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太医脸色有些难看，还是恭恭敬敬作揖，道：“公主情况不大好，若是能喝进药，或许还能醒。”

他只“嗯”了一声，便在床沿坐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片冰凉。

真有趣啊，她居然也是重生的，或许，知道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这说明杀了他的人，就在眼前，杀了他的人，就是景沅！

他淡淡朝太医道：“你退下罢。”

太医颔首，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陆行的眼神落了狠戾，恨不得将她折磨在手心。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微微一用力，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倏然间，景沅艰难地呢喃道：“父皇……父皇……”

她的声音落了哭腔：“你还我父皇……”

陆行一怔。

他又松开手来，她的脸色又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冷静下来，静静坐在床沿，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景沅还在不住呢喃着，声音细小，像是在哭：“你还我父皇，你杀了他……”

陆行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欲起身就走，衣角却被她所轻轻抓住：“别走。”

他的的确确是杀了他的父皇，即使有隐情。

在她说出“别走”的那一刻，陆行却停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床沿，想起那日，他的剑从皇帝胸口缓缓拔出，血流了一地，在地上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花。

景沅可能就躲在门后，眼泪无声地汹涌，咬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她必然是绝望的，是无助的。

他沉默了一瞬，手鬼使神差地放在景沅的手上，语气轻柔：“好，不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狠不下心？为什么看见她哭的时候自己不痛快？为什么又要跑到火里去救她？

她死了不好吗？

他顿了顿，还是无情地抽开她的手，面色阴冷。她像是没了救命稻草，又开始低声呜咽。

陆行“啧”了一声，又重新坐回床头，抓住她一双柔软的手。

他冷哼一声：“公主殿下可真麻烦。”

景沅自然不会回他的话。她不再挣扎，整个人安静许多。陆行缓缓地捻着她柔软的手指，又分开，饶有趣味地让她和自己的手指十指相扣，又不厌其烦地分开。

他淡淡说：“太医，进来罢。”

太医顺势进屋，手中还端了一碗药，大抵是给景沅喝的。

太医解释道：“若是公主能喝了这碗药……”

他说：“把药给咱家。”

太医一愣，还是双手将药捧给了陆行。陆行接过药汤，慢条斯理地用药匙搅了搅汤药，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送到了景沅的嘴边。

似乎是想到了她不会自己喝药，他又“啧”了一声。

“烦人。”

“掌印，”太医战战兢兢地解释，“公主可能需要喂。”

陆行将汤药放在她唇边，强行灌了进去。她猛然咳起来，将汤药吐得一被子都是，甚至还吐到了自己的身上。

陆行脸色阴沉，将汤药“哐啷”一声放在桌上。

“太医。”他又凉声说。

守在一旁的太医骇了一大跳，忙道：“掌印莫急，说不定一会儿公主就喝下去了。”

陆行转动着手上的小佛珠，思忖片刻，倏然说：“你先出去。”

太医点了点头，低头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陆行与床上的景沅。

陆行坐在床沿，又拿起了汤药。他搅了搅汤药，喝了一口，却没有吞下去。

随即，他伏下身来。

他能感受到景沅的呼吸，不太平稳，有些急促。陆行顿了顿，还是豁了出去。

他撬开景沅的唇，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她的唇瓣很软，没有先前的嫣红，苍白得让人心疼。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床幔上夕阳的光点移到了她的半边脸上，更显得她漂亮。

陆行撬开她的唇齿，一点点将自己口中的药送入景沅口中。分开的时候，唇齿留香，陆行的唇齿间还弥漫着药的清苦味。

很奇怪，景沅似乎在这种方法下，一点点喝完了陆行口中的汤药。

陆行拿出随身的帕子，替她擦干净了嘴边的药渍，一点一点地喂她喝完了整碗药。

等她喝完，陆行起身，发现自己的腰背疼得厉害，方才居然还没有察觉。

似乎是觉得心里又开始矛盾，他的手轻轻拂过景沅的脸颊，最后在她脖颈处停下。那纤细的脖颈，似乎一掐就能断。

陆行想微微用力，最后还是收回手，站起身来，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药渍。

太医在外头急着问：“掌印、掌印您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