但这也只是斯特尔特浩瀚身体的一部分啊！】

两句话间，天上异象再次变化。

原本蚕食了部分天空的灰色漩涡快速收缩，很快便只剩下原本的四分之一大小。直径两米的混沌黑洞也近乎同等比例地消失，边缘几乎要箍住斯特尔特的身躯。

程祗很快明白过来。她刚才竟然忘记了，维持空间之门不可能毫无消耗。

既然那卜尔已经离开，这个空间之门的消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黑洞的塌陷继续进行，最终停止在了斯特尔特的身躯之上。

再无寸进。

程祗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卡住了。

事情很显然，一个人的手如果卡在门框和门之间，那是无论如何也关不上门的。

怎么才能关门呢？

——剁手。

程祗一把拾起顾一溟丢在地上的剑，口中已经默念起了刚才脑中浮现出的那句咒语。

身体快速轻盈起来。

脚下一踩，程祗脱离地面，朝空中而去。

于此同时，熟悉的疲倦感蔓延开来。程祗点开数值框，灵力值已经掉下了2点。

她没有在意，反倒是凭着下意识的反应，朝手上长剑注入灵力。

（18/21）

（13/21）

（4/21）

剑身蓝光一现，灵力乍起。

程祗只觉得手上长剑似有百斤沉重，需要双手才能勉强握持得住。

她此刻已经来到斯特尔特的身前两米，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只见斯特尔特的身躯由千百条细腻的银环构成，华丽犹如缎带，每一道银环都铭刻着难以识别的、文字一般的纹路。

她没有多看，也没有犹豫。

凝神静气，长剑在空中劈砍出流畅的弧线——

银环们应光碎裂，如同琉璃玉器，大量碎片垂直地朝下落去，淋漓如雨。

空间之门在这一刻乍然消失。

烟云皆散，夜幕漆黑。

程祗勉强落地，双臂近乎失力，剑尖深深插进土里。

……自己拯救了城市，或者说，至少救了几个人吧。

程祗眼睛一阖，整个人朝前摔在地上。

数值栏一侧，灵力值不知何时也已经转成了和san值一样的红色。

（0/34）

……

【调查任务“阻止他的召唤”已完成】

【任务完成度：92%】

【级别：优秀】

……

程祗半梦半醒的，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东西，没多大会儿意识便再次回魂。其实和当时召唤那卜尔的状况也差不多少，唯一的不同就是把陆听吓得够呛。

发小扶着她的肩膀，担心得声音都快发抖了：“程祗，程祗？”

看对方马上掏手机要打120，程祗终于发声：“没事，让我歇一会儿就行。”

陆听把她扶着坐起来，程祗这才转动视线，看到了周围的情况。

一切平静，异象和地震都已经彻底消失。离他们最近的顾一溟坐在地上，面色难看的休息着，看来是刚才目击斯特尔特的伤害还没好。

远处，特殊部门的其他人情况不一，有的还躺在地上，有的已经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愣了片刻，程祗才想起来，他们围着的应该是谢原。

“老师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消失，速度越来越快。”

“早晚有一天，这一天并不遥远了……”

“规则将会泯灭，真理将不复存在。”

“你们不明白，你们处在无知的幸福中，根本不知道末日将近！”

谢原癫狂一般的宣告再次浮现在程祗的耳侧，虽然很想把这当成□□徒的疯言疯语，但一种奇怪的直觉隐隐约约提醒着程祗：对方似乎所言非虚。

规则真的在崩坏？

如果规则消失，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说是崩溃似乎都太轻，程祗心想，如果连像重力，热量这类的规则都会消失……

她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子，但这熟悉的一切肯定都会不复存在。

谢原和杨正尧就是预见到了这一点，才陷入疯狂，打算不顾一切地召唤斯特尔特？

毕竟刚才都已经到了那种地步，谢原应该没必要再说谎了。

杨正尧大概真是因为得知了这个恐怖的真相，才会思虑过度，不幸离世。

……一个遭遇过斯特尔特降临的教授，竟然被吓成这个样子。

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规则真的会崩坏到那种程度吗？

程祗越想越觉得心惊，这会儿她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站起身朝谢原的方向走去。

她必须问清楚。

“谢原还醒着吗？”她试图探过人群的缝隙朝里面看。

一个人摇摇头：“死了，他死了。”

死了？

程祗一愣，怎么会死？

她拨开两人，站在谢原的尸体前。

中年教授像是她之前所见一样，躺在地上，双臂展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半睁的双目只见略带血丝的眼白。

程祗的手指伸到他鼻前，没有呼吸。

抓住手腕，也没有脉搏。

……真的死了。

程祗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很快明白过来。

刚才斯特尔特显露部分身躯时，除了她以外，在场包括顾一溟陆听之类，都已经知道这存在不可直视，于是第一时间转开了视线，稍晚一些的都会遭受重创。

而谢原这姿势和表情，完全就是直视着斯特尔特。

会造成多大的精神损害可想而知。

就算还活着，也一定会陷入疯狂。

至于死因……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直视斯特尔特造成的其他影响，总之已经不是程祗关心的问题了。

这会儿，恢复好的顾一溟也已经走到了谢原的尸体旁，他摸了摸对方的脖颈，确认人已经死了，浅浅叹了一口气，似乎已有预见。

“你san值怎么样了？”程祗看他刚才一直非常痛苦的样子，问。

顾一溟的视线仍然落在尸体上，没看程祗：“掉了11点，还不算太糟。”

11点……

程祗虽然自己没有san值，但也记得大多数人常态也就是在90点上下。

按照系统之前所说，掉到60以下，状态就会非常危险。

“那你现在还好吧？”

“快到70了，但我下次任务还有至少一周，还来得及找人修复。”

“……”

掉了11点就快70了，那你之前也就80多点吧？很危险啊？

程祗突然对他之前的态度不佳理解了，这也是个san值不健康的调查员啊，和她同病相怜！

【人家比你多了七八十点呢，你别碰瓷好吧？】

系统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

程祗没搭理它，又问发小：“你呢，没事吧？”

刚才她一睁眼，陆听就已经活力满满地在关心她了，程祗也就忘了问。

陆听一笑：“我闭眼闭得快，只掉了3点。”

“哦。”和顾一溟真不是一个级别啊，程祗感慨了一下，顺口又问，“那现在多少了？”

陆听视线右移，大概是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栏：“92点。”

“……啊？”

程祗和顾一溟几乎异口同声。

顾一溟一顿，大概是不愿意和讨厌的人同步，于是清了清嗓子，看向陆听：“看样子你是新人吧？你初始san值是多少？”

陆听不是很想和这人聊，但还是回答了：“96点。”

看到程祗好奇的眼神，他补充道：“遇到那卜尔那次掉了1点，这次又掉了3点。”

顾一溟皱起眉，打量着陆听，片刻才道：“你叫陆听是吧，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之前异事部门的人已经把程祗三人的资料都发给他了，联系方式当然也在此之列。

“希望你不要死得太快。”他想了想，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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