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啊!”

他使了力,华翎顿时站立不稳地向他的怀中倒去,惊得唇缝间逸出一声轻呼。

她的脸被迫埋在他的胸膛,手脚也被他强行压着,浑身上下连着一根头发丝都被陌生和危险的气息笼罩着。

华翎的力气完完全全地被制住,这才开始恐惧起来。

她忍不住挣扎,手掌抵着他要起来,但谢珩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她禁锢住,她被迫紧密无隙地贴在他的身上。

坚硬与柔软,仿佛融为一体。

灼热的温度烫得华翎终于慌了,目光闪过惊恐,“太师,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可以主动去亲他的脸,勾他的手臂,甜甜地朝他说些暧昧十足的话,但反过来换他,就不行了,她是真的会被吃掉。

此话一出,像是破掉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谢珩垂下眼眸,动了动唇角,然后松开了扣着她不放的手。

“这就害怕了?公主可是知道分寸二字怎么写了?”他感受着体内肆意游走的欲望,然后轻描淡写地顺着她的后脑勺,颈子,细腰,一直往下……

粗砺的感觉隔着衣裙也很明显,华翎的身子不由敏感地抖了一下,然后慌慌张张地从他的腿上爬起来,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对于她的远离,他反应不大,甚至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品着茶香。

但华翎的身上那种如影随形的强烈气息一直没有消失,她惊魂甫定,嗫嗫出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害怕,是太师你太突然吓到我了。”

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是抱怨半是委屈,“力气那么大,还硬邦邦的。”

谢珩手指一顿,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目光晦暗不明。

***

华翎从长信侯府出来时其实才过去了两刻钟而已,但素芹等人却觉得度日如年。

打量公主一眼,发现她除了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其他没有任何异样,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们是真的担心谢太师会对公主做些什么。毕竟,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公主细肤雪颜,美的惊心动魄,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保持的住。

“公主,我们接下来是要回宫吗?”桑青被吓到了,企图早些回宫,回到熟悉的昭华殿。

华翎平复了心跳,轻轻地摇头,“不,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她带了一个东宫的小太监指路,挂着铜雀灯的马车最终停在一个小小的槐树巷子里面。

好奇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华翎凤眸微动,心里有了计较,她在皇兄那里见过颜舍人几次,倒不知道他如此清贫。

“殿下,奴婢去敲门。”桑青看到朴实无华的院舍终于找回一些勇气,华翎冲着她轻轻点头,踏下了马车。

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木门被人打开,一个圆脸的小仆站出来,一眼看到华翎,瞪圆了眼睛呆住了。

“女公子,你……你来找谁?”小庄哪里见过这等貌若天仙的娘子,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来找你家郎君,颜启颜舍人。”华翎弯了弯菱唇,清脆的声音如玉珠落盘。

小庄更呆了,仙女一样的女公子来找他们家郎君?

屋内,颜启迟迟未见小庄回来,放下笔墨踱步而出,两三步的功夫走到门口,看清了来人呼吸一顿。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他浅淡的眼眸看向典雅清贵的少女,没有直视,俯身长长作揖。

这位太子舍人眉目俊秀,面容有棱角但又不失柔和,相貌生的极好。

“颜舍人不请我进去吗?”由相貌及人,华翎对他的观感一直不错,轻声问道。

“殿下请,寒舍卑微,望殿下勿要嫌弃。”颜启见这雪肤玉容的少女毫不犹豫地踏进简陋的木门内,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金尊玉贵的华翎公主,太子殿下放在手心养的胞妹,他从来不敢直视,也不曾想过她会找到他家里。

华翎走到房中,左右打量,房子很少摆设也不多,但整洁的程度以及淡淡的墨香让她对颜舍人又多了一分好感。

少女坐在房中唯二的椅子上,颜启觉得灰扑扑的屋舍都变得亮堂,他轻嗅着空气中散发的幽远香气,开门见山,“殿下可是有事要找微臣帮忙?”

太子殿下仍在邺地还未归来,公主跑到宫外寻他想必事情比较要紧。

“嗯,颜舍人,本公主确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但需要你先对皇兄保密,你可以做到吗?”她的凤眸灼灼地望着俊秀的男子,期待着他的回应。

颜启一愣,这一对皇家兄妹在深宫相互扶持,公主自己的封邑都全部交给东宫打理,如今却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犹豫一瞬,终是点了下头,“殿下请说。”无论如何,他相信小公主不会背叛自己的同胞兄长。

“颜舍人,我要你去查一查王家,以及我的皇嫂太子妃。”

华翎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这是她出宫的第二个目的。

长信侯府,华翎离开后不久。

谢珩立在窗前,手里捏着一块环佩把玩,不远处有几个伶人在鼓瑟吹笙,一个带着幞头的幕僚凑了上前。

“太师,太子之前有意拉拢肃国公府霍家,甚至极有可能将华翎公主嫁给肃国公世子。如今,公主入您的府上,照某看,极有可能另有所图,您不得不防。不过,您若喜欢,也可以借机断了东宫与霍家联姻的可能。”

公孙尉是依附长信侯府的谋士,自然站在谢珩的一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华翎的举动。然而,他也看出一些端倪,故有此提议。

“公孙先生多虑,一个养在深宫的小公主,除了对太子有些用处,其他的改变不了什么。”谢珩的薄唇泛着冷意,他不想要任她使遍手段都无济于事,但反过来他若想要也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只是如今,他还在冷眼看着一个小姑娘玩火,愿意陪她浪费时间罢了。

公孙尉还想再说,骆东走了过来,将得到的消息说与谢珩知道。

“爷,华翎公主果真没有回宫,她去了城西的槐花巷,属下派人打听,那里住着东宫的一个舍人。”

果真还是为了太子,谢珩眉眼淡淡,吩咐他多注意康王府的举动。

“康王欲要垂死挣扎,贵妃是谢家女,眼皮子着实浅了些。”

提到谢贵妃和康王,公孙尉也不出声了,谢贵妃是太师侄女,面上还是“自己人”。

***

提到谢贵妃,自从许皇后病逝后,她靠着谢家便成了实际上的后宫之主。除了有东宫护着的华翎,宫里所有的嫔妃和皇子公主都要巴着她过活。

谢贵妃膝下有一个亲子,今年六岁,因为有一位权倾朝野的外叔祖,小小年纪就多了神童的赞誉,若前头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在,恐怕他就要入主东宫了。

这日,康王妃再度进宫,带着自己的女儿安阳郡主,坐在谢贵妃的永安宫里,对念了一会儿诗经的七皇子赞不绝口。

“七皇子颇有梁氏太、祖风范,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康王妃语中有深意,永安宫里的宫人俱垂下头。

谢贵妃听见这话心里自是舒畅,笑不露齿,看了一眼端庄明媚的安阳郡主,也出口夸赞,“郡主出落的越发有皇家气度,未来也定有一个好出路。”

安阳郡主福身谢礼,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她头上戴着宝石花冠,姿容明艳耀人,是个难得的美人。

谢贵妃十分满意地点头,康王妃的脸上也带上了得意。

恰时,柔嘉公主和母妃夏贵嫔两人一起到永安宫,她们讨好谢贵妃每日都很殷勤。

夏贵嫔性子立不起来不提,柔嘉一看到康王妃脸色就变了,故意红着个眼眶,“康王妃害我与母妃受父皇训斥,怎么今日又来了?”

闻言,康王妃与安阳郡主的神色也不好看,她们进宫和夏贵嫔母女何干。

“柔嘉,怎么回事?”谢贵妃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发髻高耸簪着金玉,沉下脸看向柔嘉。

柔嘉实在厌恶几日来被一个堂姐抢了风头,委屈地朝着谢贵妃哭诉,“贵妃娘娘,上次康王妃故意说我会被和亲蛮夷,母妃与我信了去跟父皇求情。父皇发怒狠狠地训斥了我与母妃一顿,哪里有什么和亲呢?康王妃这是在骗人,让我与母妃出丑吧。”

谢贵妃的眸光一动,迟疑地看向康王妃,虽然这事她也有听说,但康王妃信誓旦旦不会有假,如今柔嘉哭诉,康王妃说出的话还能让她相信吗?

她起了怀疑,康王妃只道不好,一咬牙跪在了地上,“贵妃娘娘,我有话想单独和您说。”

身为王妃,她的地位不比谢贵妃低多少,肯下跪实在是给足了谢贵妃体面。

“你们都先退下,柔嘉,你也是,翠英带玿儿先去偏殿。”谢贵妃若有所觉,挥退了众人。

当殿中只剩下康王妃和谢贵妃两个人,谢贵妃动作优雅地端起了茶盏,康王妃从袖中拿出了一方私印。

“此印为证。贵妃娘娘,若您肯帮小女嫁给谢太师,康王府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您说要做什么,康王府绝无二话,哪怕举康王府全力拥护七殿下将来登临帝位。”康王妃献上了她的诚意,姿态谦卑。

谢贵妃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红唇印在茶杯上,微微一笑,“王妃,本宫自会帮你们,但你们能不能达成所愿就要看安阳郡主了。”

帝位只能是她儿子的,她将是大晋的太后。为了这个,谢贵妃甘于冒险,反正她的叔父迟早都要娶一房正妻,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能是安阳郡主呢?

也好为她的玿儿铺路。

“后日是本宫祖母六十六岁的寿辰,叔父必定会在定国公府,届时,王妃自可带着郡主前往,本宫会着人为郡主创造机会。”谢贵妃用帕子抚了抚唇角,为叔父制作一个“偶遇”罢了,叔父哪怕知晓也不会很怪她。

康王妃闻言,眸光闪了闪,急忙应下。

康王府是一艘即将沉下去的船,为了活命,她们只能不择手段地搭上另外一只平稳的大船。

好在,谢贵妃还不知道这些。

然而康王妃也不知道,她的打算早在之前就被华翎歪打正着地透露给“大船”谢太师知晓了。

只能说一句,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再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