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勇敢的山雀

因果,在季折玉嘴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从最开始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提什么因果的,还不断提醒她不能欠下因果,否则于修行有碍,以后就不能成仙了巴拉巴拉……

唠叨了好多好多遍,害得山雀不得不记住了。

现在,季折玉又开始唠叨。

他很聪明地一只手按住了她,强行开课:“就如方才那人,他之所以成了现在的模样,一切皆是因果。他父母师从流明宗,却被流明宗害死,一果还一因,若他们没有子嗣,事情便就此结束。”

“然而他们育有一子,此子生来不凡,自此因果无法结束,纠缠不休,直至一方死亡方止。”

他像是个老师一样,充满了启发性地问:“可有感悟?”

可怜的山雀被他按着,想跑都跑不了,连翅膀都张不开,只能被迫听课。

安秋气得大骂:“精精精精!”

没有感悟!唯一的感悟就是,你是个强迫山雀听课的大坏蛋!诅咒你翅膀变小,尾羽变短!

季折玉听不懂山雀话,他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待你成年后,便能炼化喉间横骨,说话不再需要灵力。”

他那双蒲扇一样,比山雀整只鸟都大了好多的巨手还笼罩着她,安秋试着用翅膀拍他,他就跟像是没感觉到,仍然按着山雀,气得她伸脖就叨。

但季折玉还是像没被攻击一样,老神在在地问:“可有感悟?”

安秋:叨叨叨叨叨!

等了一会儿,等她叨累了,季折玉又问:“可有感悟?”

安秋眼里渐渐失去光芒,她幽幽地开口:“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拉到你身上。”

她充满了暗示性意味地扭了扭:“我现在可在你衣服里面呢。”

大概是从来没被这么威胁过,季折玉整个人都僵硬了。

很快,他放开了她,安秋立刻挣扎着跳出来,在空中优美地飞行了一小会儿,轻飘飘地降落在季折玉的发冠上。

她深沉地说:“我的感悟是,你上课竟然不放假的,你说,这算不算因果的一种?”

还是绝对的坏因果,以后她一定会报复的那种坏因果。

季折玉的表情她看不见,但季折玉的声音里充满了欣慰。

“自然算。不过我们之间早已因果纠缠,再加一些也无妨。”

安秋非常深沉地盯着他的头顶。

好气哦,这个人居然一点反思都没有,就这么毫无人道地强迫山雀上课,还好当时她挺住了没拜师,否则现在肯定更惨!

想到这里,她大声地用唱歌抒发心情:“我像风一样自由……无法挽留……”

唱完之后她感觉有点怪怪的,今天灵光一闪出来的歌,好像没平时那么好听?

季折玉似乎发出了“呵”的声音,接着就很假地夸她:“今日你所唱之歌很特别,竟是我从未听过的。”

总觉得他好像没说什么好话,安秋疑惑地盯了一会儿他的头顶,随口叨了他几下,警告他:“不许嘲笑我,我啄序比你靠前呢!”

季折玉瞬间就不说话了,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一种萧索的气场,看上去有很多山雀没有的烦恼。

安秋得意地又啄了几下他的头顶,豪情万丈地一挥翅膀:“向前冲吧!让我们去阻止毁灭世界的坏蛋!”

季折玉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山雀没有的愁绪:“无需如此,我们只需拿走九皇塔,等在此处既可。”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忍了半天没忍住一样问:“你可否,别再啄我的头顶?”

安秋不是很高兴,她专门飞到季折玉前面,看着他的脸色问:“难道你现在就要跟我打架,再决定一次谁的啄序靠前?”

季折玉眼里的忧愁,浓得都快滴下来了。

他又一次叹了口气:“你靠前,我不与你争。”

虽然听起来像是他投降了,但安秋总觉得他没有真的服气,而且说起话来好阴阳怪气啊。

踩着灵气停在半空中,安秋抖了抖毛,再一次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我要挑战你!”

她改变羽毛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巨大有威胁性,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冲着季折玉冲了过去。

啄啄啄啄啄!啄他!

和所有优秀的鸟一样,安秋打起架来也是用啄的,抓住机会还可以用爪挠一下,用翅膀拍一拍。

她打得很认真,很快,季折玉就捂着嘴投降了。

“你怎能、怎能……”他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恼羞成怒:“我与你不同,打架不可、不可啄人嘴唇,记住了吗?”

天哪,打架呢他还不忘教学,到底有多想给人当师尊?

安秋毫不放松地盯着他:“你都说了我们两个不一样,哪个山雀型智能球打起架来,不是对啄的呀?要是不服气,你也啄我啊!”

季折玉仍旧捂着嘴,很警惕地盯着她:“我说过你啄序靠前,无需再打,你赢了。”

他这话说得还是好嘲讽啊,他根本没跟她打起来,而且总共也就被啄了一下,就算是胜利,都让山雀升不起胜利的快感。

安秋毫不放松地保持着膨胀的姿态恐吓他:“要认输就先被我啄一顿,看招!”

她急速飞了过去,季折玉用比她更快的速度躲开,还时刻不忘捂着嘴,像是生怕被她啄破嘴皮一样,超级胆小。

勇敢的山雀展开翅膀,翱翔在天际,一次又一次地向对手发起冲锋。

季折玉一边躲一边瓮声瓮气地问:“我已经认输,你何须赶尽杀绝?”

勇猛的山雀积蓄力量,炮弹一样穿梭空间,用嘴狠啄对手。

“因为输家要被赢家啄一顿!”她双爪用力抓住季折玉的袖口,同时脑袋像是要舞出残影一样前后晃动,疯狂啄他。

牢牢地保护住自己的嘴唇,季折玉再一次试图投降:“已经啄了,你方才说要阻止毁灭世界的坏蛋,现在可要去看看?”

安秋立刻陷入纠结。

现在是应该继续啄季折玉,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小弟应有的地位呢,还是暂时放过他,专注于拯救小世界的大事业呢?

想了半天,心里的正义占据上风,安秋停下了啄小弟的动作,优美地飞到了小弟的肩膀上。

她拼命抖毛,把膨胀成一颗球的自己重新抖回完美的北长尾山雀,又习惯性地梳理了一下胸前的毛毛。

“今天先放过你,我们去拯救世界吧!”

她激情澎湃地宣布。

季折玉终于把捂在嘴唇上的手放了下来,他开始在天上飞,假装勤奋地说:“好。”

但安秋很敏锐地发现这个人在偷懒。

“你之前去哪里,不是走两步就到了吗?现在为什么在飞?”

她充满了智慧地询问。

过了几秒,季折玉才回答:“小世界很脆弱,撕破空间这等事,不可常做。”

感觉他在忽悠山雀。

安秋想了想,突然一个用力蹬腿,用上她的空间穿梭技能就冲了出去。

连着穿了好几次,一次都没等到季折玉的阻止,她重新穿梭回季折玉面前,非常严肃地问:“我不是在撕破空间吗?为什么我可以这么做?”

季折玉用同样严肃的面容看着她:“因为你身型小,故而无妨。”

还是觉得他在骗山雀,可惜她找不出证据。

安秋歪着头,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才不太高兴地扇扇翅膀,站回季折玉肩膀上。

“那我们快去吧,你飞快点哦。”

仰起脑袋啄了季折玉一口,她催促道。

季折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可否……”他用神识扫了眼自己肩膀上的胖鸟,看到了她非常霸气的站姿,和非常不讲理的表情。

季折玉默默闭上嘴,继续缓慢地向前飞去。

飞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安秋开始在绕着季折玉的脑袋飞,还停在他的发冠上唱了两首歌后,他们才终于赶到目的地。

之前见过的那个穿着银亮铠甲的人,正拿着长剑劈一个结界,结界下方是一个景色优美的山谷,里面有很多人手里拿着武器,正在严阵以待。

“左丘显,我仁月谷何曾对不起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领头一个白胡子老头满脸心痛地质问,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整个人都气得哆嗦。

穿着银亮铠甲的人,也就是左丘显又露出了很吓鸟的奇怪表情,嘴里发出更加古怪的笑声。

他随手向结界挥出一剑,看起来轻轻松松,但结界却颤抖着似乎在发出哀鸣。

“江谷主,我其实也一直想问你们。”

左丘显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我们左丘家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但流明宗灭门之时,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

白胡子老头江谷主脸色一白,嘴唇嗫喏几下,抖着嗓音问:“当年之事,老夫并不知情,但知晓真相后,仁月谷没有给你庇护吗?”

左丘显哈哈大笑:“庇护?高高在上地说两句话的庇护?隐瞒凶手的庇护?养废受害人的庇护?”

“别开玩笑了,”他眉眼间再次出现那股阴郁凶狠:“要不是我命不该绝,你们早就得逞了,今天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再次随手向结界挥出一剑,左丘显眼睛里透出几丝愉悦:“我没有死,是命。你们要被我杀了,也是命!”

作者有话要说:当修为差距太大时,修为高的那个其实很吃亏,因为他不敢还手,只能被打得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