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怎么在这里?
《偏执掌印折娇录(重生)》/邬兰的咸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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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安隆四十五年秋。
战火已经持续了三个月,梵古国的军队兵临城下,硝烟滚滚。
皇宫内一片混乱,太监宫女们背着包袱从宫门逃离,后妃们长发披散,一身狼狈,争相从宫门内涌出。
天擦黑了,宫灯在慌乱之中掉落在地上,众人只能靠一点儿微弱的亮光辨别方向,分不清是谁的叫声、咒骂声与凄凉的哭声。
而养心殿内一片安静,丝毫没有混乱的场面。似乎里面有邪魔一般,众人都匆匆避开养心殿。
一个宫女看不清路横冲直撞,被另一个宫女所拉住:“你往哪儿跑?”
那宫女被拉得晕头转向,对方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养心殿里头是掌印太监陆行呢,可别让他发疯了,快走。”
养心殿内,陆行坐在软椅上,着一身火红的蟒袍,繁复的蟒纹十分矜贵,头戴一顶乌纱帽。
似乎没听见外头的声音一般,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发疯,只将桌案上的茶碗端起来,啜了一口凉透的茶。
他的脸上原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皱起了眉。
腹中有些难耐,他原以为是茶太凉的缘故,便没有在意。
过了一柱香左右,腹中却渐渐泛起尖锐的疼痛,像是一把刀子剜着五脏六腑,将脏腑给腐蚀成泥。他疼得脸色苍白,就连发出呻.吟也艰难。陆行极力忍耐着疼痛,用尽毕生力气唤了一句:“福来!”
没有人应他。
他咬牙闷哼了一声,深深蹙眉,又唤:“福来!”
“福来不在这里,没有人会应你了。”
陆行诧异地猛然抬起头,瞳仁缩了缩。
来人一步步走上前来,裙摆在地上蜿蜒,空旷的大殿中,只有她细碎的脚步声。
她今日穿了一身火红的衣裙,与陆行的坐蟒袍倒是很配。离他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行,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唇角。
“怎么样,我精心给你泡的茶,滋味如何?我日日给你送这种慢性.毒药,今日便是毒发之日。毒发之时,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行眸中森冷,渐渐泛起了恨意,但更多的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景沅,是你……”
景沅看着狼狈的陆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肆意,甚至笑出了眼泪:“没想到,权势滔天的掌印太监,死在了我手上!”
他疼得脸色苍白,冷汗从额上滑落:“你从什么时候想杀咱家的?”
“在你杀了我父皇的时候。”
景沅一提到“父皇”二字,眼眶渐渐泛了红,声音也有些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居然那么早。你还与我一起承诺死在一块,我以为你早就把仇恨放下了,可真是让咱家没想到。”
景沅的情绪一点一点积攒,声音颤抖得更厉害,激烈地反问:“那你说,父皇是侍卫杀死的,让我好好活下去。这话也是骗我,是吗?!”
他咬紧了牙,双目猩红地笑了起来,笑得却无比森然:“好,咱家竟不知道……”
她打断了他,说出来的话像是毒蛇一般淬着毒液,像刀子一般往他心尖上的肉刮:“我喜欢香囊,你便日日给我带装着不同香料的香囊。不过这些香囊,都被我扔到了湖底。”
“我十五岁之后就不再吃糖人了,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喜欢骗你高兴。”
“你杀了我的宫女翡翠,还杀了桃枝,你杀了那么多人,就不怕他们向你索命吗?!”
陆行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心里也一点点变凉,疼得一口气也喘过不来。炽热的爱意被浇了一桶冷水,再也燃不起一点火苗。
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烈,胸膛不住起伏着,声音颤抖得厉害,含了哭腔。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丝毫没有感受到一行清泪划过脸侧,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决堤。
“你杀了我的父皇。我那日就在门外,看见你的剑没入了他的心脏,鲜血流在地上,蜿蜒像一条蛇。我躲在门外掩着嘴哭,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她的情绪彻底被自己击溃,通红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放声哭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边哭边咒骂:“死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占着皇宫还不够,把大景搅乱到这个地步。你死后被雕成像千人踩万人踏,在十八层地狱受尽苦难,永世不得超生!”
骂完,她似乎平复了心情,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死阉人,狗奴才,你什么也不配得到!”
听到“死阉人、狗奴才”这几个字,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极为寒冷。
在宫里沉浮十几年,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的便是“死阉人”,“狗奴才”。他没有想过会从她嘴里听到这些,他还在想前几日她对他和颜悦色,对他温柔小意。
而现在,眼前的少女紧紧咬着唇,眸中尽是愤恨与厌恶,似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恶意与恨意从胸腔内喷涌而出,而他却疼得说不了一句话。
一年之前,他杀了她的父皇,还杀了许许多多阻挠他的人,拥立小皇子上位。说是小皇帝,不如说是他的傀儡。
后来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无助的、失去父皇的小公主。她渐渐让他爱上了她,他也尽力帮她走出阴影,最后这一切,却都是骗人的。
他只死死地看着她,铺天盖地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意识,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突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景沅被他盯得脊背有些发冷,她遏抑住自己的恐惧,啐了一口,颤声骂:“奸宦!”
鲜血汩汩地从他口中流出,陆行苍白的手指似乎想去触碰她的衣角,他用尽所有力气,冷笑着说了一句:“若有来生……”
陆行的低语像是一把冰冷的刃,让人浑身发寒,就连景沅也不例外:“景沅,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你亲手折磨在掌心!”
景沅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腿脚也有些不自主地颤抖。
她再回过神的时候,陆行已经倒在了软椅上,没了呼吸。他一身火红而矜贵的坐蟒袍上沾满了鲜血,御笔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凉风灌入屋内,吹得人直打寒噤。
她缓缓上前来想啐他一口,却又觉得晦气,正想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他脸侧划过一行泪。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或许是将死,想再苟活罢了。
景沅抬头看向外面萧瑟的天,早已止住的泪水不知怎的又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眼眶直发热。秋风吹得她眼睛酸涩,她很想哭出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把这些年来的委屈、痛苦、悲哀都发泄干净。
不知为何,她看见死去的陆行,心里涌上惆怅的情绪。她沦为了亡国公主,失去了一切,就连曾经爱过的人,也成了自己的死敌,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景沅也不知道。曾经他们竹马绕青梅,是那样要好。她暗自喜欢了他这么久,尽管父皇多次对她说离他远点。最后,换得他的欺骗与痛苦的纠葛。
她好后悔啊。若有下辈子,她想重新来过,就算是当个普通人家的娘子,也要离陆行远远的。
城外,硝烟四起,战火纷飞。
墙内,深宫锁秋,一片萧瑟。
外头似乎有小太监在喊:“敌军破城了——”
“元宝,你还不走?”
“我啊,我跟着大景一起走。”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大景开国八百年,终于折损在敌国的兵马下,亡国了。
她拖着疲累的身躯,站在宫殿前,迎着萧瑟的秋风。秋风吹动秋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宫中的冤魂在哭嚎。她的衣裳被风吹起的时候,红得像是火焰。景沅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良久,她轻声说:“我好累啊。”
她在宫里放了一把火。
她也没有选择离开,只是一个人待在宫殿里,和陆行的尸体一起,任由大火将她一点一点吞噬。疼痛撕裂着她的整个神经,她咬紧了唇,最后和这些爱恨情仇,都化作灰烬。
秋风又起了,吹不灭火,反而将大火吹得越来越旺盛。火光满天,浓烟滚滚。梵古国的军队进宫的时候,找不到那个前朝盛宠的长公主,也找不到那个权势滔天的掌印太监了。
景沅浑身都暖洋洋的,不似方才在秋天的寒冷,她觉得很暖和,像是在棉花里一般,又软又舒服。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是小猫在挠。她猛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窗外有一枝探过来的桃花。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太阳出来了,冰雪融化了,是春天了啊。
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现在是春天呢?她方才不是死在秋天的大火里,被烈火一寸寸灼烧吗?
她坐起身来,恰好对上了一双迷茫而无神的眸。
她猛然往后缩了缩,睁大了眼。
那双迷茫的眸子很快恢复了清明,变得晦暗而幽深。她能看见男人瓷白的皮肤和昳丽的五官,那样熟悉,他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陆行的手原先是放在她手边的,此时却猛然缩回手,目光猝然变冷,笑意也骤然淡了下来。
陆、陆行?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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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变故,徐家被抄家,嫡女徐音沦落到给手段狠毒的东厂督主作对食。
厂督恶名在外,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小儿,无一不对他噤若寒蝉,徐音只得忍辱负重。
但入了府发现提督府的日子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厂督渴了,要她端茶递水;
厂督饿了,要她烧火做饭;
厂督发火,要她拍背顺气;
厂督失眠,拍着身边的位置,霸气地说,“给本督暖床!”
如果是这样的忍辱负重,徐音觉得她可以做到!
众人见徐音受宠,纷纷送请帖送礼,巴结讨好,仿若她还是当初那个徐家嫡女,不曾落入凡尘。
直到有一天——
徐音发现自己竟不是徐家女,而是流落在外的当朝公主,厂督只是把她当作一颗权力斗争的棋子。
现在局势快到了收网的时候。
她失去了价值。
不跑还等着被杀好过年?
离开了提督府,层出不穷的杀手冒出来追杀她。
那个滂沱的雨夜,在她以为,她要命丧宵小之手的时候,那个男人好像从天而降一样,将追杀她的人杀了个干净,扛着她就走。
徐音咬牙,在他肩上哭:“我不跟你走!”
他冷哼:“你再说一遍试试?”
众人都唏嘘,厂督权倾朝野、生杀予夺,小对食这次居然敢逃,回来恐怕得受尽折磨,怕是活不长喽。
可没想到——
她饿了,厂督亲自给她做桂花酥;
她裙子脏了,厂督亲自蹲下身给她拂去灰尘;
她冷了,厂督亲自给她暖榻,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你不是棋子,是吾妻。”
后来有一天,徐音翻出一个匣子,里头装的是厂督心烦意乱时写下的只言片语。
“她好蠢,想杀了她。”
“她怎么这么笨?还要咱家教。”
“算了,反正咱家早就不把她当棋子了。”
“阿音,我想和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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