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推开窗牖,丝丝缕缕阳光,斜斜照入。
散放在台间的古籍,由着风吹动书页,缀着金灿的光泛出黄金之色,墨字一行行,自有书香扑鼻来。
其中,诗经被它的主人翻开。
书籍中夹着片淡粉的花瓣,桃枝压着的书面正是《桃夭》。
伫立在窗边,杨无邪看晴空无限好。
感慨着,别了春寒料峭刺骨寒,终是等来暖阳四溢,花明柳媚。
顺手拿起一本书籍,爱惜地抚着书面。
想它们的主人也是爱书之人,得闲时总会手持书卷,秉烛夜读。
杨无邪笑道:“这些书送上楼去。”
它们的主人一夜未归,说明以后都会回房住,而不是在议事厅后小书房,孤孤单单。
“啊?”
正收拾着小塌,茶花还未领悟其意,拧着眉头问:“为啥。”
杨无邪:……。
眉头压低,嫌弃瞥了眼,道:“你只是人长得结实,不是脑子长得结实。”
顺带指着小塌周围散着的物件,尤其是瓷枕旁的画轴,杨无邪又补充道:“公子以后都会回屋住,这些东西不搬回去,留在这儿做什么?”
茶花茅塞顿开,露出了然的神情,道:“公子和虞仙子?”
或许是性子洒脱的缘故,茶花对公子与虞姑娘的事总是慢半拍。
杨无邪无奈摇头,“是啊。所以才让你把东西给搬回去。”
“嘿,搬回去好,搬回去好啊。”
茶花乐呵呵,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加快不少,恨不得一眨眼把公子的东西全搬回去。
杨无邪见茶花这模样,直摇头。
察觉出知晴有问题,他是想用此人钓出幕后之人。
金风细雨楼内出现叛徒,足以致命。
纵然公子不愿怀疑,与自己休戚与共的兄弟。
可事实摆在眼前,能躲过他的探子,把知晴过去抹得一干二净,送人入楼的人,必然身居重位,还得是公子的身边人。
只是,公子深思后,仍不想将虞姑娘牵连进金风细雨楼内。
一去就是一夜。
恐怕虞姑娘得知此事后的想法,是与他们如出一辙,留公子住下,以便寻出知晴幕后之人。
小心合上诗经,避免压坏桃枝。
杨无邪想这天上落下的神女,不单容貌脱俗,还是位心思细腻,七窍玲珑之女。
比起天真无邪。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夫人,应是位才思敏捷,足智多谋的女子。正如公子曾经所盼的‘雷姑娘’,善良、聪明、美丽。
门外,忽闻禀报。
“禀,杨总管。「源记」票号的少东家来访。”
杨无邪略微挑眉,不显诧异,因他早算到杨开泰会来。
既然小侯爷选了郭东十三,杨少东家的杨家马场彻底成了‘狼群’眼里的‘肥羊’。
无垢山庄的连庄主,近来都在寻一位花无缺,花公子。
此人替无垢山庄创立[101密探],[凡尔赛]百货铺,打通无垢山庄被六分半堂封闭的壁垒,甚至直接连接到百姓生活起居,强压江南花家,一跃成为新富。
连庄主恐怕是分身乏术,暂时无法护住杨开泰的马场。
“领人去正厅稍作休息,公子一会儿就到。”
“是!”
“那小白脸怎么来了,”茶花垒起一叠书,听杨开泰的名字,手上东西一放凑过去,“我给你说,昨日这人看虞仙子的眼神可不干净呐。”
杨无邪抬手隔开茶花,手背用软帕擦拭着,“你这称呼得改改。”
“改什么?”
茶花不太会和文人相处,但杨无邪不同普通文人,他有大智慧的,所以茶花对人很是信服,扣扣脑袋,试着问,“现在就改口喊少夫人?会不会太早。”
仙子、仙子的不挺好的嘛。
他当年追小娘子时,拿人比做天仙子,总能得到笑颜。现在用来称呼虞姑娘,以后她说不定看在自己嘴甜上,容他在天上吃肉喝酒。
杨无邪的嫌弃已经成为实质,软帕都不要得,拍在茶花端正的脸上,道:“虞娘子、虞姑娘都可以。你就记得公子讲过的一小段话,外面的话本子里不少天仙配的故事,你是一个记不住。”
“天仙落我家,落我家!地上都没待够,别总想着上天。”
对直性子的茶花,杨无邪很想问公子,往日是怎么忍得下他那‘天真烂漫’的脑子?白了人一眼,大步往外迈步,深怕再被他纠缠住。
“记得去通知公子。”
茶花摸着青渣的下巴,独自念叨着:“哦!那就是公子娶亲,虞仙、虞娘子下嫁……。如此,我是不是可以期待小楼主?”
“早说嘛,”他往大腿一拍,眼睛放光,“我也不必如此害怕。”
……。
金剪沿着纸边剪出形状,虞兮坐在石墩处,边欣赏着苏梦枕练刀。
院内栽种的梅花,比山野里的开得晚上一些时间,树枝缀满半吐着艳色的花苞。
只是,当那抹艳丽的红,挥动起来,再好看的花色都被压下去。
苏梦枕的刀,虞兮有幸见过一把。
那是把真正好用,又好看的刀。不过它的主人有些吝啬,借用使唤时,出刀克制,收刀快。虽瞧着刺激,可毕竟她迷迷糊糊间,快乐的感觉是一溜烟,等回忆起来,看得人眼红。
这第二把刀,一出剑鞘。
吸引住虞兮不说,还看得她心痒痒。[红袖刀]真是刀似其主,连形状、颜色都相似,就是不知道摸起来会是什么样。
虞兮放下剪子,想着——要不试试?
偷偷从花墙洞探头,小鸽子不敢入内院。
早晨知晴落寞回到屋子里,说苏楼主昨日留宿在小楼上,送水过去时都未见到娘子。
她还当人是正人君子,不会那么无耻的缠着娘子。尤其是知晓知晴准备用助情熏香,作为金风细雨楼楼主的苏梦枕,难道不应该是严词拒绝,并且保护好娘子,最好把娘子送给她。
嗨呀!早知就不把事情说出去,给苏梦枕制造机会,名正言顺地住回屋子里。
好气啊。
都是死狗,屠五的错。
她为这家废了多大劲儿,天天在知晴面前装小傻子,脸都要笑僵了。要不是看在娘子的份上,自己早跑路,这可比在高衙内面前当傻子难多了。
“怎样?”
知晴想着虞兮答应自己留下,她便不用对人使下作的招数,早早打来热水上楼,想给人梳妆。
哪知,开门的人并非是她的娘子,而是衣衫不整的苏梦枕。
昨夜这人就在小楼留宿,知晴心情复杂,差点水撒了一地;她劝解自己,反正当初也是奉命,要让两人实质捆绑在一起,苏梦枕就无法完成与六分半堂的婚约。
但亲眼见到苏梦枕在屋内时,知晴生出悔意。
娘子全是为她,为她才留下来……。
“知晴姐姐,你哭啦?”小鸽子察觉院内练刀的苏梦枕,视线不经意扫来,吓得立刻缩头。
好险,好险!这人背后长眼睛不成?她嘟嚷着,侧身发现知晴无力地蹲在地上,默默垂泪,哭得很是伤心。
抛开知晴是卧底这件事,小鸽子还是很喜欢她。
长得好看,说话温柔,还会绣手帕。然后,看似有心计,实际可怜巴巴不知道自己才是瓮中鳖。
弄得小鸽子都有些可怜她了。
无措地蹲下身,挨着知晴,小声劝着:“别哭啊,知晴姐姐,晚点儿请你吃鸡腿。”
知晴不发一言,无声的哭泣着。
娘子为她牺牲至此,连贞洁都能放弃,而她却还留有余地与算计。
院内的虞兮,不知院外的知晴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
她眼里全是[一夜盛雪独吐艳,惊风疾雨红袖刀],看人身姿俊逸,绯红的刀身随着主人的舞刀发出轻吟,刀越快,那吟声越缠绵,越是听得虞兮颈后的肌肤下,似有渴望,正在翻涌,更是酥痒难耐。
哐当。
金剪脱手,落在脚边,撞在石墩边,落得清脆的声音。
苏梦枕收起动作,他听到剪子落地,担忧虞兮再次伤到手。
疾步而来,边收着刀,小心翻过她的手。左手手指的口子的颜色比前日,浅淡许多,红肿暂消,“这几日还是别用剪刀,要剪何种样式?”
虞兮眼馋着[红袖刀],道:“无碍,已经都剪好了。”
视线落在苏梦枕持刀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略白,像现代雕塑雕刻出来的精品。
对虞兮这种尤爱画手的人而言,在面对苏梦枕的手前,毫无抵抗力。更别说这手还掌握着把动人的刀,还是把绯红美艳的刀。
“公子的刀法,真是精妙绝伦。”
覆向苏梦枕握着刀柄的手,指腹轻若微风拂过他的手背,眼中泛着盈盈秋水,虞兮问:“这把刀也是极美的,可否容虞兮欣赏片刻?”
亲密的触碰是调皮中带着试探,苏梦枕嘴角噙笑,知道她该是生了什么不可说的‘坏心思’。
[红袖刀]摊在手。
虞兮兴奋得从头到尾,欣赏着这把漂亮的刀。试着握住刀柄,发现苏梦枕依旧笑着,未有阻止,她道,“公子的刀鞘在哪儿?”
苏梦枕把刀鞘提起,想看虞兮要做什么。
握着[红袖刀],虞兮先让刀尖对准刀鞘口,目色朦胧,含着水色,隐着勾人的娇媚,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将刀送入刀鞘。
“不知,公子有时间,可否教虞兮练刀?”
刀身没入刀鞘时,伴着与之前舞刀完全不同的轻吟,似颤似吟,又像是女子之音。
苏梦枕垂眸间,投下的暗色,在[红袖刀]完全要入鞘前,动指抵住,道:“娘子练刀,何时都可。只是不知娘子可有刀?”
“无刀,有鞘。不知公子可有刀,借我使使,”入刀受阻,虞兮睫毛微颤,染着水雾,稍稍将刀抽出,听着刀吟重新推入,“若得红袖刀这样的,再好不过。”
红袖刀:我觉着,你们再拿我做一些很新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每次都在超时,狂奔跑中。
狼人杀小剧场[中]+提问,明天放作话里!!
椒子:等等,我们不是说好跑路吗?
虞兮:对呀,跑前你的让我吃饱饭啊!!!!
然后,知晴基本是名牌了,但是她不知道大家的牌,且不知道大家看到她底牌,哈哈哈哈哈,而虞兮是计中计。
起初写虞兮和楼主的时候…就想,金风细雨楼不生产傻子,哈哈哈哈人均800个心眼子(茶花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