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晴像是破罐子破摔，黄依依问什么她说什么，没问到的她也要说，“只要有心，什么做不成？等灵魂外形转换完毕，把身体里的灵魂杀掉就行了。而且人工投胎没有喝孟婆汤，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我听别的鬼说，人工投胎本来是一个研究员为了复活老师搞出来的，为了让老师带领团队完成项目。”

黄依依惊奇，“这个方法竟然是科研工作者的创意。”

“科学工作者，思维活跃脑洞大，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嘛。”刘晴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有了成果后，不知道是这个研究员迷失了本心，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心血，这些东西被滥用了。”

黄依依有些唏嘘，见其他鬼没有要补充的，就把五只鬼收起来，想上玄学网站看看却发现手机没信号，“哎，萧珩，等回去了你给这里捐一个信号塔。”

“好。”

“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咋这么可爱呢你。”黄依依笑着亲萧珩的脸，闹完后就趴他身上感慨，“怎么感觉这个世界在尝试着打破科学和玄学的界限？这也太贪心了叭，一个世界怎么能允许有两种声音呢。”

“也不是不能，只要平衡好，也许能互相成就共同进步，像同伴和竞争对手那样。”

黄依依茅塞顿开，忽然意识到世界意识就是这样打算的。她原先的世界就是走的单一路线，科学蓬勃发展，玄学一直处于弱势，人们甚至不知道玄学是否存在，只当作一种迷信和历史遗留产物。萧珩的妖界则是相反。而这个小世界则野心勃勃，放弃稳妥但平缓的发展道路，想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黄依依有点佩服世界意识了，它要是个人，最起码是位枭雄。但它想把她和萧珩当成登向王座的踏板，那就不行了。想到这，黄依依又有点烦，都怪萧珩搞事儿，要不然他们还在妖界逍遥快活呢。

用力咬住萧珩的肩膀，黄依依气哼哼地睡着了。

鬼是不需要睡觉，但她想睡。但睡着后就忘了维持黑雾和威压了，虫子又开始往这边爬。

萧珩盯着越来越近马上要碰到床腿的蚯蚓，无声道：“退。”同时身上无形的气运化为金色流光，逼退了所有的蚯蚓。他扬眉笑了，被偷溜出来的护心鳞嘲笑没出息。

萧珩故意说：“出息是什么，我保护了依依我高兴。”

护心鳞气得上蹿下跳，不愿跟萧珩共处一室，飘到黄依依脸上贴了贴，又心酸地回到了她的手背上。

天亮后，雨也停了，外面红花绿叶空气清新，整个世界像是被大雨冲刷洗净了一样。黄依依兴奋地跳下床，在落地前被萧珩拦腰捞回来，“小心地下。”

“地下怎么了？”黄依依看了一眼，立刻把脸埋在萧珩胸膛，哼哼唧唧，“我们被封印在这个床上了。”

泥地半干，比睡前更多的蚯蚓把地面弄得沟壑纵横，现在还在半死不活地爬动，伸缩的头尾和蠕动的身体惊悚又恶心。最可怕的是，萧珩的运动鞋上有一道蚯蚓爬过的泥印子，而黄依依的鞋上正挂着一条红蚯蚓，稍微抬起前端往四面八方探，似乎是在找路。

黄依依脚底心都麻了，鞋不要了，让她在床上待到天荒地老吧。

萧珩一手搂住黄依依，一手拽了拽窗户栏杆，估量着把窗户拆掉的可行性。黄依依伸头往外看，发现院子不是平的，从主屋开始往南倾斜，而这间平房在中间，被淹了出来透气的蚯蚓基本爬到这里就不再往北了，所以院子有一半都是干净的。

赵翠华正穿着胶鞋站在南边墙头下捅出水口，厨屋里还有一缕烟飘出来，看样子她是早早地就起来做好饭了。黄依依招手，“早上好！”

发现两人醒了，赵翠华说：“小姑娘，和你男朋友起来吃饭吧。”

“好哦！”

黄依依把护心鳞揭下来，先亲了一口把它亲得晕头转向，“00，鞋脏了我不敢下地，今天你当我的鞋子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护心鳞乐呵呵地裹在黄依依的双脚上充当鞋子，然后还像风火轮一样托着她从窗户穿了出去，完全不管萧珩的死活。

赵翠华看见如此不科学的一幕，脸上淳朴的笑容僵了僵，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姐妹见多识广呀，”黄依依笑着说：“你家里有没有干净的男鞋呀，我想买一双，43码的。”

“有。”赵翠华洗干净手，领着黄依依去了上锁的杂物间，掀开盖着的防尘布，下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鞋盒，有杂牌的有名牌的，有男鞋有女鞋，尺码齐全。

黄依依看向另一边靠着墙的大柜子，“这里面是衣服吗？”

赵翠华默不吭声地拉开柜门，里面是男女的四季衣物，都是基础款式，尺码齐全。柜顶上有两个抽屉式的大箱子，一个里面是袜子和男士全尺码内裤，另一个是女士全尺码内衣内裤还有卫生巾。

黄依依真诚发问：“姐妹，山脚下容易捡人吗？你卖这个一天能赚多少钱？”她也想干。

这边离县城不远，来山上玩儿的人一般不会带换洗衣物，如果遇到意外没法回城就只能在附近的村民家里借住，如果这家人再提供全新的衣服鞋子那就更好了，多花钱买也行。

赵翠华有些窘迫，“不赚钱。”

“那你进这么多货不是亏了吗？”

刘晴的声音忽然响起，“大人，她进货不是为了卖钱，是做好事攒功德。不仅如此，平时村里有个什么事她也很积极，别人都叫她老好人。可惜这附近太平得很，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严重的一次是老张家儿媳妇怀孕了还节食减肥晕倒在山脚，被她给背回去。”

她讥讽道：“可见人造的东西不得上天待见，连个攒功德的机会都不给。”

黄依依明白了，赵翠华是人工投胎，也知道身边有几个鬼觊觎她的身体，但她现在是人，人怎么打得过鬼，但她又不能找修士求助，怕被发现异常，就只好做善事攒功德求自保。黄依依有些惊诧地看了眼赵翠华，对刘晴说：“如果没有用，她现在就不会这么健康了。”

而是该恶鬼缠身，阴气入体，缠绵病榻。

赵翠华身上没有功德金光，是因为功德一直消耗着抵抗阴气了，攒不下来。

听黄依依这么说，赵翠华感激地笑了笑。她也怀疑过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是如果不攒功德就只剩下等死一条路了，所以也就坚持了十几年，到现在都成习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成为性格的一部分了。

刘晴哼了一声，见黄依依迅速拿了衣服鞋子往外走，就赶紧跟了过去，欲言又止。

黄依依满足她，“你是怎么出来的？”

刘晴赶紧说：“这是我的天赋技能，我猝死前连续工作一千二百四十五天，最大的愿望就是挣够钱出去旅游，想去哪去哪，变成鬼后，就有了这个技能，真的想去哪去哪了，哪都困不住我。”

她谦虚，“这不是什么大本事，但我想发挥一些作用。”

黄依依歪头看她，“你想跟着我？”见她点头，不解地说：“为什么，我好像没表现出想干大事的意愿。”

“其实干不干大事没关系，我就是想找人罩着我，”刘晴很坦然，“我想抱大腿。”

“不给抱。”

“你不是好奇人工投胎的事吗？我可以帮你探听情报啊。”

“有一种高科技叫摄像头。”

“摄像头不好安装又容易被发现，哪有我好用。”

“在专业人士眼中，鬼像灯泡一样显眼。”

萧珩在窗边看着黄依依停在院中央跟鬼聊天聊个没完，等了会儿叫她：“依依，你们在说什么。”

黄依依立刻飘过去，隔着窗户把衣服鞋子塞进去后自己也穿过去，然后用黑雾把他们裹起来，在里面穿好衣服。她捧着短暂有用了一下的护心磷亲了又亲，亲完就把它摁在手背上，不让它有时间跟萧珩起冲突。

萧珩正在等赵翠华到院子里，跟她说要把窗户拆了。他穿着奶白色运动套装盘腿坐在床上，衬得他像是俊逸的大学生，让黄依依蠢蠢欲动，猛地上前把他公主抱，飘到房门前，“萧公主，开门。”

“……”

萧珩开锁开门，被黄依依放在院子里后，无视在场另外两位女士的视线，镇定自若道：“依依，下次在家里再这么做。”

“知道了。”黄依依像只快乐的小鸟，绕着萧珩飞了一圈，随后和他一起用赵翠华拿出的未拆封的洗漱用品去洗漱。

早饭是简单的米汤包子和一碗咸菜，两人都把自己的那份吃完，又把碗筷洗了。黄依依自来熟地从门楼底下拿两个小凳子，拉着赵翠华在院子坐下，闲话家常似的，“阿姨，你前几天见过什么人上山吗？”

赵翠华回忆了下，“大前天晚上我替王大娘找鸡的时候，看到有两个男人背着大包摸黑进山了。”

她本想上前提醒夜里山上危险，但是刚靠近一点就觉得他们身上阴气重，有点邪乎，就装作专心找鸡走开了。

刘晴在一旁补充，“那是两个盗墓贼，身上沾满了杂乱的阴气，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