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Divina

Divina 14

有病。

宋惊晚跟他较劲,她卯足了力气向前推车,但车纹丝不动,因为他控得牢,对峙一会儿后,想到自己这样子估计在他眼里和小孩子撒娇没区别,遂作罢。恰好白凌昼满脸问号地过来,“你俩干嘛?不会推个车还要吵吧。”

局面稍稍缓和,谌降松了手,白凌昼说:“咱们仨拼一辆够了,反正买的不多。”

宋惊晚一听立马撒开,“那你们推。”哪有让女生干活的道理。他二人依言,分站推车把手的左右两边,宋惊晚双手空空地环着胸走在前面,颇像女主人带着俩保镖逛街,风景靓丽得很。

可惜其中一个保镖估计脑子不大好使。

白凌昼好像几百年没来过超市似的,特皮,什么东西都要去围观,都十八九岁的人了还喜欢学别的六七岁男孩整个人挂在购物车上,双脚悬空,再借力蹬地,“咻”的一下子滑出去。谌降不管他,宋惊晚也不管,两个人都装不认识他,走在后面。

看着看着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女孩不自然地活动肩胛,瞟了一眼旁边的谌降,他在聚精会神地浏览某品牌酱料的保质期和配方表,满意后打算转去生鲜区,宋惊晚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因为自己不会做饭。白凌昼玩推车玩得正嗨,他们俩却岁月静好地在选购蔬菜。

跟小夫妻带着蠢儿子有什么区别!

宋惊晚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得浑身哆嗦,她观察周围买菜的人群,有热恋中的情侣、彼此相濡以沫数十载的老头老太,画面极度温馨,那自己和谌降算什么?

某些想法一旦歪了苗头便再也正不回来,宋惊晚决定离他远点,独自去冷柜买酸奶。白凌昼玩腻了,把推车交给她,说是要去观摩玩具区的乐高,然后窜出去没影,谌降过来把他买的东西放进购物车,宋惊晚偏着头没敢看他,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耳钉。

两人沉默地继续漫步,经过日用卫生巾货架前宋惊晚停下,谌降控住购物车的金属支架底座,礼貌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她说:“没什么好羞耻的。”

对于卫生巾,宋惊晚没有一次性囤很多的习惯,她都是买够当月需要的量——日用三包夜用三包。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牌子琳琅满目,女孩边挑边顺嘴讲解,哪个面层柔软哪个透气,给谌降听得云里雾里,令她油然升起种吊打对手的傲岸。

难得他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万一你未来女朋友让你帮忙买呢?”

宋惊晚如是告诫道。

谌降看向她,眼光略显昏昧,于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平常用哪个?”

宋惊晚指了指其中某款粉白色包装的,没觉出对方的问题有什么含义,他瞥了一瞥便记下,说以后就买这个。

除了可以放在冰箱贮存的生鲜和纸巾等日用品,宋惊晚也没什么别的要买的,准备去结账。白凌昼呢最近几个月零花钱限额,买不起乐高,只够买买零食,但他是真控制不住想剁手,蠢蠢欲动地思忖着要不要问谌降和宋惊晚借几个铜板子。

结果一个两个家住昆梧的,几百块都凑不出来,要不就是串通好了非不让他超前消费,反正问了都说没钱,真会过日子。宋惊晚明明笑得比狐狸还精,哪可能没钱,白凌昼不死心还要再去骚扰,被谌降拎回来,“问你个事。”

“你家那棵发财树不是我浇坏的!”

“........”

“不是这件?难道你发现我和周胖子改你游戏id了?”

“........”

谌降决计回去就登他那阔别已久的手游账号,不过他现在要问的都不是这两件事,“你们辅导班,还收人么?”

又是一周,入中旬快至月底,大家每天学习学得头昏脑涨还要抽出时间去排练运动会的开幕式,忙得比陀螺更会打转。毕竟日子临近,训练也愈发紧锣密鼓,光是队形站位便折腾来折腾去,包括举牌同学的定点,几乎一天一个样。

为此,班长肉眼可见的憔悴。

但他挺有信心的,总是鼓励大家只要队形齐,拿个特色奖稳稳的。

运动会进入倒计时,排练的学生愁宋惊晚也愁,她愁的是那套礼裙,到底会惊天地、泣鬼神成什么样。高二穿过的那件香槟色亮片,应该是好看的,不过她自己不觉得,可能归咎于从小到大没穿过公主裙,看着总感觉格格不入。

实话讲,宋惊晚没啥形象包袱,她穿什么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如何评价,但高二的那次就特别在意谌降,其他人全部无所谓,就他。所以宋惊晚没少去逮他的视线,结果几乎次次能对上,谌降刚好也在看她,挺奇怪的。

大概是丑到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去看,然后看一次笑一次。

女孩悲催地想。

周六到了,宋惊晚结束排练,如约去辅导班。

不过她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支着太阳穴,生谁闷气般的任何人都不理,小跟班们本来打算过来耀武扬威几句,见她这样,怂了;有个男生壮着胆子问她要联系方式,也毫不意外地吃了闭门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老师说有个新同学会来,宋惊晚猝然抬起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能是谁?

她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是他,另一颗心却在遵循本能的期待。

谌降走进房间,他个子高,一进来整个教室便显得逼仄不少,甚至空气都变得焦灼火热。崇中以及三中的几个经常互相串门论坛的同学开始扶额苦笑,另外别的学校的学生不认识谌降,但会看脸,纷纷激烈讨论。宋惊晚转头,瞪着毫不意外的白凌昼,“你就非要恶心我?”

“谌降说偏不乐意你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称王称霸,得给你上点难度。”

“行,我照样碾压。”

宋惊晚那股劲儿被他们挑起来了,死磕是吧。正好老师让谌降自我介绍,他说了个名,女孩紧接着举手,眼里就写了五个字——对着干到底,语气贼寻衅:“不好意思请问,你的降是念降落的降还是投降的降?”

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浓浓的火药味,谌降的目光慢条斯理挪到女孩脸上,不回答,装不熟。宋惊晚的眼神很锐气,不带转地盯着少年从讲台走到自己后排,他眼底的笑意蛊得不要命,少爷样儿地拉开白凌昼旁边的空椅。可怜的辅导老师仍不知晓仅仅开学大半月,自己的班级便卧虎藏龙,塞了俩全校前三。

他有所察觉是在之后的课上,往常自己会在黑板布置两道导数或几何大题让学生们做,都是历年高考真题且难度不小,这班的学生顶多做出第一小问,撑死到第二小问。而且老规矩,留给他们至多十五分钟的思考时间,今天照旧和平常一样,每个人都在啃着笔头冥思苦想。

三五分钟左右,老师下来巡视,走到一半听见谌降搁笔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若论及真是他放松条件下的搁笔声音,又未免有些太响太刻意,像在提醒谁。果然,片刻后得到回应,宋惊晚比他还重地放下笔,“嗒”的一声,跟断头台放铡刀似的,绝对掺了些个人情感,后面做的几道随堂试题他们也默契地效仿此法。

应该在暗戳戳比谁做的快。

有点幼稚。

但正确率真的喜人。

自己的辅导班居然有了竞赛班的既视感,但班里其他小学渣、大学渣则统统笼罩在了那两人的数学统治之下,隐约有了再现“第三名对数学失去信心”的势头。不过该沮丧的沮丧,把压力当作动力的人也有许多,毕竟高三学生都是打不死的小强,起码课间休息时间来找宋惊晚问问题的人明显增加了。

辅导班的推销老师很是欣慰,课堂结束,特地守在教室门口等他二人。先出来的是宋惊晚,女人笑眯眯迎上去,亲热到快把人当作自家老妹,“晚晚呀,我看你的课费只交到十月中旬,这十月中旬以后是有什么事吗?”

她想了千万种可能,独独没料到女孩会吐出两字——

哦,没钱。

很刁钻的理由。

推销老师保持笑容不变,思索着要不要在宋惊晚走前榨点价值出来,“可不可以帮老师打个广告呀晚晚,你作为女生,数学还这么厉害,咱们辅导班宣传出去的话你肯定也很有面子哩。”

“广告语就写——特训两周轻松带你考上一百五?”少女轻蔑地笑,“可我本来就是一百五。”

很狂。

但确实有狂的资本。

推销老师不死心,又堵到谌降,嘴皮子动啊动给人吹得天花乱坠。他涵养挺好,估计小时候家里父母教育过,没直接甩脸色走,却也不怎么认真在听,倚着柱子,凤眼睨着楼下说话的宋白两人。她也故技重施提了一遍打广告,期待他的下文,谌降恹恹地应了一声,“不用,我来之前就是满分。”说完下楼了。

话术都学的一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下到单元门口却发现宋惊晚和白凌昼都不见了,谌降有点躁,靠着老式楼梯的扶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字打到一半听见旁边有道细如蚊蚋的女声,是章萤。

他不认识她,脸也好名字也好都没印象,对方主动作起介绍:“我叫章萤,是宋惊晚的朋友。”

“哦。”

因为后半句,他记了一下她的名字。

“你们互相都认识吧?晚晚刚才和白凌昼一起走了,不清楚是回家还是去哪儿,你要等吗?反正我也要等晚晚回来坐公交车。”章萤说:“我和她是115路,你们也是吗?不过如果他们俩先走了的话......要不,就我和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周一更新~

迪威娜玫瑰花语:因为有你,平淡的生活才会特别幸福。(来源网络)