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当夜

晚会进行到后半段,年纪大的撑不住陆陆续续都去早已安排好的房间里休息,还剩几个年轻的在玩游戏。

晏归进来时,发现商羽拉着苏翎和丹妮那群KORIS的小年轻,跟着他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在玩UNO,玩输的人要喝酒。商羽运气不好,输多赢少,就也喝了不少。

KORIS的人是知道商羽性子的,晏归的朋友倒是头一回和她打交道。玩了一会,他们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个大方爽气的姑娘,给她倒起酒来也不客气,笑嘻嘻地开着玩笑,之前的客气疏离也顿时烟消云散。

晏归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商羽小脸红扑扑的……他自己的脸色却没好到哪里去。

眼看着商羽又输了一把,自觉拿起酒杯时,晏归适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商羽懵懂地望过来。

晏归个子高,气势又足,人只要望那一站,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别哄骗我老婆喝酒。”晏归很不高兴地来了这么一句,扣住商羽手腕的手一翻转,转而牵住她,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早点撤了。”

众人咽了咽口水,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商羽是喝得多了,还是被晏归震住了,竟也乖乖地站起来跟着他出了大厅。

俩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大厅的人才松了口气。

“刚刚有种要被晏总杀了的错觉。”丹妮心有余悸。

“我觉得……那应该不是错觉。”晏归的一个朋友后怕地接过话。

苏翎扬了扬眉:“……”

舞会刚开始时,晏归就过来问过她,商羽去哪了。那时忙着一起跳舞的苏翎只粗略给他指了个方向。

可她远远看见晏归并没有走进走廊,只在门口瞥了一眼就脸色不善地走开了。

苏翎自己挨过去,就看见商羽和段泽握着手,一脸假笑。

好家伙。

……

昏暗走廊,灯光迷离。

商羽亦步亦趋地跟着晏归。

她确实喝多了,脑子也昏昏沉沉,走路摇摇晃晃的,眼看她要摔了,晏归忍不住拉了她一把。

晏归发现,商羽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彻底失控,她依然能对别人的指令有反应,她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但是,真正清醒的人并不该是这样的——像这样,叫她她就软软地应,让她跟着自己,她就真的乖乖地跟在身后,像只小狗一样。

商羽跟着晏归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她就本能地往角落里一钻。

这座私人山庄地方很大,不过,到为他们准备的新房的电梯是直达入室的,所以晏归并不担心商羽会出什么丑,她如果难受,甚至可以直接吐在电梯里都没关系。

但商羽并没有吐,她轻轻扯了扯晏归的衣角。晏归背对着她站得笔直,并没有忙着回过头去。

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商羽红扑扑的脸,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渐渐失去焦点的眼,和她一览无遗漂亮的锁骨。

狭小的空间,空气里也有淡淡的酒香味,混着商羽身上的香水味,并不难闻,反有微醺意味。

晏归望着电梯门那道门缝出神,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可他很快发现这并没有用,隔着衬衫和西装外套,他的脊背依然能敏锐地觉察到商羽的每一个动作。

她轻轻扯自己衣角带起的晃动。

她因为个子矮而只能抬手按在自己的后腰上,那轻微的触压感。

她发觉自己迟迟不给反应后,又困又累索性往前一倾,脑袋顶在自己后背上的丝丝温热。

以及她懒洋洋地将整个身子靠过来时,柔软温热的触感。

酒香混着淡淡的柑橘调香水味道,直往晏归鼻子里钻。

扑通,扑通,心跳声有如震雷响彻在身体里。

晏归僵硬地站在那里,掌心握拳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数遍。脊背上每一寸肌肤都变得那样敏感,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往这里涌。

“叮!”电梯缓缓停在了顶楼。

商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依然纹丝不动地靠在晏归的背上。晏归听见她平缓的呼吸,试着小幅度回头看了一眼。

她……睡着了?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发顶,小小的人毫无保留地依赖着他。

晏归沉默良久,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刻,抬手按住了开门键。

他想出声叫她的名字,但不知为何,掌心收紧又松开,他迟迟没有张口。

暖黄的灯光温柔地照下来,空气仿佛凝固的琥珀,两个人像是琥珀里的蚂蚁,在某一瞬奔向永恒。

……

好在商羽过了十来分钟,又悠悠醒转。

她揉揉眼睛,迷茫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晏归,又打量一番周围。

“晏总?”她……刚才睡着了?

“嗯。”晏归见她醒了,往前挪了一步,见她自己站稳没有再靠着他,便大步走出电梯,“跟上。”

“……喔。”眼看电梯门即将关上,商羽不假思索地跟在他身后。

她刚刚是睡着了?

在……电梯里?

商羽低头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思索着方才这混沌的时刻,没注意晏归突然停了下来,她一头撞了上去,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晏归抬手扶住了她的额。

他的掌心很温暖,但他却像触电般收回手,让开一侧,简短说道:“进去吧。”

他甚至没有垂眼看商羽,而是避着商羽的视线。

商羽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晃进屋,习惯性地换鞋,打量着这套房。

晏归的这栋私人山庄,平日里只有和家人一起度假时才会来,房间又多又大。而他们所在的这套,是晏归最常住的一套,装潢更偏田园风格,比起晏归的公寓要小一些。

阳台外有小型泳池和花园,落地窗内有藤编摇椅,墙上挂着的都是一些不知名花草的水彩画,厅室间用镂空木制的屏风隔开。窗户开着,夜晚的凉风吹拂,空气里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但商羽晃晃悠悠转了一大圈,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套房,美是美,雅致是雅致,但是……它只有一间卧房,卧房里,也只有一张床。

客厅的沙发是木制的,只简单铺了几个藤编软垫,决计是不能躺上面睡觉的,睡一晚起来一定会浑身酸痛。

晏总是她的顶头上司,当然也万万不能让他睡这硬邦邦的沙发。

……难道要她和晏总一起睡一张床吗?

商羽只是在脑子里这么迷迷糊糊地想了一想,身体便先于脑子地,挪到床边,原地一栽,栽进了柔软的床褥里。

晏归换好鞋,又将她和自己的鞋都齐齐整整摆好,进来才看到已然在床上赖着不肯动的醉鬼新娘。

她脸上因酒而起的红晕并没有散去,额前有一绺不老实的头发垂落下来,裙摆凌乱,露在布料之外的肌肤都透着浅浅的粉色。她阖着眼,微微蹙着眉,似乎并不舒适。

她能舒适就怪了。

晏归站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连高跟鞋都没脱。

晏归刚想伸手帮她脱,手在半空滞住,又收了回去。

他可一点都不惯着商羽,不甚温柔地拍拍商羽的脸:“醒醒。”

“干什么啊晏小归……”商羽闭着眼委委屈屈地翻个身,嘟嘟囔囔,“让不让人睡了。”

晏归脸一黑,又加大力度拍拍她的脸:“去洗澡,洗了再睡。”

“不能明天再洗嘛……”

商羽嘴一撇随口说道,晏归没接腔,过了几分钟,商羽大声地叹了一口气,爬起来,晃晃悠悠去了浴室。

浴室里水声哗哗,晏归也没闲着,商羽的行李早在婚礼前就已经打包送去了晏归的公寓,为婚礼准备的几件日常用衣服此刻就放在沙发上,他帮着挑好一套,放在浴室外的洗手间里。

商羽离家时和父亲说了什么,晏归不得而知。根据晏回私下和他说的情况,商家人似乎受了不小刺激,尤其她那个后妈,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不敢当着晏家人发作,悻悻然回去了。

以商家如今没落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和晏家正面刚的能力。

商羽也清楚这一点,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浴室里雾气腾腾,模糊了视野,热气一熏,反而把商羽熏得清醒过来。

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晏归惯用的香根草味道,商羽也很喜欢闻,这让她感到心旷神怡。拆了发型卸了妆,她仿佛从一场契约婚姻的新娘子桎梏里被解放出来,又做回了她自己。

今晚的婚礼,她的表现总体来说应该还算让人满意,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后半段晏归看起来一直不太开心——虽然他确实一直都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那是不开心的冷清。

明明一开始还挺温柔的,也会对她笑。

不过商羽并不在意这些,今晚晏爷爷也真的来了婚礼。他撑到了婚礼致辞结束才笑呵呵地任人扶他回房去休息,总归是了却心愿一桩。

想到这里,商羽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高兴。

高兴于老爷爷心愿达成,愧疚于,这都是基于一场谎言。

洗过澡出来,商羽看到晏归坐在沙发里,微微弓着腰,目不转睛盯着茶几上的电脑屏幕。

不愧是晏总,自己结婚的日子工作也不懈怠。

商羽从镂空木制屏风后探头探脑:“晏总,我洗好了。”

晏归没什么反应,往下翻了一页数据。

商羽又说:“晏总你去洗吧。”

晏归头也不抬地回了句:“知道了。”

商羽走过去,坐进沙发的角落里,蜷着腿。她穿着一条长长的睡裙,腿缩在睡裙下,像蜷成一团藏手藏脚的猫儿。

“那晏总,今晚我睡哪儿啊?”

“床。”

“那晏总,今晚…你睡哪儿啊?”商羽重读了“你”字。

晏归刚想开口,这才回过神来,这套房里,只有一个卧房,一张床。

晏归的脸色变了又变,商羽暗道,还挺精彩。

大老板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数据,丢下一句硬邦邦的:“我不睡沙发。”

有魄力。

于公,他是自己顶头上司,于私,他是杭城第一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都轮不到他睡这硬邦邦的沙发。

这红木沙发不仅硬邦邦,还特别窄,躺上去翻个身都难。别说躺一晚,躺一小时都是受罪。

商羽知道要尊敬领导,但,她不想睡沙发。

而且她毕竟和晏归还有同学这层关系,老同学当年宁可推别人桌子都不打扰她课间睡觉,那现在怎么又会忍心让她得不到一个本该有的安稳睡眠呢?

不管了。

商羽往柔软的大床一倒,把自己塞进了被窝。她还是给晏归留了一半床位,如果晏归也睡床,至少一人一半各不相干。她甚至发现床上有两条空调被,刚好一人一条。

她相信晏总正人君子不会对她乱来的,就算想乱来,她也绝不会让他得逞。想到这里,商羽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睡裙,很好,袖口到手腕,衣领扣子齐整,安全。

而她又累又困,当然也不会对晏总怎么样。

可躺下了,商羽才发觉,自己竟完全睡不着。喝过的酒在洗澡时被热蒸气蒸出来,此刻的自己神识清明。

爬起来加班也说不过去,卧房和客厅相连,灯光也让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商羽也不敢弄出多大动静,尽量安静地翻身,寻找一个合适的姿势。

夜渐深了,窗外的风也渐渐停下来。晏归关了电脑,洗过澡,关灯。

商羽感觉他的脚步声响到床的另一侧,顿住,片刻过后,床的另一侧便塌陷下来。

晏归很规矩地,穿着T恤和宽短裤睡在床的另一半,空调被盖在他的腹间。

周遭一片黑暗寂静,窗外的月光洒下来,洒落在阳台上的小花园里。风在泳池掀起了小小的波纹,波纹荡开,月光也碎了一池。

商羽在晏归躺下之后,便不敢再翻身了,她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半侧不侧的姿势躺着,不一会儿就感觉一半身子都在发麻,尤其大腿,麻得几乎没了知觉。

在黑暗中,她悄悄地伸出手探到空调被外,想捏一捏自己的大腿。

但不论她如何用力,如何换地儿,大腿都毫无知觉。

商羽心下一惊,摸了摸,怎么不仅没有知觉,连肌肉都僵硬了不少呢?自己不过是喝了点酒,不至于过敏至此……是过敏吗?

正当商羽疑惑慌张得想着要不要偷偷叫个医生时,晏归低沉的嗓音悠悠响起:“商羽。”

他话音里有一丝隐忍,也有一丝不悦。

商羽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连忙收回手来讷讷地说:“……啊?晏总您还没睡呢。”

晏归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

他说:“别捏我。”

作者有话要说:商羽内心:土拨鼠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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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骄纵千金大小姐舞团首席女主x腹黑高冷豪门继承人男主】

【先婚后爱,死对头变恋人,两个傲娇鬼从相看两相厌到心动陷进去的故事】

领证的时候,陆雪燃就和宋时川约法三章。

家族联姻而已,除了在父母长辈面前伪装恩爱之外,私底下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没有人觉得这场婚姻能持续很久。

毕竟这俩人本来就不合适。

陆雪燃看不起宋时川总是假模假样装正经。

宋时川不喜欢陆雪燃烟酒都来的放肆恣意。

他有自己的青梅,她有暗恋的前辈。

只有在面对两家长辈时,俩人才会暂时收起针芒,短暂地扮演恩爱。

她挽着他的手巧笑倩兮地倚在他怀里,他撩起她鬓角的软发落吻。

堪比影帝影后的精湛演技,彼此都知道,不必当真。

直到冬日降临,一个荒唐的雪夜。

她没有拒绝他的吻,而是任由他拽着自己沉沦。

恍惚间她想起初初在家族宴会上见面时,他嘲笑自己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骄纵蛮横又无礼,远不如他的青梅儒雅随和又知书达理。

全然没想过后来他会比自己先陷进去,万劫不复。

她喃喃低语:“宋时川,我们是不是演得太过分了。”

他捉过她的手十指交缠,汗湿缱绻,嗓音低哑:

“你还有力气想别的,说明我还不够过分。”

1.1v1,SC,HE

2.文案里提到的青梅/前辈,都不是真爱!

男女主只是有好感,不是真的喜欢上人家!(着急地比比划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